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宮。

笙歌起院落,燈火上樓台。

有資格參與壽宴的除了皇族,還有三品及以上官員,宮中供奉的佛道高人。

景泰帝近些年不大理政事,一心聽經修道,許多官員已經數年未見天顏。

李樂車馬來到宮門口,正好碰上監國太子一行。

「太子哥哥,許久不見,弟弟甚是想念。」

「咳咳,樂弟,無須多禮。」

太子近日因南北叛亂,被皇帝申飭,心焦力竭,服用上等靈丹也難以癒合心神受損。

李樂見到太子面色蒼白,連忙上前攙扶:「一群沒眼力的下人,太子哥哥身體不適,也不見來服侍。」

李洵忙躬身扶住另一面,說道:「中山王后裔李洵見過監國叔祖。」

「嗯?」

太子左右被攙扶,還未反應過來李洵身份,感覺被左右夾擊,兩邊帶著他向前走去。

「太子哥哥,父皇壽宴要開了,還是快些的好!」

李樂精修武道,七十多歲仍然身輕體健,連拖帶拽的拉著監國太子奔跑。

身後內侍見太子氣喘吁吁,雙腿顫顫,想要上前又不敢忤了兄弟情深,惹得景泰帝不歡喜。

景泰帝對先帝子嗣極好,楚王、懷王都執掌重權,其他兄弟也各有安排,所以對自己兒女也要求相親相愛。

一路跑到萬壽宮門外,眼見要見到景泰帝了,李樂立刻放低了速度,真心實意的攙扶。

太子終於能換換氣,於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咳咳……」

景泰帝端坐龍椅上,罕見的脫了道袍,換成了金龍長袍,冠冕整齊。

滿面春風,聽到咳嗽聲忍不住眉頭微皺。

殿中已經到了的百官、宗室,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當今陛下要做千古完人,要名垂青史。不允自己私德有虧,自德孝皇后逝世,後宮之主一直空懸。

太子李宏,四子李樂,便是德孝皇后僅存的兩位親子。

「拜見父皇!」

「拜見曾叔祖!」

景泰帝揮揮手讓兩人起身,面帶疑惑之色看李洵,說道:「他是?」

「回稟父皇,這是中山王后人,李洵。」

李樂恭聲道:「兒臣觀其德行良善,祖上同出一源,便時常帶在身邊提攜。」

一直關注太子和燕王的皇室宗親,聽到李樂的話,忍不住讚許點頭。

「不錯,入座吧。」

景泰帝微微頷首,兄友弟恭家族和睦,也說明他這個皇帝的教育、表率之功。

皇室宗親在殿中右側,李樂入座後,許多皇族上前招呼。

李洵平日裡就喜歡四處結交親戚,參加各種皇族集會,在場認識的人不少,見他攀上了燕王,紛紛高看一眼。

燕王見李洵與諸多皇親熟識,交流攀談巧妙風趣,對他評價又高了一層。

時至正午,賓客來齊,壽宴正式開始。

景泰帝掃過在場所有人,面帶喜悅之色,朗聲道。

「今日,朕壽至兩甲子,仰仗諸愛卿辛勞,幸得國泰民安,大乾穩固……」

一番程式化的講述之後,景泰舉杯道:「……舉杯飲盛,願再一甲子後,與諸愛卿共飲!」

「謝陛下!」

殿中百官宗親齊聲回應。

上三品的官吏,基本要求就是修為上三品,凝聚陰神之後壽元三五百。

許多官吏是三四朝元老,朝廷常青樹,再為大乾奉先一甲子也有可能。

太子面色略顯青色,有人知道他這七十年是怎麼過的嗎?還要再這樣過一甲子?

李樂眼中閃過疑惑,按照范先生所說,父皇絕無可能凝聚陰神。

當年與十八路反王廝殺受了暗傷,延壽靈丹妙藥用盡,壽元最多也就百五之數!

再一甲子,太子哥哥肯定能西去,可豈不是自己也被熬死?

殿中其他人各有心思,不一而足。

之後獻禮環節,又是一番明爭暗鬥,眾皇子明爭暗鬥,佛道互相譏諷,好不熱鬧。

景泰帝高坐雲端,隨意幾句話,就平衡了各方所求,皆大歡喜。

帝王心術,於景泰帝而言,已經是爐火純青。

……

次日,春風樓。

月色雅間。

李洵單獨邀請周易,再三拜謝。

「易哥兒,按照您的指點,我深得燕王喜歡。昨日宴會上,親見天顏,還說上了幾句話。」

李洵閉眼回味道:「陛下聲音悅耳,餘音無窮,此時仍在我耳邊徘徊。」

「那你送了什麼禮物?」

周易未曾想,李洵如此快就尋到了機會,從記帳主簿升為咨議參軍。

「臨時的機會,沒有辦法置辦禮物。」

李洵說道:「恰好帶著太祖親制的血脈靈戒,分發諸王作為信物,我便將中山王靈戒當做賀禮了。」

周易深深看了李洵一眼,機會果然是給有準備的人。

正常人可不會將太祖賜予的信物貼身帶著,要麼供奉於祠堂,要麼深藏不露。

景泰帝一直將太祖中宗作為目標,見到太祖信物靈戒,至少會將李洵記在心底。

李洵為了光復也是拼了,血脈靈戒是中山王留給後人最大的保障,沒了靈戒做保障,三五代之後徹底泯然眾人。

周易施展望氣術觀察李洵氣運,白中帶青紫,為官運亨通之相,已經有了不小變化。

閒聊敘舊後,周易將話題轉向李洵的繼任者,物部五臟科書吏李牧身上。

「我在壽宴結束,見到此人與太子同行離開,應該也是哪個落魄皇族,想要振興祖上榮光。」

李洵說道:「可惜所託非人,太子殿下……身體委實有些差了,又不為陛下所喜……」

周易眉頭一挑,連李洵都知道監國太子身體出了問題,李牧怎麼還倒貼上去。

其他人認為李牧是個僥倖破陣立功的幸運兒,周易卻不以為然,他曾以望氣術觀測李牧,濃郁迷霧籠罩,內里隱隱有金光閃爍。

一萬三千年的道行施展望氣法術,一品九尾狐也難逃法眼,偏偏看不透李牧虛實。

要麼至寶護身,要麼身負天大氣運。

監國太子眼見著日暮西山,十之八九活不過景泰帝,可不是好的投資對象,必然另有所圖。

李洵樂呵呵的講述,他與燕王攙扶太子奔跑的趣事,已然將棺材本都壓在了李樂身上。

「陛下重感情,摯愛德孝皇后,如今還常寫詩感懷。燕王是太子之外先後唯一子嗣……又在順州任賢用能,百姓安居樂業……」

梭哈一切的賭徒,總會從各個角度,尋找自己賭贏的理由,說服別人,又說服自己。

聽得甚是無趣,還不如之前在物部,那個絮絮叨叨不得志的李洵。

周易緩緩飲酒,不忍心打擊李洵興致。

從龍之功聽著誘人,只看到了有人飛黃騰達,實際上輸家占大多數。

周易神魂微動,姑娘不小心灑落的酒滴,原封不動的飄回酒杯,引得一陣陣驚呼。

「哈哈哈,小把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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