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沒錯,不能輕易放棄作品的所有權,雖然嘉陽是我的朋友,但我是完全站在你這邊,只不過世事難預料,別說你了,就是我,有時候也會遇到一些身不由己的事。」

「你想開一點,工作沒了還可以再找,你的作品能入圍,證明你還是有這個能力的,找到新工作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

李景年並未察覺到連悅因隱忍而微微凸起的青筋,小聲試探道,「你已經看過合同了?」

連悅在參賽前就已經看過了投稿須知中的附件合同。

見她點頭,情緒卻並沒有發生任何細微的變化,李景年像是鬆了口氣,「不過這次的事發生的太突然了,連我都沒有預料到事情會朝這個方向發展。」

連悅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嘆道,「我明白,這次的事都是我自己惹出來的,不怪任何人,」

……

連悅一直在小區里遊蕩,她只是想要散個心。

奈何李景年緊跟其後,嘴裡的話多個沒完,連悅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有種愈演愈烈的趨勢。

剛開始連悅還會回他幾句,可隨著他越來越密的話,她聽得心煩,索性左耳進右耳出。

終於……

「你能不能別再跟著我了?」連悅忍不住扭頭道。

卻被連悅看到了不知何時跟在他們背後的顧陳昱,她稍稍一怔神的功夫,他已經快步走過來,擋在她和李景年面前,豎起了渾身的倒刺,「你看你很久了,你幹嘛一直跟在後面騷擾她?」

這突然的質問讓李景年有些錯愕,連悅倒是比他先反應過來,「你誤會了,他是我……應該也算是我的上司之一。」

顧陳昱稍稍收起了戾氣,卻仍舊有些懷疑,「那他跟你說話,你怎麼不理他?」

「我心情不太好,他在安慰我。」

顧陳昱挑了挑眉,打量她的目光中帶了些意外,口氣像是嫌棄又像是關心,「怎麼又心情不好了?」

「因為……」連悅回過神來,「現在是解釋的時候嗎?」

她搖搖頭,指著顧陳昱給李景年介紹道,「這是我表弟,暫時住在我家的。」

李景年自來熟般地握上顧陳昱的手,卻被後者讓開,他乾笑一聲掩飾尷尬,「原來是表弟啊,幸會幸會。」

「實在是抱歉,我表弟他比較隨性。」連悅沒什麼心情幫說話,轉念道,「謝謝你安慰我,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家了。」

「好。」

兩人剛走了幾句,就聽李景年在後面道,「關於要不要退賽,我等你消息,你什麼時候有了決定了就告訴我。」

連悅只以為李景年仍在為鍾嘉陽說話,沒放在心上。

「退賽?」顧陳昱是知道連悅參加了個什麼編劇比賽的,沒一會兒就把她心情不好的前因後果明白了個大概,「你之前為了參加比賽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怎麼又要退賽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問。」連悅敷衍道。

顧陳昱見勢就要生氣,最終還是忍住了,只鼻子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兩人已經有一路誰也沒說話了,進門前連悅的嘴裡冒出幾個字,「接下去」,停了幾秒,像是在思索這事該不該告訴顧陳昱,雖然他的心智要比同齡人成熟許多,但到底還只是一個高中生。

顧陳昱淡淡道,「要說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我可能又要經歷一段沒工作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工作,所以我們可能會過上比較拮据的生活,而且我寫稿子沒日沒夜的,可能會影響你。」連悅開了門,末了才說,「如果你介意的話就把錢帶走回學校住一段時間」

顧陳昱冷笑著嘲諷,「你的生活什麼時候正常過?」

說完進了門。

連悅卻是聽不太明白,「所以你到底是介意還是不介意啊?」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成年人。」

