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敬亭領穗子來的,是一條新搭起來的旅遊街夜市。

除了日用百貨水果蔬菜,最大的特點,是這裡面擺攤的,都是周邊幾家老牌飯店,星級大廚當街烹飪,端盤子的都是飯店的服務員。

「怎麼會有這種項目——你提議的?」穗子一下子反應過來了。

記得前世印象里,也有過這種地方,不過是要好幾年以後才有。

效果非常好,不僅本地市民過來溜達,也有外國友人來旅遊,打造了城市的名片,刷新了東方印象。

但那畢竟是幾年後才有,拿到現在,的確是超前思路了。

穗子沒有跟於敬亭說過,但她憑直覺,這應該跟他有關。

「我跟咱爸出去應酬的時候,順嘴跟旅遊局提了一嘴,他們聽進去了,就弄起來了,後續找我,我又給出了點主意,辦的還挺像回事。」

果然是他!

「也是你帶來的思路,就是把咱家辦旱冰場的經驗復刻過來,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一派繁榮。」

於敬亭從兜里摸出一疊招待券,他這給人當智囊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的,這疊券就是局長給他的。

當然,這都是蠅頭小利,打下的人脈基礎那是千金不換的。

「你這是安慰我嗎?」穗子明白了,他這是變著法的哄自己呢。

他是在告訴穗子,她給這個世界帶來的改變都是積極向上的,不要只盯著過去那點事,陳佟不是她的責任,從某種意義上講,她也是受害者。

「我只是想告訴你,道德感不用那麼強,你哪兒都好,就是遇到事總是反省自己,該反省的從來都不該是你。」

於敬亭覺得,他媳婦多少有點完美主義傾向,嚴於律己寬於待人,這不好,會讓他很心疼。

「你就得學咱媽,你瞅她,左手一盤爆羊肉右手一支冰淇淋,一臉愜意哪有半點責任心——嗯?」

於敬亭眯眼,視線穿透人群,落在站在十米遠處的女人身上。

穿著綠色長裙,左右手都拎著吃的,大快朵頤不顧形象——這不就是他那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傲氣丈母娘?

陳麗君也看到穗子夫妻了。

第一反應是心虛的轉身,怕讓這倆孩子看到。

「怎麼了?」樊煌拎著吃的過來問她。

陳麗君原本因心虛微彎的腰瞬間挺直。

對哦,她心虛個毛?

老樊帶她來的,她現在是合法吃肉!

「沒什麼,穗子她們也來了。」陳麗君轉過身,當著穗子的面,慢慢吞吞地喝了一大口果汁,呵呵,看這個囉嗦的小丫頭還說什麼,鮮榨果汁沒有添加劑!

「爸!吃多了撐著一樣會消化不良鬧肚子的~」穗子把手搭在唇邊喊了句。

陳麗君一僵,拿眼角餘光瞥了眼,果不其然地看到樊煌蹙眉看著手裡的鍋貼。

「那個我要吃的!」陳麗君怕他丟了,忙抗議。

樊煌夾起一個喂她,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己低頭狂吃。

陳麗君:???

秉持著吃光媳婦的零食讓她沒有零食可吃的原則,樊煌滅掉一盒鍋貼,又把陳麗君吃了一口還來不及細細品嘗的純鮮奶冰淇淋拿過來,三下五除二地幹掉。

「啊......」陳麗君咬牙切齒,她回去要收拾穗子這個小丫頭片子,隔空她都能挑事兒。

「快溜~」穗子感受到吃貨孕婦落空的失落瞪眼殺,拽著於敬亭竄進人群。

遠離老爸老媽,找了個人多的攤位排隊,穗子想到老媽那表情,還有老爸低頭狂吃的樣子就想笑。

「我怎麼覺得,我和我媽的角色調換過來了?我小時候她不讓我吃糖,也是這樣盯梢我的,時間如水,轉眼即逝......」

穗子正想抒發一下感慨,母親陪她長大,她陪母親變老。

「嗯,可不就是水麼?有人跟父母的感情就是天上的水,有人就是臭水溝子,逝就逝了吧,永遠都別回頭。」

穗子愣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神看著他,於敬亭攤手。

「比如,咱爸和他家那個黑山老妖怪,早斷早輕鬆。」

穗子當然聽得出他在一語雙關,他只是借著奶奶和老爸的事兒隱喻她和陳佟。

「孩子投胎,有的報仇有的報恩,反過也一樣,遇到什麼樣的爸媽也是靠投胎運氣,你瞅咱爸,投胎對了,又沒完全對。」

穗子噗一聲樂了,還真是。

老爸投到樊家,算是贏在了起跑線上,可是也註定了一生與母愛無緣。

「咱爸那心眼一般人都比不了他吧,可你看他有感化老太太嗎?那是因為他知道,改不了。有的人一輩子都那鳥樣,你把地藏王從地獄裡挪上來給她念經,也超度不了她那顆骯髒的心靈,你看咱爸多想得開,老太太犯渾收拾她就完事了。」

於敬亭一邊開導她,一邊給她喂食,一盒脆餅不知不覺就被她吃完了。

看她胃口不錯,於敬亭心裡也舒坦不少。

「我怎麼覺得你用養豬思路養我呢?」穗子調侃,她少吃一頓,他鬧心壞了,唯恐她會掉秤。

「那可不一樣,我可不草豬。」

「!!!」

穗子掄拳頭錘他,小臉通紅,警惕地四處看看,唯恐讓人聽到。

「哈哈哈,讓你笑死,害羞?」

「......」羞你二大爺!

陳麗君吃飽喝足,離著老遠看到穗子錘於敬亭,嘴角翹了翹。

「都說讓你放心,敬亭會照顧好她的,省得你替她操心飯都吃不下去。」樊煌握了握她的手,沖她微笑。

陳麗君乾咳兩聲。

「我可不是擔心她才吃不好的。」

「嗯。」樊煌不拆穿她。

穗子今天有心事,全家老小都看出來了,陳麗君因為跟女兒說不上話鬧心的晚飯都沒吃好,現在放心了。

「她只有小時候比較可愛,長大了有什麼心事都不跟我說。」

樊煌本來想說,你現在就跟個孩子似的,遇到事就炸毛,閨女怎麼可能找你商量。

鑒於說實話可能會被踢去睡書房,他只能腹黑地咽下實話。

「嗯,回去後我讓她每天跟你強行聊天一小時。」

「大可不必。」

樊煌正跟陳麗君說著話,身後突然傳來尖銳的聲音。

「你果然在這!」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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