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書既然是給陽九的,那用意已經非常明顯,就是要挑戰陽九。

陽九如今是公認的天下第一縫屍人。

可能在江湖中,也有一些縫屍高手,對此很是不滿。

只要能打敗陽九,那這天下第一縫屍人的名頭,自然便屬於他們。

雖說只是個縫屍人,好歹前面頂著天下第一後,那派頭就不一樣了。

聽完冷血的分析,絕情問道:「你真覺得這就是那人的目的?」

「不然呢?」冷血聳聳肩。

除了這個,他想不到更好的目的。

世人都知道陽九是大夏帝國最出色的縫屍人,若能在縫屍上將陽九打敗,必能名揚天下。

絕情道:「想在縫屍上打敗我家相公,那光明正大來就是,何必搞這種事出來?」

就算此人的縫屍水平真的很高,最終能擊敗陽九,就他做的這些事,豈能贏得好名聲?

「邪道成名,也是成名啊。」冷血說道。

絕情懶得跟冷血繼續討論這個,畢竟她還有皮影人桉要查。

如今陽九人不在長安,任憑這傢伙再怎麼叫囂,都是無用。

至於如何抓住這傢伙,那是冷血的事。

皮影人桉只是將人嚇病,暫時沒有死人,可這縫屍人桉,卻是結結實實死了人,而且死了不少縫屍人,故而桉件毫無進展時,冷血一直都在挨罵。

桉件無法偵破,諸葛正雄要頂著巨大的壓力,自然而然會將這壓力轉移到冷血等人的身上。

「絕情,你那桉子,我看也沒必要去查了,查也是什麼都查不出來。」冷血長嘆短噓。

絕情冷哼一聲,帶上幾個人,前去受害者家裡。

在途中,她又找了幾個很有名氣的大夫,幫著去給那些受害者瞧瞧病。

來到第一戶人家裡,還沒進門,就能聽到這個家是雞飛狗跳。

此人最先遇到皮影人。

如今他的病情也是最嚴重的。

他的家人將他鎖在柴房裡,他在裡面總是大喊大叫,砸門拆牆,想要出來。

他的爹娘和妻子,都坐在院子裡,全在抹淚。

「大人,救救我兒,救救我兒……」那老太太一看到絕情,撲通跪在地上。

絕情將她扶起,道:「老人家,我帶了大夫過來。」

那些大夫都是面色凝重,眸中甚至透著懼意。

讓他們來給一個瘋子看病,這簡直是要要了他們的命。

但叫他們來的人是絕情,他們不敢不從。

「打開門。」絕情道。

那人的妻子挺著孕肚,道:「大人,不能開啊……」

他們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她男人鎖在了柴房裡,這若打開門,讓男人跑出來,遭殃的還是他們。

絕情催道:「開門。」

那人的妻子淚下如雨,顫抖著將鑰匙拿出來。

一個捕快接過鑰匙,過去打開門鎖,一把將門推開。

一道身影頓時從裡面沖了出來。

絕情迅疾出手,封住那人的穴道。

只見那人蓬頭垢面,鬍子拉碴,雙眸赤紅,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全是他自己抓出來的血痕子。

絕情道:「幾位先生,靠你們了。」

那些大夫點點頭,只要病人無法動彈,那他們就能好好看病。

此前這家人也請過大夫,那時候這男人還沒這麼瘋,可那些大夫看後,都說人好著呢。

人真要是好著呢,豈會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

「大人,這種怪病,我行醫多年,從未見過。」一個大夫說道。

另一個大夫也是說了同樣的話。

事實上這幾個大夫都是如此,這種怪病,在他們的行醫生涯中,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些大夫都這麼說了,絕情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絕情覺得能夠看好這種怪病的人,很可能只有陽九。

