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級警報!
儘管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立即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許淑華只是連悅的房東,房東又怎麼會知道租客公司的事?
這豈不是在變著法兒地告訴鍾嘉陽——她連悅經常向房東抱怨工作上的事?
連悅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們領導很好,每天都沖我笑呢!」
每次碰到鍾嘉陽,遇上他笑的機率很大,自己這話沒毛病!
鍾嘉陽唇邊帶著淺笑,笑意不達眼底。
連悅剛要鬆一口氣,許淑華又出動了,「領導要是不友好,你們怎麼心甘情願地為公司加班?」
連悅剛要綻開的緩和氣氛的笑意一僵,機械般扭頭,神情複雜地看向許淑華,扁著嘴。
那眼神里寫滿了連悅的悔恨以及祈禱,祈禱許淑華能消停些。
連悅搜腸刮肚地思索,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愣是沒想到這一次該怎麼圓,為防說錯話,她乾脆將沉默進行到底。
這頓飯除了許淑華,連悅和鍾嘉陽都保持著絕對的安靜,吃的很認真。
吃完飯,連悅又要搶著去洗碗。
許淑華向來討厭洗碗,眼神落在鍾嘉陽身上,叫了他一聲,鍾嘉陽仿佛習慣了這一切似的,十分自然地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連悅哪裡真的敢讓上司幫忙?
手腳的動作比平時快了一倍,生怕慢一步會讓鍾嘉陽受累。
「這人老了,做頓飯就累得不行,嘉陽,那你先在這裡幫忙,順便再給小連面個試,我先下樓了。」許淑華的聲音聽著正經,為了表明清白,她還故意捂著嘴佯裝打哈欠。
然而離開時,許淑華臉上閃現的得意喜色還是落入了鍾嘉陽那鷹隼般的眼睛裡。
面試?恐怕是變了味的讓他們獨處罷了。
聽到這話的連悅只覺得心要涼透了,許姐給她捅了個簍子,結果她說完了就要走?
可連悅沒的選擇。
連悅不確定鍾嘉陽是否真的留下,所以故意洗的很慢,這可能是她有史以來洗的最認真也最乾淨的一次。
不過連悅洗的再慢,也終於還是洗完了。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
只見鍾嘉陽不知什麼時候到的廚房,他雙手抱臂,整個人靠在門框邊,壓低了視線看著她,眼神中不摻任何雜質,有一絲漫不經心的感覺。
本就緊張兮兮的連悅嚇了一大跳,只覺五臟六腑都在顫動。
她捂著小胸脯,艱難地吞了吞口水,「鍾總,你怎麼來廚房了?」
鍾嘉陽上下打量她一會兒後,頰邊掛著明顯的笑意,眼神裡帶著些揶揄,「我在想,你到底還要洗多久。」
「……」
被看穿的連悅逞強道,「我覺得洗碗這事吧,得認真一些,畢竟病從口入,您說是吧?」
她嘿嘿笑著,狗腿地等待著對方的認同。
「那就開始面試吧。」
鍾嘉陽微微傾了傾腦袋,抬腿朝外走去。
連悅的腦袋裡裝滿了迷茫,快步跟了上去,「面試?鍾總,您沒開玩笑吧?」
鍾嘉陽逕自坐到沙發上,噙著溫潤的淺笑,示意連悅坐下,「我像是在開玩笑?」
「呃……」雖然不像是在開玩笑,但這事情很難不讓人這麼想。
兩人對視幾秒,這短暫的時間裡,連悅從鍾嘉陽「偽善」的笑容中像是被針扎般地聯想到了什麼。
她租的房子是老闆他媽媽的,而她又屢屢跟老闆見面。
這一樁接一樁的事,未免也太巧了點。
按照現在網絡小說的套路,總裁就該敏銳地懷疑這一切都是女主故意安排的,目的只有一個——接近總裁,成為總裁夫人!
總裁自然認為女主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會各種嘲諷或虐女主。
連悅一方面佩服自己的機智,另一方面也開始發愁,如果鍾總真這麼想的,那她現在是不是要被鍾總完虐?
這麼一想,連悅瞄了鍾嘉陽一眼,他笑的依舊美顏盛世,可連悅卻打從心底里擔憂起來。
幾乎是立刻,連悅鞠了一躬,「鍾總,請您千萬不要誤會,這一切都只是巧合,我根本不知道許姐就是您的母親,請您一定要相信,我對您沒有任何的企圖!」
「如果我說,我對你有所圖呢?」
連悅剛直起身子,聽到這話,嚇得腿一軟,差點就摔了,瞪大了眼睛看向鍾嘉陽,一臉的難以置信。
所以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難道說她在不知不覺中吸引了總裁的注意力?
見狀,鍾嘉陽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些。
他忽的起身,步步靠近連悅,高大的身影整個闖入連悅的安全領域。
一股無形的壓力衝著連悅撲面而來,她不斷後退,緊張勸道,「鍾總,其實我想先把自己的本能工作做好,其他事……要不您等我把自己的事業穩定了再說?」
小腿正好抵住了沙發邊,連悅退無可退,心跳早就亂了節奏。
驚慌之中,鍾嘉陽卻是從她身後的沙發上拿起了那本打開的雜誌,而後落坐在了連悅側方的那張沙發上。
鍾嘉陽揚了揚手上的雜誌,笑,「現在可以坐下了。」
連悅鬆了口氣坐下,但仍舊為上司委婉地告白而糾結著。
「公司的合編制,你應該聽說過吧?」鍾嘉陽道。
連悅怔了怔,點頭。
「我希望你能幫我。」鍾嘉陽的臉上仍有淺笑,忽而正了色,「幫我推行新的制度。」
連悅有些尷尬,合著他說的有所圖指的是這個?
