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中式復古風格的餐廳。

侍應生領著兩人上了二樓靠窗的位置,這裡正好能夠俯瞰四周,餐廳附近都是上個世紀建築風格的房子,結合店裡的裝潢,顯得格外清幽宜人。

連悅不明白,這麼好的環境,竟然沒什麼客人。

鍾嘉陽似乎是這裡的常客,見連悅不知道點什麼菜,便紳士地開始為她解說起來。

侍應生拿著點完的菜單離開,鍾嘉陽緊接著望向連悅,「連小姐擅長寫什麼題材的劇本?」

連悅敏銳的嗅覺使她立刻捕捉到了關鍵詞,神經瞬間繃緊。

她就知道,她剛才演的這麼好,鍾嘉陽怎麼可能不給一些實際性的表示。

連悅抿了抿下唇,面前坐著的男人極有可能成為她的新老闆,她頓時有一種被面試的感覺,她的專業素養使她在最快的時間裡擺正了心態,故作姿態正色道,「通常都是言情和正劇,懸疑和科幻也有過涉獵。」

見她正襟危坐的模樣,鍾嘉陽的眸色柔和了許多,「你不用太緊張,這只是普通的聊天,不是面試。」

「好的。」答應是這麼答應,可連悅的神經依舊不肯放鬆。

鍾嘉陽兀自說下去,「我們公司的編劇所擅長的主要還是都市白領和古裝劇題材,你所說的題材倒是我們的薄弱點。」

他的表情平淡無奇,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而他的這番話卻叫連悅聽出了幾分拒絕的意味來。

在連悅以為他是在婉拒自己的時候,卻聽他話音一轉,「所以如果連小姐來我們公司,說不定能給華奧開闢新的道路。」

連悅一喜,心想有戲,嘆了口氣,擺出一副愁容慘澹的模樣來,「要是能來當然好,只是我覺得我的面試表現不太好,估計來不了。」

能不能來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大哥,我都說的這麼明白了,你應該能懂吧?

這麼簡單的試探,鍾嘉陽又怎麼會不明白?

他挑了挑眉,忽然想起了什麼,笑起來,「從剛才開始,我似乎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

「鍾嘉陽。」他做著自我介紹。

這男人笑起來真好看,但連悅的心卻碎成了渣渣。

這麼看來,他顯然是不準備幫她這個忙了。

連悅強顏歡笑著,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卻是被水燙的當時就噴了出來。

連悅在瞬間的時間裡還是經過大腦思考的。

於是她的脖子往外轉,而與此同時,嘴裡的水霧噴向正好路過的某人。

視野中突然出現路人,連悅的心停滯了片刻,然而那水霧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徑直朝著隔壁剛準備坐下的男人來了個天女散花。

整個過程只有不到兩秒的時間,連悅甚至都已經腦補了一場自己是絕症患者以尋求對方同情不動手的劇本了。

鍾嘉陽望向連悅,「你沒事吧?」

連悅當時就傻眼了,愣了一秒,就聽承受了她的一波水霧「攻擊」的男人惱怒轉身,原本滿臉的戾氣卻在看到鍾嘉陽的同時消退無蹤。

「嘉陽?」

鍾嘉陽順著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朝來人看去,微微一怔,「你怎麼在這裡?」

連悅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游離,骨碌碌的眼珠轉動著,鬆了口氣。

他們認識,那她也就「免除一死」了。

在兩人的眼神交流中,侍應生立刻趕到幫男人處理外套,在這間隙里,男人就怪異的視線始終沒放過連悅,而連悅也在思索這兩人的不同表現。

鍾嘉陽的表情顯然沒有這男人這麼高興,哦不,連悅又從這人的臉上看出了一種名為揶揄和調侃的東西。

連悅是個成年人,當然看得懂這人是什麼意思。

「嘉陽,看不出來啊,你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那一雙桃花眼不停的打量著連悅,嘴角壞笑矚目。

連悅的目光也本能地順著對方的視線下移,朝自己今天這一身簡約又不失職業的裝扮瞄了一眼。

比學生多了些社會感,跟社會人比,又多了些年輕人的朝氣。

而跟身旁這兩個精英人士的穿著和面貌比起來,就顯得有些稚嫩了。

很顯然,這是一個喜歡搞事情的男人。

連悅剛要開口解釋,就聽鍾嘉陽說了一個「她」字後卻是沒了下文。

這話聽在別人耳朵里就是找不到好理由,但連悅卻知道,鍾嘉陽想要解釋清楚他跟自己的關係,還真的挺困難的。

因為他們——沒關係。

連悅搶在這男人開口前給出了明確的解釋,「我之前偶然幫了鍾總一次,所以他請我吃飯。」

「哦——」對方故意拖長音節,逐漸上揚的尾音力證他搞事的決心。

連悅索性不多解釋了,微微蹙了眉,「抱歉,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最近天挺熱,正好降降溫。」男人唇角抿著笑,拉來隔壁的椅子坐下,朝連悅伸出手,「李景年。」

連悅摸不清他跟鍾嘉陽是什麼關係,倒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回握住手,「你好,連悅。」

李景年的目光在兩人中間打轉,「不過,你到底幫了嘉陽什麼忙?我可從來沒見過他跟女人一起吃飯。」

連悅總算是明白了這男人搞事的原因了,原來是這樣?

鍾嘉陽皺了皺眉,適時出聲,「我不是不跟女人吃飯。」

李景年湊到他面前,那雙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盯著鍾嘉陽露出瞭然的笑意,「公事吃飯不算,我說的是私底下。」

「你怎麼來了?」鍾嘉陽又問。

「我怎麼不能來?這家店菜做得好,而且環境也不錯,我來這裡吃頓飯,看看風景,找找靈感。」

在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中,連悅仿佛看出了——基情?