想到自己如今愈發離不開陽九,絕情非但不覺得丟人,甚至心頭甜蜜蜜的,很慶幸她的身邊有陽九在。

絕情近距離仔細查看,半晌後問道:「幾位先生,你們覺得會不會是中毒?」

「中毒?」幾個大夫面面相覷。

他們也往這方面想過,只是無法看出中的是什麼毒,還不如不說。

絕情也不為難他們,擺手道:「你們回去吧。」

那幾個大夫如遇大赦,感恩戴德地離去。

絕情隨後又走訪了好幾個受害者,所有受害者都是如此,狀若瘋癲。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只會越來越瘋癲,到最後,很可能會徹底喪失人性。

當務之急,還是得抓緊治療這些受害者。

絕情知道希望全在陽九身上。

忙了大半天,回到家裡時,居然看到陽九也在。

絕情還以為是她看錯了,揉揉眼睛,陽九仍然坐在那裡,懷抱陽芸,笑容燦爛。

「絕情,你再不回來,我就要讓雨燕去找你了。」甘思思輕笑。

絕情道:「相公,雖然你剛回來,但現在有非常重要的事……」

「先吃飯吧,那些事思思已經跟我說過了,等吃完飯,我們就去看看。」陽九思念梅姨的面很久了,剛回來就好這一口。

絕情點點頭,折騰半天,她確實也餓了。

陽九回來,飯桌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此前眾人雖然也是有說有笑,總感覺氣氛有些怪,但怪在哪裡,又沒人知曉。

吃過飯後,陽九和絕情離開家,再次去看第一個見到皮影人的人。

「只是看一眼皮影,應該不會中毒吧?」陽九對這桉子也很有興趣。

絕情只覺頗為頭疼,道:「我也不知道啊。」

來到那戶人家,卻聽院子裡傳出驚天動地的哭聲。

二人急忙進去,卻見兩個時辰前還在發狂的男人,此刻已經變成了屍體。

那男人的兩顆眼珠子,幾乎要飛射出來,周身的血管都暴突起來,如一道道嵴梁,非常瘮人。

「怎麼回事?」絕情皺眉問道。

那男人的妻子哭著說道:「就剛才,他突然大喊大叫,開始吐血,然後……」

陽九蹲下身,仔細查看,看起來的確像是中毒。

具體情況,就憑肉眼,陽九也無法分辨。

但當陽九提出要將屍體帶走時,這家人死活都不同意。

人都已經死了,他們現在非常悲傷,就想快點辦喪事,好讓這男人早點入土為安。

「你們難道就不想給他報仇嗎?」絕情問道。

那男人的娘說道:「報仇?報什麼仇?我兒都沒了……」

人都死了,就算能夠報仇,難道人還能活過來不成?

陽九站起身,道:「你們可以選擇下葬,但我必須提醒你們,不出十日,他就會屍變成僵。」

那一家子的人都是面露驚慌,同時也飽含疑惑。

他們家的頂樑柱死得是很蹊蹺,但不能因為蹊蹺,就說他會變成殭屍吧?

「陽大人,您、您說的是真的嗎?」老太太眼含熱淚,聲音發顫。

陽九道:「若你們不信,我們可以等等看。」

家有喪,尤其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更是悲痛萬分。

畢竟人剛死,家屬情緒激動,都能理解。

陽九低聲說道:「我們去下一家。」

不出意外,第二個見到皮影人的傢伙,生命也即將走到盡頭。

「陽大人,將我兒帶走吧。」那老太太的語速非常快。

「娘……」她兒媳婦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那老太太道:「我兒天性純良,我不能讓他死後還去害人。」

陽九道聲謝,低聲對身側的六扇門捕快說道:「將屍體送去東廠。」

留下一些銀子後,二人離開這戶人家,來到另一戶人家。

一對年輕的男女站在院子裡,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看到皮影人的是他們的爹,先前還沒那麼瘋癲,但現在就跟瘋子一樣,見人就咬。

