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一放學就聞到那撲鼻的香味了。

書包都沒扔,直接奔向廚房。

「嫂子,這是啥啊?」

姣姣盯著穗子正在鼓搗的東西,她嫂子仿佛成了魔法師,對著灶台上沒見過的廚具施法。

戴著手套的穗子把模具扣過來,一個個圓滾滾香噴噴的玩意落入盤中。

「蛋堡,你嘗嘗,小心燙。」

穗子在其中一個上面擠上她自製的番茄醬。

「雞蛋做的?」姣姣夾起一個,吹了又吹,迫不及待地咬下。

「好吃呢!!!」

麵糊上打雞蛋做成蛋堡,裡面有幾顆洋蔥粒,配上醬料,口感q彈,香氣四溢。

姣姣一口氣吃了三,王翠花品嘗也直說好。

「這麼簡單的方法,做出來竟然這麼好吃,真是想不到。」

「美味的食物往往只需要簡單的烹飪方式,咱就賣這個,一天只賣2小時,也不累。」

穗子算了,雞蛋8分錢一隻,加上面糊,成本1毛,賣2毛5一個,一鍋能出7個,幾分鐘一鍋。

一天賣100個,一天就能收入30左右。

「單位給我每天倆小時的喂奶時間,我回來接替你,你去賣,等我休息時,我去擺攤,你休息,這樣奮鬥倆月,家具的錢就有了。」

穗子把帳算得非常明白。

「而且咱馬上就要搬新家了,距離夜校近,晚上再出攤半小時,學員放學後剛好餓,買點吃,我們又多了筆收入。」

王翠花一聽就來精神了,只是聽穗子說學校門口也要擺,又有點糾結。

「你和鐵根都是有頭有臉的,啤酒廠就是要倒閉了,他也是個副廠長,副廠長的娘在這賣這玩意,人家不得笑話?」

她倒是願意賺錢,可怕給孩子們丟臉呢。

「用敬亭的話說,笑咱又如何,誰也不少吃塊肉。」

穗子把這些面子看得很淡,她現在目標很單純,就是要讓全家老小過上天天都有肉的日子。

姣姣聽到肉馬上抬頭。

「娘,吃肉要緊啊。」

於敬亭這會已經被穗子支出去收藥材了,若他在家,估計也是支持穗子的。

王翠花被穗子這麼一說,也覺得先解決溫飽是大事,娘幾個合計了下,趁著穗子現在還休產假,家裡也有坐月子剩下的雞蛋,先小試牛刀擺擺攤。

倆孩子還差幾天滿倆月,穗子給娃們喂飽了,找王卉過來幫忙盯倆小時,她跟王翠花推著借來的三輪車,上面裝著煤爐和模具,直奔集市。

到了集市支上攤子,很快就吸引了好奇的小孩停留,家長們打聽了下價格,2毛5一個,望而卻步。

這會一碗菜湯麵才3毛,這個蛋堡絕對算不得便宜。

圍觀的人很多,買的卻沒有。

穗子也不氣餒,把剛出鍋的切成小塊,用牙籤分給路過的人。

如果有人問,她還要講解下,這個裡面都有什麼。

這一幕落在了不遠處的男人眼裡,男人眉頭緊皺。

在男人看來,穗子的行為,儼然是為了生活低三下氣,稱不上多體面。

「領導,咱時間差不多到了,那邊還等著您開會呢。」男人身邊的文書看看錶。

領導站在這看著人家婆媳折騰,一看就是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穗子只顧著分東西,一單也沒賣出去。

時間對於男人來說,就是寶貴的金錢,在文書看來,領導的行為,無疑是巨大的資源浪費。

「你去把她攤子上所有的吃的都買回來。」

「所有?!」

文書看看王翠花身邊的塑料桶,一桶雞蛋呢,就那麼一口小梅花鍋,這得做多久啊?

「所有。」

文書不敢違背領導的意思,只能硬著頭皮過去。

「回來。」

「您改變主意了?」

「不,你先買一個現成的,送給我,再繼續等她把所有的賣完。等她做這些吃的時,順便問一下,她是缺錢還是有困難。」

「......」文書欲哭無淚。

所以,領導還是要讓他浪費大把的時間,等人家婆媳倆把一桶雞蛋都弄完?

沒辦法,人家是領導,說啥他都得辦著。

穗子以為自己的創意是非常好的,但沒想到看的多,買的少,她有點糾結要不要降低5分錢,難道是價格定高了?

「給我來一個。」

這聲音的出現,對穗子來說無疑是天籟,她忙抬頭揚起一抹營業式微笑,卻在看到男人臉時愣住。

「您是——?」

眼前的男人戴著眼鏡,說話帶著京城口音,看著特別眼熟。

「我是孟君,是樊總的文書。我們之前見過一面。」男人自報家門。

穗子想起來了。

這男人是樊家大房長子樊煌的心腹。

之前處理樊皋時來過她家一趟,給於家眾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怎麼是您?」

「別您啊您的,叫我小孟就行。」孟君客套地說,眼角下意識地朝著領導剛站的位置看過去。

領導已經不在那了,還好。

要不讓領導聽到,穗子大小姐一口一個「您」的叫自己,他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我來這齣差,剛好路過,聞著香就過來了。」

「這幾個給你,不要錢了,上次的事,還是多虧您。」穗子麻利地包了幾個遞給孟君。

樊煌在她生完孩子後,給了她不少名貴補品,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別別別,您可千萬別,我受不起!」孟君掏出錢,一通撕扯。

王翠花順勢把穗子拽一邊,手順勢接過錢。

「那多不好意思,哈哈。」

見是張十塊錢的大票,王翠花還舉起來對著太陽看看,可別是假錢。

她對任何姓樊的,都沒有好臉色,一毛錢都不想給。

孟君不愧是跟在領導面前見多識廣的,對王翠花這小市民行為也沒表現出詫異的神色。

「陳主任,您家裡經濟條件應該還可以吧?怎麼——」孟君欲言又止,「剛生完孩子沒多久,怎麼就出來這麼辛苦?」

「家裡搬了新家,需要弄家具,我們這些窮人比不上你們這些大戶人家富貴,生老病死都能用錢買,我們勞動人民,還是要憑自己的汗水過日子才踏實。」

王翠花懟了回去,話里話外都在嘲諷樊家上下借陽壽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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