穗子跟胖女人之間一觸即發。

邊上坐著的那個瘦小男人開口了。

「你一個小辦公室主任,敢這麼跟我們張姐說話?」

「她是你們二百的一把手,不是我們夜校的一把手,我們幾個,全都聽校長的。」

穗子這句其實挺損,讓人乍一聽,好像是校長教唆她跟二百的人對著干。

胖女人果然跳進穗子挖的坑,直呼校長的名字,連著罵了好幾句。

穗子轉頭看倆男同事,壓低聲音:「回頭一句不落地轉告給校長。」

倆男同事點頭,心裡不約而同地想,主任才是真正該當領導的人啊,瞅瞅人家這能力,甩校長好幾條街。

「有什麼工作咱們就說事兒,拿著你們的批文手續,咱按著流程走。」穗子切入主題,不想跟胖女人繼續糾纏。

「你們這環境不行,暖氣燒得這麼冷,我們的人過來凍到怎麼辦?溫度起碼是要保證的,而且上課時間也是有問題的。」

巴拉巴拉,一大堆不合理要求。

自詡特權份子的,都有個特點,吹毛求疵,沒事兒找事。

別的單位都能接受夜校的環境,就二百過來找茬。

穗子橫看豎看都不覺得這被稱為張姐的女領導,像是個會呵護手下的。

估計提這些要求,就是想炫耀她地位不一般,她有後台。

對付這種人其實也挺簡單,只要答應她的要求,對她恭維一番,回頭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維持原狀。

比如她說溫度不行,答應她找燒鍋爐的協調多少煤,其實去都不用去,糊弄了事。

穗子原本也是想這麼做的,跟潑婦糾纏浪費時間。

正待開口結束戰鬥,胖女人把視線對準穗子的肚子。

「你結婚了?」

穗子蹙眉。

「長得跟豬似的,也能嫁出去,哈哈哈。」

胖女人笑得特別開心,屋裡人都笑不出來了。

就連她自己帶過來的那個瘦男人,臉上的表情都有點尷尬。

這大姐......不照鏡子的嗎?

穗子聽到她羞辱自己,第一反應不是生氣,而是慶幸。

還好,她家的街溜子不在。

這要是聽到了,還得了?

「哪個精神病院門沒關,把你放出來了?」伴隨著讓穗子貓軀一陣的聲音,門開了。

於敬亭笑呵呵地倚在門框上,眼裡的殺氣裹挾著冷風飄進來。

穗子扶額。

怕啥來啥。

「你又是誰?」胖女人問。

「你別管我是誰,我反正不是這夜校的職工,哎,我看你是老母豬敲門,哪兒來的蠢貨?」

上來一通瘋狂輸出。

他原本是想上廁所的,路過這屋,好死不死的聽到有人羞辱他家胖媳婦,那就不能忍了。

「你敢跟我這麼說話?!」

「老子不但敢這麼說話,老子喊敢喊,聽好了!你就是化學元素第51號!」

「啥意思?」

「呃,他的意思是,sb。」穗子還給翻譯了下。

這場面就控制不住了。

胖女人氣得直哆嗦,尖著嗓子罵於敬亭。

於敬亭過去一把揪著她的領子,用比她聲音還大的嗓門喊道:

「都知道你有病,你別表現的這麼明顯行不?」

女人被他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於敬亭又補充了句:

「還嫌我嗓門大?那沒辦法,我們屯有規矩,跟老母豬說話都得這個動靜!」

夜校那倆男同事被這瘋狂輸出驚得話都不會說,主任家的這位,好牛啊。

胖女人罵不過於敬亭,把視線挪到她帶來的那個男人身上。

「小魏,你就這麼看著我被人欺負——小魏?」

剛還坐著人的沙發空了。

胖女人帶的那個男人,憑空消失了。

穗子嚇了一跳,大變活人?

就這麼一個門,那麼大的人,哪兒去了?

「鑽茶几底下了,慫包,出來,我看到你了——」於敬亭踹了一腳茶几,裡面蹲著個手抱頭的男人。

「怎麼,那天晚上,打你輕了?」

男人嚇得竄起來,在眾人驚詫的眼神里,一蹦多高,奪門而出。

「下次出門,記得帶一個厲害的狗,這玩意都不夠我打的。」於敬亭鬆開手,胖女人跌向一旁。

於敬亭給媳婦出了氣,這才拍拍手,在夜校眾人崇拜的視線里瀟洒離場。

「他,他幹什麼的?!」胖女人好半天才緩過來。

「呃,他是樊華樊廠長的人,在煙草公司上班,我們也拿他沒辦法。」

穗子挑撥離間,就是不說這是自己男人。

「樊華!好,我記住他了!」胖女人果然把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用力踹了腳茶几,出去追那個男人了。

穗子把人送走,一轉身,小張和小李同時對穗子豎起大拇指。

「主任,還是你厲害啊,這個張麗麗後台可硬了,到哪兒都橫行霸道,還是頭回見著她吃癟呢。」

「記住,咱們只是底層的工作人員,惹這種有來路的人,咱們做不到,明白?」

穗子深藏功與名。

這張麗麗要發作,就找樊華和校長,找不到她頭上。

反正幾個人都不是好餅,狗咬狗一嘴毛才好呢。

於敬亭後來給穗子講,那個慫包軟蛋男人,就是王卉的前夫魏四。

也就是他在小巷裡揍的那個。

怪不得他看到於敬亭嚇成那樣。

穗子想不明白,王卉也是個女強人,怎麼能嫁這種慫包?

「魏四找過我那些搬運的兄弟們說,王卉跟領導好上了,魏四受不了戴綠帽子才離的。」

「不可信,我覺得王姐不是那種人,倒是那個魏四,長了一副小人臉,他嘴裡的話我是不信的。」

穗子想想,又補充了句。

「那些離婚四處潑前妻髒水的男人,都不是好鳥。」

正常男人哪兒會把戴帽子的事兒四處宣揚啊。

還專門挑著前妻的生活圈散播這種消息,缺德加冒煙。

虧得王姐內心強大,換一般人,說不定就崩潰活不下去了。

這年頭,名聲對女人來說多重要啊。

相由心生這句話穗子不全信,但魏四的眼神太虛,不像好人。

他嘴裡說出來的話,穗子一個字都不會信。

倆口子吃了午飯,於敬亭在家躺著,他這些日子太累了,好容易有假了,就想休息。

穗子自己上班,走一半,突然覺得不太舒服,肚子一直在動,倆孩子好像提醒她有事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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