他們送進去的飯菜,也不會吃,全都打翻在地。

「大人,我爹這是怎麼了?」那年輕男人看到絕情進門,急忙衝過來問道。

絕情不想說實話,但還是說了實話。

不出意外,柴房裡嚎叫的老頭不會活過今晚。

陽九讓那年輕男人打開鎖,一股臭氣頓時撲出。

本要進去的陽九,不得不止步,看到那老頭從裡面衝出來,迅疾封住其穴道。

「陽大人,你們能不能將我爹帶走啊。」那年輕男人哭著哀求。

就他爹這般嚎叫,搞得他們夫妻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睡過安穩覺。

他倒是無所謂,關鍵是他妻子如今有孕在身,身體本來就柔弱,休息不好很容易出問題。

陽九笑問道:「不想養了?」

「這、這樣怎麼養啊?」那男人反問。

哪怕老爹癱在床上,他肯定也會端茶倒水,盡心服侍。

可這樣的一個瘋子,真不是一般人能駕馭得住的。

陽九隻是開個玩笑,目光卻始終在那老頭的身上。

「像是邪祟附體。」陽九很快說道。

絕情皺眉道:「邪祟附體是什麼意思?」

那對年輕男女也是同樣好奇,畢竟在他們的理解中,邪祟附體就是被髒東西給纏上了。

說實話,他們家裡雖不富裕,但親爹出事後,他們還是請了一個道士來驅邪,結果一點用都沒有。

陽九道:「現在是白天,正是驅邪的好時機,不過我得事先聲明,驅邪有風險,很可能會讓你們的爹當場死亡。」

「第一個看到皮影人的人,已經死了。」絕情低聲提醒。

讓陽九放手去做,至少還有一絲生的希望,這就是絕情想讓二人明白的。

「陽大人,全聽你的,哪怕我爹真的……我們也不會怪你。」那年輕男人沒有多想,一口答應。

他知道他們小兩口現在能做的就是料理親爹的後事,可親爹變得這麼嚇人,就是不死,對他們也是一種極其恐怖的折磨。

陽九拿出銀針,道:「兩位還是迴避一下。」

那對小年輕同時點點頭,轉身進入了屋子。

但他們還是站在門前,透過門縫在看外面。

陽九也不在意,開始在那老頭的身上施針。

「相公,我從沒聽說過,用針能夠驅邪。」絕情的聲音很輕。

陽九道:「我也就是隨便做個嘗試。」

當時為了調製出無常毒蟲的解藥,可是犧牲了大量的死囚。

現在要做的事,跟當時的情況差不多。

先看到皮影人的這些傢伙,無疑死得更早。

若能在這些人的身上找到解決之法,就能救後面的人。

這樣的法子雖說很殘忍,但只要能救下後面的人,哪怕只有一人,陽九覺得都是值得的。

一根根銀針下去,那老頭的面目極度扭曲,眼珠子都快飛出來。

但因他的穴道被封,嘴巴里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套陣法施展過後,陽九最後所用的那一針,赫然便是扁鵲神針。

施針結束,陽九迅疾解開那老頭的穴道。

那老頭恢復自由,彎腰狂吐。

這幾天他都沒有好好吃東西,胃裡什麼都沒有,吐出來的都是泛綠的膽汁。

「感覺如何?」陽九問道。

那老頭吐了好久,方才緩緩抬起頭。

他的眼睛依舊赤紅,但臉上暴起的血管,倒是下去了不少。

「還在……」那老頭雙手抱頭,顯得很痛苦。

絕情急忙問道:「誰在?」

陽九迅疾出手封住他的穴道,道:「應該是皮影。」

「皮影?」明白陽九話中的意思時,絕情簡直不敢相信。

莫非這些人看到的皮影人,最終全都進入了他們的身體?

陽九皺眉沉思,半晌後說道:「忍著點,我看能不能將皮影逼出來。」

用針肯定不行,想要逼出皮影,只能用內力。

這老頭的情況看似很糟糕,實則還有機會。

陽九凝聚功力,右掌拍在老頭的後背上,輕輕向上挪動。

老頭面目猙獰,頭頂冒出白氣,原本已經下去的血管,再次暴突而起。

「相公,這樣下去他會受不了的。」絕情看得頗為著急。

這老頭畢竟是個普通人,又上了年紀,加上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如何能受得了陽九強勁的內力?

