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環的模擬錶盤上,時針和分針以迥然相異的節奏,一格一格轉動推進。暴躁的秒針在後面驅趕著它們,事實上什麼都沒能改變――一切都以別人確定的程序,按部就班走下去。

這種事情不能多想,想多了胸口就悶得慌。嗯,更有可能是周圍空氣品質急劇下降的緣故。

間隔了兩三個小時之後,袁無畏初臨貴地,心愿得償的興奮感,已經徹底消退殆荊他現在更多還是在考慮,怎麼能夠讓自己在這一片險地中,相對舒適地存活。

「在營地里,你們就知足吧,我現在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說話間,袁無畏正縮在越野車裡。車上的空氣凈化裝置開著,猶自覺得不夠,還辛苦翻過后座,打開擋板,折騰著在後備箱翻找。至於說下車再去找

開什麼玩笑,我還不想死呢!

「我還是先找到防毒面具,會比較放心一點兒。」

隨著深藍行者集群南下,大金三角進入到了一個非常糟糕的狀態中。無論是對已經在這裡盤踞多年的「主家」,還是對他這種格格不入的「外來者」。

「這裡帶毒花粉、孢子的密度,那是一路飆升,爆表了都!人家是超凡種一點不在乎,問題是他也不在乎我呀就像你們的瑞雯小姐姐,直接飛走了,都懶得招個手什麼的。

「好好好,我承認我胡說八道,不過我還要提醒一下,你個老粉頭,剛粉的偶像差不多要塌房了1

頌堪的聲音傳過來:「怎麼可能?這件事過後,瑞雯小姐的人氣只會有一個大的攀升」

「是指網紅偶像的人氣嗎?」

頌堪立刻就不說話了。

「不當網紅偶像也沒什麼,可也不能離台的時候,順手把幕布都給扯下來。這倒好,這個世界有多麼荒唐殘酷,大家有多麼弱小無助,猛一下都給揭露――明明是消遣放鬆,還要被亮短揭醜,這可太操了,該有多招人恨哪1

「不至於,目前整體上還能控制。龍七的直播,總體上看也不是特別完整,信號什麼的並不穩定」

「啊,找到了,我就說肯定有1

袁無畏欣喜於自己終於找到防毒面具的時候,頌堪還在那裡絮絮叨叨,說著一些自我寬慰或者乾脆就是轉述粉圈裡的話。

「起飛的時候並沒有看太清楚,瑞雯小姐和深藍行者在一起,視覺衝擊力其實並不大。也就是龍七和山君在一起的時候,毒沼區場面有些驚悚」

「謙虛了,你給踹下車的時候,畫面也挺爆炸的。」

袁無畏一邊看設備操作說明,一邊好心提醒:「另外就是那兩位,接收的一些指令,乍看莫名其妙,其實信息量爆炸,至少我是這麼覺得。

「還有,龍七從深藍行者集群那邊截過來的鏡頭。羅教授上課,卡牌魔術啥的不說了,上課內容同樣有信息量爆炸的嫌疑。還好那位一貫神神叨叨的,背景也太複雜,胡亂猜測很容易跑題哦,對了,你漏了一個小丑。」

頌堪也承認:「相關場面確實比較麻煩,但是超凡種發力時的,信號干擾還是很嚴重的,也不算特別清晰」

說著,頌堪就嘆氣。

顯然他也知道,這是給自己找理由。

現在觀眾們的前置預期和現實情況差別過大,腦子裡面還在打架。現在沒炸,只是主流輿論、各路分析沒跟上但也不遠了。

別的不用多看,只關注zm的熱搜榜:瑞雯直播、羅南究竟是誰、魔眼女、肉身飛行、深藍行者飛行、山君、龍七、毒沼區

再加上「荒野」這種辨識度不高的,前五十的熱搜,已經快有近十個相關詞條上榜了。

如今連「天人盪魔圖」的熱度都在快速往上走,眼瞅著都快衝進前二十了!

