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啊,你說鐵根跟穗子,腦瓜子沒進水吧?」王翠花站在院裡,看著隔壁叮叮噹噹。

陳鶴正站在隔壁的院子裡,指揮著工人幫忙搬家。

看到王翠花看這邊,他熱情地揮手。

王翠花看到陳鶴那市儈的臉,心裡就有點說不出來的複雜。

多了個陳鶴這油膩圓滑的鄰居,她倒是還能忍受。

她忍不了的是王翠花嘆了口氣,看向邊上的桌子。

老於家的大圓桌支起來,姣姣、冬冬、陳佟,圍在一起做作業。

「這道題,你做錯了。」姣姣比了下陳佟的本子,陳佟咬著筆思索。

王翠花是真不知道兒子怎麼想的。

怎麼把陳佟這個可怕的孩子弄到自家邊上。

壓低聲音問邊上用放大鏡看原石的老伴兒:「他爹,我今兒還聽到鐵根說周末領著這倆小子去踢球,我這心裡怎麼那麼不得勁?」

冬冬還好,這已經是自家孩子了。

可陳佟這個前科累累的壞小孩,王翠花不明白兒子為什麼還要管他。

「你想多了,你見過有咱家臭小子擺弄不了的小混子?」四爺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兒子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四爺對兒子是有一萬個把握的。

「別說是這種還沒徹底長殘的小破孩,就是那些五馬六混的街溜子,到兒子手裡,他一樣用得順順噹噹,你瞅瞅玉石廠讓他給我管的,嘖嘖。」

四爺拿起原石,心情好極了。

玉石廠的管事人趙四,因為生活作風問題,引起了老於家女人們的眾怒,被四爺忍痛拿下了。

於敬亭舉薦了他身邊的人過去,這才不到半個月,就談了一筆大單,廠子現在三班倒加班呢,日進斗金,四爺能不樂呵?

「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他提早接我的班也不成問題,到時候我就領著你四處旅遊。」

「你想的美。」於敬亭趴在牆頭,一邊懟他異想天開的爹,一邊用花生殼砸陳佟。

「陳佟!好好寫字,離老遠就瞅著你那狗爬一樣的字了,你繼續這麼寫,到三十多,也是蜘蛛爬!姣姣,給我看住他,寫不好就用格尺抽丫的!」

姣姣手裡的格尺,就是「上方寶劍」,擁有抽家裡所有比她年齡小的娃的特權。

對於這個特權,姣姣表示十分滿意。

抓著格尺對著陳佟比了兩下,陳佟把剛寫歪的字劃掉,重新寫。

王翠花不由得驚奇。

「鐵根,他咋這麼聽你的話?」

「呵,是龍到我這得盤著,是虎也得臥著!老子得讓他看看,什麼是純爺們。」於敬亭拽拽地回了他娘,然後提高嗓門。

「趕緊寫啊,寫完了天不黑就帶你們踢球去!」

「足球場人挺多的吧?」冬冬也喜歡踢球,只是家附近就一個地方能踢,總是人滿為患呢。

「咱們去就沒人了!」於敬亭就差把「老子是這條街最大的霸王」這幾個字刻在臉上了。

穗子端著點心出來,放在桌上招呼孩子們來吃。

陳佟看向於敬亭,看他沒反對,才跟其他孩子一起吃。

陳鶴走到於敬亭身邊,看著兒子融入正常孩子的生活,感激地對於敬亭說道:

「敬亭,你簡直是這孩子的貴人,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麼教育他才好。」

距離穗子的養子回去,已經好幾天了。

穗子很難過。

經常握著還沒寫完的刑法字帖發獃。

相見了,離別就不遠了。

這句話她是知道的,可是離別來的太突然,甚至沒有一個招呼,就那樣頭也不回的離她而去。

到底是養了那麼多年的兒子,怎麼可能不難過。

於敬亭安慰她,她聽進去了,但依然難過。

道理,她是懂的。

陳佟願意回去,說明他是做好的心理準備,要為那個時代奮鬥努力。

他留在未來比留在現在的價值要大。

某種意義上講,也說明了穗子對他的教育,是成功的。

但穗子一想到那孩子回去以後,孤苦伶仃,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就忍不住的難過。

於敬亭見單薄的語言哄不好她,索性開展行動。

讓陳鶴搬到他家隔壁,剛好鄰居家要搬走,他讓陳鶴把老房子賣了,換到這邊。

陳鶴正在為孩子的教育頭疼,於敬亭說了,以後陳佟就給他當小弟,陳鶴沒空管,就把孩子丟他家,他來顧著。

老於家的孩子在家族裡也是出了名的厲害,從大到小,教育的都是非常出色,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別人家的孩子」,是要被當做教育自家娃的正面典型的。

陳鶴管不了陳佟,有於敬亭這樣的狠人願意幫忙帶,那是再好不過的。

穗子是看到陳鶴的搬家車過來,才知道於敬亭做了這樣的決定。

想明白他的動機後,穗子啥也沒說。

就把他拽小黑屋裡,關上門,按在門上,給他來了個長達5分鐘的主動獻吻。

陳佟回去,在穗子看來,是這孩子深明大義,為了大家舍掉了小家。

甭管陳佟真正的動機是什麼,穗子是這麼想的。

於敬亭猜到她想的,就把「陳佟2.0」拽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並且對穗子承諾,絕對會把這孩子養的不輸家裡其他孩子。

這深明大義的舉動,把穗子感動的稀里嘩啦。

她是想把兒子臨走前沒喝的湯補回來。

於敬亭的動機更簡單了——1.0養廢了,那就養2.0。

為了糾正這小子的戀母情結,他特意泡了很久的圖書館,一通狂查。

想要糾正兒子對母親的依戀,就得減少母子親密行為,增加父親的親子行為,引導孩子社交多交朋友。

這幾點,陳佟的原生家庭是做不到的。

指望陳鶴給陳佟父親的關愛,那不如教狗熊上樹來得快。

但是這些陳鶴做不到的,於敬亭都能做到。

就把這小兔崽子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不信這個「陳佟2.0」還會愛上穗子。

陳佟放棄了他媳婦,不去做破壞別人婚姻的男小三,他還「陳佟2.0」一個正常的人生,互不相欠。

至於穗子,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有個男人愛過她。

所處不同時空里的於敬亭和陳佟,都決定將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

陳佟是這樣想的,於敬亭也是。

於敬亭的嘴邊多了塊小蛋糕,穗子站在牆邊喂他呢。

「你想什麼呢,表情很嗯?」穗子不知道怎麼形容他剛剛的表情。

貌似很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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