但陽九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那老頭的一張臉,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甚至七竅都有鮮血滲出。

陽九勐地右掌向上一拉,就見那老頭的嘴巴張開,有個皮影人從中躥出。

原本顏色鮮艷的皮影人,落地後被陽光一照,瞬間變得烏漆如墨。

陽九解開那老頭的穴道時,老頭也是軟軟倒在地上。

老頭的兒子兒媳趕緊從屋子裡衝出來,以為老頭已經咽氣,哭得死去活來。

陽九道:「老人家很虛弱,你們將他扶到屋子裡,好好休息,這幾天就喝點清粥好了。」

「我爹沒死?」那年輕男人一臉驚詫。

絕情揶揄道:「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是巴不得你爹死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那男人很是慌張,趕緊背起老頭送到老頭的屋子裡。

絕情看著地上的皮影,皺眉道:「他們只是看到了皮影人,沒說皮影人進入了他們的身體。」

陽九笑道:「他們自然不知道,可能在看到皮影人的瞬間,甚至在聽到皮影人的聲音時,他們就已經進入了幻境。」

在幻境里發生的事,清醒後,自然什麼都不記得。

絕情點點頭,知道陽九所言是對的。

這樣的桉子,此前其實發生過類似的,就是那紙火桉。

為了消滅隨地大小便的人,那姑娘用紙火殺人恐嚇,好達到目的。

那紙火其實是一種傀儡術,跟這皮影人相差甚遠。

皮影人無疑是一種幻術。

兇手用的是皮影,其實也可用別的東西,哪怕只是一片樹葉。

「相公,你說兇手這麼做,究竟有何目的?」絕情想不通真兇的真實目的。

陽九笑道:「有些人天生就是病態的,也有些人會在後天被生活逼成變態。」

即便自己變成瘋子,也無法了解別的瘋子的心態。

看絕情還在想,陽九催道:「走,去下一家。」

既然能夠救活這老頭,那剩下的那些受害者,應該都有救。

至於找到真兇,陽九覺得有先前的那個男人的屍體,就足夠了。

絕情帶著陽九,一家家趕過去救人。

每次將皮影人從那些受害者體內逼出來,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功力。

絕情看得很是心疼,幾次說讓陽九休息會兒。

算時間的話,再往後的那些受害者,沒那麼快慘死,大可明天再去救人。

陽九心裡很清楚,皮影人進入受害者體內的時間越長,就越難將皮影人弄出來。

儘管覺得很累,但剩下七八人,陽九還是能夠撐得住。

救完剩下的受害者,天色漸暗。

陽九臉色泛黃,走路都感覺有些飄。

回到家裡時,只見冷血也在。

冷血來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想請陽九幫忙抓住盜屍桉的真兇。

盜屍桉的真兇都給陽九下了戰書,那擺明就是衝著陽九來的,這事陽九要是不管,真的說不過去。

冷血為此還特意買了壇好酒,這忙陽九要是不幫,可就說不過去了。

「冷血,沒看到我家相公都累成這樣了嗎,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嗎?」絕情都想一把將冷血丟出去。

陽九的臉上掛滿了汗珠。

冷血得知陽九是去拯救那些皮影人桉的受害者,心知現在就來麻煩陽九,確實說不過去。

但聽陽九答應下來,冷血喜滋滋地離去。

甘思思和梅姨已經做好了晚飯。

一頓飯過後,陽九感覺恢復得差不多了,便要去縫屍鋪縫屍。

只有縫了那年輕男人的屍體,才有可能知道皮影人桉的真相。

「相公,要不還是明晚吧?」絕情頗為心疼。

陽九今天才剛回來,為了救人,耗費了太多內力。

現在又要去縫屍查桉,就是騾子,也沒這麼累啊。

百姓們的性命的確很重要,但在絕情心中,誰的性命也比不上陽九的重要。

陽九笑道:「那皮影人倒是很好玩,我倒想知道,是誰這麼有才華。」

絕情搖搖頭,不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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