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夫,才一意要將凌雪她,嫁於武安王殿下。」

葉元朗的言辭間,是說不出的得意。而嬴去病最終還是啞然無言,恭敬的告辭離去。

――他不想得罪武威王府,尤其在此刻,葉元朗的孫女婿執掌咸陽之時。

此時能抗衡嬴沖之人已經不多,葉元朗乃是榮國公之外,碩果僅存的一位軍中巨頭,朝中有數的鎮國上將,嬴去病不願也不想將這位推離到離自己更遠。

待得這二位皇子離去,在旁邊廂房內等候的武威王妃,連同聚於此間的一眾葉氏族人,也都紛紛行至正殿之前。

「夫君,我聽說那位殿下,已經程陽侯,禮德侯,烏程侯這幾家滅門,可有此事?無詔而擅殺大臣,這可是大罪,您就出面勸他一勸。」

葉元朗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再掃望那眾多面色煞白的女眷一眼,之後是無言以對。心想這些深閨婦人,見識就是淺薄。

便是他的妻子,這幾十年來主持武威王府井井有條,得上下愛戴,也逃不過這局限。

倒是他身邊的長子葉宏志,朝著王妃一禮後,恭敬的解釋:「母妃不知,今日是裴家犯錯在先,不守規矩。便是天聖帝回歸,多半也只能默認武安王殿下的處置。擅殺大臣,無從談起。」

裴氏一黨所為,並非全然無辜。而若然那位陛下,真要駁了武安王殿下的定罪,為這些人平反,那真將是舉朝震動。料來天聖帝,也不會自斷臂膀。

故而今日之後,要麼是嬴沖一舉竊取權柄,要麼是所有一切,都不了了之。

而稍稍猶豫之後,葉宏志又凝聲道:「說句不當的話,今日如天聖帝能安然回歸也就罷了。可若不能,便是朝中三王九公,也要滅去幾家。武安王殿下執掌朝政已成定局,少不得一個攝政親王之位,日後朝中群官,亦需仰起鼻息,母妃實不必為武安王殿下憂心。」

聽完這句,那武威王妃才稍稍放下了擔憂。而王妃身後一眾親眷,則是神情各異。

「攝政親王,也就是代九皇子掌控朝政?」

「明明有那麼多長皇子在,為何是九皇子監國?」

「你這蠢貨!那位扶持陛下幼子監國,不正是為監國攝政?換成其他的皇子,那位殿下哪能放心?」

「除滅三王九公?這是開玩笑吧?他如今已有這能為?」

「如何沒有?剛才不是得了消息,裴相已然降服?十幾位權天級的供奉,還有那個名震大秦的裴玄機,都已死絕了――」

「如今八十萬禁軍已在他手,又有北方百萬大軍,便是我們葉家,也是望塵莫及。」

「看來我們葉家,倒是真找了一位不得了的女婿。」

葉凌夢也在其中,只是暗暗心冷。她是直到今日,才知那位妹夫的心狠手辣。

咸陽之內,五家侯門,十一家伯府,一夜斬絕,血洗咸陽。這樣的慘事,也只在三十年前諸皇子爭位之時才有發生。

對於自己的夫君,妹夫他果然是已手下留情――

葉宏志聽著這些族人的言語,默默無言。只是有些崇拜的,看著父親的背影。

他是知曉當日,嬴沖『擅闖』葉凌雪香閨,『偷窺』葉凌雪沐浴的真相之人。

可笑當日自己,聽父王說那嬴沖哪怕武脈被廢,爵位被除,亦將官至三公時,竟覺荒唐無稽。

而此時葉宏志佩服之餘,又暗暗腹誹。那時他的四女,同樣未曾定親,就為何一定是葉凌雪不可?換成――

忽然間葉宏志心中微動,想起了關於他那侄女的傳言。

――身貴為鳳體,相母儀天下!

昔年曾有遊方道士,斷定了葉凌雪,將有一日成為萬民之母!

心中一慌,葉宏志下意識的開口:「父王,當年那――」

話到嘴邊,他才覺不妥,此時人多耳雜,非是議論此事之時。事涉皇位傳續,豈可輕忽?

而此時葉元朗,已疑惑的回望:「什麼當年?你想說何事?」

「沒事!只是想起了當年故安國公――」

葉宏志正欲支吾著應付,卻忽又聽那院外,傳來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甚至還壓過了宮內的鐘鳴。

這使葉元朗微一揚眉,葉宏志亦覺驚詫,聽出這歡呼聲的來源,正是護衛在王府之外的一部禁軍。

而此時都無需二人吩咐,就自有下人出去打探,僅僅片刻,就有一位管事回報:「回稟老王爺與世子,外面是武安王殿下有令。今次將盡起犯官之財,重賞所有禁軍將士!據說每位兵將,預計都可收穫六十金以上!」

葉宏志聞言,不禁身軀一震,目透精芒。心知從這刻起,那八十萬禁軍軍心,都將盡歸武安王府所有。

隨即他又目望葉元朗,神情猶疑:「父王!」

「你猜的沒錯!」

葉元朗背負著手,神色感慨萬分:「選在這個時候,就是為了震懾群官!」

※※※※

皇宮之前,嬴沖乘坐的飛車已然落地,而靖北郡王盧文進,也早在半道之時,就孤身離去。

嬴沖首先下了馬車,直往宮內行去。郭嘉卻故意延後幾步,在車內目光灼熱的看著謝安,

後者亦是猜到了幾分,同樣放緩了足步。

「郭先生,可是有話要與我說?」

「確實心有疑問!」

郭嘉笑著問:「為何要建議殿下,遷徙盧氏封地?長史當知,盧文進在族中早無權柄,即便今日他應下此事,盧氏也未必會聽信其言。」

所以北方這一戰,其實還是要打。那位靖北郡王,說是盡起二十萬軍效力於嬴沖座前之語,完全可當是開玩笑。

所以方才謝安之語,反倒是為固原盧氏,謀取了一線生機。

「今次陛下如若安然無恙,那麼殿下必成眾矢之的,勢必要被朝野合力排斥!在下更知郭先生,是正全力以赴,在陛下回歸之前,為王上謀取實利。」

聽出了郭嘉語中所蘊殺機,謝安言語從容的回應:「盡掌北境四州之地,收縮爪牙以待亂局,這可是郭先生如今之謀?」

郭嘉默然,這謝安確是說中了他的心思。今日之後,嬴沖勢必要受諸皇子所忌,亦將被雍秦世家視為死敵!

既是如此,那麼武安王府就也需有一力抗衡大秦之能,才可保日後安然無恙。

所以那固原盧氏,還有那寧國公魏九征等等,他是必欲將之剷除不可!如此才可穩坐一方,坐觀這大秦風雲變幻,

「然而郭先生可知,如今舉朝之內,所有皇親勛貴,官員士子,都在殿下的屠刀之下,瑟瑟發抖,惶恐不安?所謂物極必反,一旦恐懼到極致,看不到希望。這些人未必就不會放下所有的矛盾,拋開恐懼,與殿下為敵。」

說到此處,謝安又神色坦然的與郭嘉對視:「今日的殿下,只是展現了威嚴,可卻還未示人以仁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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