不過鍾嘉陽的話還是讓連悅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拳,
公司的小道消息的確屬實,鍾嘉陽果真想要廢除「合編制」。
話題使得兩人的神情同步到了一個頻道,連悅緊著神色,「鍾總,不是我不想幫您,只是我的能力有限,我覺得您要真想推行新制度,不如去找我們部門的其他同事。老實說,他們無論是工作能力還是經驗,都比我要豐富。」
鍾嘉陽的黑眸一閃,「正因為這樣,我才會找你。」
連悅更不明白了,翹著腦袋看他。
「他們資歷比你深,業務能力也更好,經驗和人脈也更豐富……」
這麼一聽,就好像連悅除了年輕就沒什麼優點了。
連悅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而後的笑容全靠本能在死撐。
她的上司還真實誠[微笑臉]。
鍾嘉陽直接對上連悅的視線,「但是我需要的不是這些,我需要你。」
連悅的呼吸又加快了些,她總覺得上司好像在撩她?
「我需要你的想像力,還有你的年輕。」鍾嘉陽的眼裡布滿了欣賞,「之後我會下達新制度的指令,總的來說就是把劇本提前曝光在網絡上,提前打好讀者基礎,劇本的小說化,就先由你來試,怎麼樣?」
連悅愣了好一會兒,直到鍾嘉陽出聲提醒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皺著眉,「鍾總,恕我直言,我覺得這個制度不太好。」
「怎麼不好?」
連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尖,難赧地笑了笑,「那我就直說了,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鍾嘉陽笑的更加矜貴了,隨後點頭同意。
連悅的質疑原本還有些忐忑,但鍾嘉陽臉上柔和的神情讓她的情緒緩和了許多。
連悅索性放大了膽子,「有兩點。第一、『合編制』的利益群體太龐大了,如果廢除推行新制度,我覺得不僅僅會影響我們公司,對客戶也有一定的影響,業內還是挺看重編劇本身的名氣的,畢竟相對於劇本的好壞,他們更容易也更安全的做法是投資一個老牌編劇。」
鍾嘉陽笑著點頭,沒有出聲,微微抬手示意連悅繼續。
「第二、劇本如果提前曝光,影視化的可能性就會更小了,畢竟吸引大家追劇的更大因素是對後續劇情的好奇心。」
連悅認真地看著鍾嘉陽的眼眸,說完了自己的見解。
鍾嘉陽摩挲著下巴,良久後才終於抬起目光,「兩點都沒錯,但是你搞錯了一點。」
連悅看著他,眨巴眨巴眼。
鍾嘉陽眼眸狹長,眼角噙著溫潤,「我沒有要廢除『合編制』,這兩項制度會同時進行。」
「啊?」製作部的其他同事們手頭上本就有不少活兒,上面人嘴上說說,但兩個制度真正運行起來,費時又費力。
連悅只覺得更不可能了,當即張嘴就要反駁。
「聽我說完。」鍾嘉陽似乎早料到她的反應,做了個讓她等會兒的手勢,「新制度的實踐者只有一個人。」
確認過眼神,連悅知道這個人就是自己。
連悅合上了張開的嘴,抿了抿唇瓣。
呃,所以在上司眼裡,她連悅大概是製作部最閒的人了吧?
雖然現實也的確是這樣。
「至於第二點,結果怎麼樣,只有試過才好說。」鍾嘉陽仿佛對新制度很有信心。
連悅還是個新人,這個時候不跟著前輩學點東西,反而成了上司實驗新制度的小白鼠。
連悅其實是拒絕的,畢竟新制度在她看來很不可靠,好處也不是沒有,跟公司的頂頭上司打好關係。
不過上司已經親自開這個口了,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迫於鍾嘉陽的總裁身份,連悅點了頭。
又交代了新制度的施行時間,鍾嘉陽作勢就要離開,連悅坐在沙發上過了幾秒才想起來,喊了一聲,「鍾總。」
鍾嘉陽停步,側臉看她,「嗯?」
連悅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交錯打著圈圈,「那個……您知道我們部門的編劇王安姐麼?」
「你是想說她辭職的事?」
連悅望向鍾嘉陽,卻被他眼裡的陰翳驚得一顫,她還是大著膽子問出了聲,「鍾總,我要是猜得沒錯的話,王安姐辭職是不是跟……」
話沒說完,連悅已經緊張到說話無能了,她猛然驚覺自己只是個小嘍囉,即便她跟鍾嘉陽見過幾面也吃了頓飯,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有資格過問上司的任何決定。
連悅懊悔的不行,剛要說些什麼來補救,卻聽他的聲音帶著正經,「的確是我的主意。」
「為什麼?」話一出口,連悅又忍不住想封上自己的嘴,怎麼嘴巴就這麼快呢?
「因為……」鍾嘉陽拖長了音節,看懂她後悔的神情,輕挑眉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