「唉,這時候要是有哪個影視公司,突然跳出來認領就好了。」

袁無畏撇嘴:真是孩子氣的想法。

但一個人的退休生活,能這麼有趣兒也不錯。

袁無畏拿著防毒面具比劃了幾回,還是沒戴上去,只重新爬回到駕駛艙,調整座椅,給自己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順口又問了句:

「是不是挺懷念,zm以前動不動就熔斷躺屍的屬性?」

頌堪又嘆口氣,袁無畏幾乎同步。

同樣是嘆息,前者是作為粉絲;後者大概是作為這個時代普通一員的無力感吧。

那邊頌堪也不願再就這個話題談下去了。越談越人間清醒的感覺,某些情境下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他強行轉換:

「你那邊怎麼樣?」

「就那樣唄。基礎目標達到了,得隴望蜀的進階目標就不如預期。」袁無畏偏頭看後視鏡,正好可以掃到車外那位墨鏡男的衣角,「還在外圍飄著,深度觀察。嘖,我本以為跟著人家過來更直接更方便,結果更縮嗯,更謹慎了。」

「沒有干擾嗎?」

「你說時空感應上肯定有啊!那位跺一跺腳,大金三角都快震吐了,要不然那些劇毒花粉和孢子是哪來兒的。」

袁無畏只恨此地薄弱的衛星信號,以及和屠格分開後更薄弱的對應權限,不足以支撐遠程視頻,讓頌堪看到他手上的防毒面具。

拿這玩意兒扇了扇風,袁無畏還是說了句公道話:「凡事都有兩面性,可能也是那邊鬧得聲勢太大,貌似不少奔著大場面來的超凡種,現在都縮頭觀望。

「你不知道,這些人彼此都是有點兒新仇舊恨的,昨晚上我過來的時候,打得那叫一個熱鬧,結果現在可乖了。就一個小丑,莽上去還讓人給抓包」

這些都是跟屠格在一起的時候看到的,現在麼正想著,車後方屠格往這邊看了眼,走近,打開車門坐進來

「一會兒再聊。」

袁無畏掛斷通訊,也顧不得計較車門開合帶進來的甜腥氣味兒,很期待地看過去:

「怎麼樣,不趁虛而入嗎?」

「虛?」

「虛弱的虛,批抗搗虛的虛1袁無畏努力提示,「現在某人是真不在,你不去偷個家,是不是太可惜了?」

他多少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思,對此屠格似乎並不在意,只道:「那裡面並不虛,我也不會幫他做實驗。」

「什麼實驗?」

「修行實驗。」

「天人盪魔圖?」

屠格抿了下唇角,墨鏡遮蔽他半張臉,讓人更難判斷,這究竟心情嚴峻呢,還是在笑?

其實,袁無畏更意外屠格竟然會和他聊天。可能是錯覺,他總覺得,此刻的屠格要比營地、路上放鬆一些了。

如果當時在營地,屠格是這樣的狀態,未必會突然決定和他一起過來。

唔,是不是現場確認了以後,證明其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袁無畏念頭飛動,卻又聽屠格問他:「在看直播?」

「主要是陪頌堪老頭聊天沒您老的權限,這裡的衛星信號資源也不支持埃」

屠格點點頭,然後就把衛星信號權限流轉到越野車智腦處:「你來搜集一些資料。」

「啊?」

「主要針對直播間裡,龍七接收到的後方指令,就是他視網膜上滑過的那些。最好是有第一手資料,關於指令出處的。」

「我去哪兒給你找第一手資料1

屠格卻不再理會他,因為此時有人打電話過來,由於權限流轉的緣故,那人的話音便從越野車的中控台上傳出來:

「老屠,我呀,門羅!你現在在江邊上吧?昨晚上你躲我?帶著個小姑娘也就罷了,小白臉怕什麼啊1

「」

「哦,是小白臉才擔心吧?不介意的話,視頻一下?」這位的聲音聽起來挺隨性的,「不是看你隱私,是有問題想請教,我現在頭皮癢得厲害靠,狗屎的信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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