忽然見李景年話鋒一轉,望向連悅,「連小姐年輕貌美,不知道是做什麼工作的?」

鍾嘉陽無語道,「這也跟你的靈感有關?」

李景年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隨後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連悅,等待著回答。

連悅在他過分直接的眼神中,臉逐漸紅起來,解脫般出聲,「編劇。」

「巧了,連小姐,咱們是同行!」李景年說,「不知道連小姐擅長寫什麼類型的劇本?」

連悅把之前跟鍾嘉陽說的內容又重複了一遍,卻見李景年眼睛一亮,「不知道連小姐有沒有興趣來我的工會上班?」

一聽工作兩個字,連悅正了臉色,「工會?」

「就是我……」

話音未落,卻見李景年被人扯開,鍾嘉陽站在一旁滿臉歉意地沖連悅道,「抱歉,連小姐,為防你的食慾被這傢伙給影響,這頓飯先欠著,下次再請你吃飯,如何?」

其實連悅想說,這傢伙並沒有影響她的食慾,相反,她很想聽李景年把工作的事說完。

因為她現在最缺的不是飯,而是一個能讓她養活自己的工作。

可鍾嘉陽說的這麼客氣,連悅就是想拒絕也不合適,最終只好拿起外套起身。

「等一下,連小姐!」李景年喊住連悅。

連悅轉身,就看到李景年快步走過來,邊點開微信掃一掃邊笑著,「咱們加個微信吧,萬一你以後有興趣加入工會,就聯繫我。」

連悅略微有些暗淡的眼睛一亮,加了微信,滿意離去。

李景年揚著眉走回座位,看向表面親切溫潤,內里卻是個腹黑男的鐘嘉陽,「嘖嘖,這還是你第一次為了個女人防備我。」

「說吧,你該不會真的看上她了吧?」李景年吊兒郎當地問道,可餘光卻是緊緊地撅住鍾嘉陽臉上的每一寸情緒。

「你也說了,這是我第一次跟一個女人吃飯。」鍾嘉陽淡淡道。

「我撩你上一任張秘書的時候,也不見你開口。」

鍾嘉陽冷靜地抬起眼睫,頓了一秒,「我一向公私分明。」

李景年坐到連悅剛坐過的位置上,咕嚕轉著的眼珠里儘是狡黠,「合著你的意思是,你秘書被我撩也算在她的工作內容里?」

鍾嘉陽眼角微揚,淺笑,「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

言外之意,工作時間他不管私事,私人時間他做什麼別人都管不著。

李景年覺得自己似乎被好友給鄙視了一把,合著這是嫌他多管閒事了?

回到公司,鍾嘉陽想到連悅的試探,給人事部的Cindy打了個電話,詢問連悅的面試情況,卻哪知陳媛早已跟Cindy通過氣,Cindy秒懂,「她的履歷不錯且面試過程也很順利,不出意外會錄用她。」

鍾嘉陽只是想隨便了解連悅的表現,得到這個結果,他「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然而鍾嘉陽並不知道人事部早已經對他的「意思」進行了揣測,在這通電話後,更是確定了鍾總跟連悅有了關聯,所以立刻就做出了「正確判斷」。

總裁向來大公無私,走後門這種事怎麼能讓總裁親自出手呢?

他們底下人,就是這麼貼心!

連悅自然不知道個中細節,她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華奧錄用,回家又給幾家公司投了簡歷。

剛準備洗菜做午飯,茶几上的手機卻是響了起來。

一則來自華奧影視的簡訊:

連悅小姐,恭喜你成功被我司錄用,請加製作部微信號:XXXXX。

——華奧影視公司人事部。

連悅十分詫異,在上午的面試以及鍾嘉陽疑似婉拒的回答中,她早已不抱一絲進華奧的希望,結果反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連悅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她覺得自己能進華奧大約是鍾嘉陽幫了她一把。

她喜難自禁,找到工作的喜悅使她忘記了一整天的不快。

加了製作部負責人的微信號後,連悅分別被拉進了製作部微信群以及公司總群,前者群成員只有13人,後者足有636人。

連悅先把群暱稱改成了製作部-編劇10號。

見有新人進群,總群隨即有人開始鬧騰起來,華奧慣例,新員工進群要發紅包爆照!」

這話一出,群里幾百個人齊齊開始刷起屏來。

「爆照!」

「發紅包!」

……

這麼多人起鬨,連悅要是不做出點回應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她剛猶豫著發多大的紅包好,卻收到了紅包提醒。

有人先她一步發了紅包。

連悅這才發現新員工不止她一個,看群暱稱,對方是演藝部的,名叫張娜娜。

等連悅回到聊天介面,紅包已經被搶完了,好奇心使連悅點進去,看到金額的她已經嚇傻了。

發個兩百的紅包,連悅都不免心疼,這人卻發了2000塊。

滿屏都是三位數的紅包,連悅當時就傻眼了。

現在的新員工都這麼豪氣的嗎?紅包都幾千幾千的發?

正感嘆著的時候,連悅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人家已經發了兩千了,那她如果再發個幾百的,就有點高下立見的意味了。

但如果不發,就會讓這六百多個人覺得她小氣。

連悅頓時有點騎虎難下,掙扎了一分鐘後,再看滿屏的消息,她狠了狠心,剛想咬牙發個兩千的紅包,卻見微信群里的員工們忽然都噤了聲。

連悅看著這古怪的現象,滿心疑惑。

往上翻了翻聊天紀律,終於有了答案。

Z:公司什麼時候有了這個慣例,我怎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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