連悅回到家就進了房間,打開筆記本什麼也不做,就這麼呆愣愣地看著電腦螢幕,心情煩躁得很。

待了很久後,網頁上跳出一封新郵件。

發件人:編劇工會。

發送時間:1700

正好是她今天下班的時候發的。

連悅的手移動著滑鼠點進了郵件。

——關於大賽補充合同的通知。

簡短的內容表達了舊版合同是針對初賽的,所以初賽結束決出了入圍劇本後自然就要換針對入圍作品的補充條款。

李景年和鍾嘉陽都提到了「退賽」一說。

一個猜測在連悅的腦海里乍現。

她想到了鍾嘉陽剛才給她的紙質版合同,她起身撒腿跑到客廳,坐在客廳里逐字逐句地看下去。

她一連看了三遍,終於發現了補充合同中的漏洞。

其中有一條條款提到入圍作品和作者默認歸入選擇該名作者的贊助商名下十年,中途退賽的作者默認將其作品所有權移交贊助商。

連悅看到以後,心拔涼拔涼的。

儘管她沒有簽新版合同,但既然對方會增加這樣的補充條款,顯然早已在舊版合同中布下了陷阱,編劇們即便再不願意,為了維持表面的關係,只能被迫同意補充條款中的內容。

她甚至都不需要去看舊版合同,就能斷定裡面必定有一句「所有解釋權歸贊助商所有」。

為此,連悅去看了比賽的贊助商,發現其中最有名氣的是一家音樂公司。

也就是說,如果她繼續參加比賽,她這次的稿子以及她這個人都自動歸屬這家公司了,而且還是十年的時間。

她不明白了,音樂公司不去搞音樂還想著來影視圈分一杯羹,這關鍵是這編劇過去了,有發展前景嗎?

連悅覺得這些贊助商的最初目的應該不是真的想讓優秀的編劇過去效力,他們應該只是想要入圍作品的買斷版權罷了。

舊版合同中並未提及現在會增加這樣強盜的條款。

假使編劇不滿補充條款選擇退賽,那麼他們已經空手套白狼拿到了投稿作品的版權,假使編劇選擇忍氣吞聲,那麼他們也只需要拿固定工資搪塞編劇,再把編劇寫的作品拿到市場上賣。

這工作性質看似和從前張彥武的名城公司的業務內容差不多,其實相差很大,後者中的寫手起碼還有處置自己作品的權力,前者卻是完全被贊助商牽著鼻子走。

可如果選擇退賽,連悅至少還能保證己身的自由。

只是退賽與否,她這次作品的所有權都已經不是她自己的了。

連悅花了五分鐘的時間消化這一事實。

她終於明白,鍾嘉陽讓她退賽是完全為她考慮的。

連悅在通訊錄里翻到鍾嘉陽的名字,猶豫了一會兒,改撥了李景年的電話。

「怎麼,想通了?答案是什麼?」

連悅有種自己被坑了的感覺,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情,「合同的補充條款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你剛才不知道啊。」他嘆了口氣,語氣有幾分無奈,「這事一言難盡啊。」

連悅沒出聲。

李景年聽出她沒心情開玩笑,於是老老實實地給連悅解釋了事情的起因經過和結果。

工會發展初期自然需要宣傳,這一行最好的宣傳就是發起比賽,接著就是找贊助商的一條龍環節。

總的來說就是李景年也被贊助商給坑了,「你明白了嗎?我現在正在逐個告知入圍選手這事,總之這件事算是我沒擦亮眼睛,害的你們也跟著遭罪。不過工會的理念還是沒有變,這次的比賽就是一個很明顯的市場欺負人的例子……」

連悅聽了一半就沒心思再聽下去了,很快就神遊九天。

她知道不能全怪李景年,誰讓她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

「昨天晚上剛出了補充合同,我還沒來得及看,就一不小心連帶著入圍編劇的郵寄地址也發給了嘉陽,他很快就來了電話問你是不是也參加了,今天早上又把舊版合同也發給他。」

「經過我們的討論,一致認為對你們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退賽。」

「所以你是要退賽嗎?」

連悅安靜了良久,沉聲回應,「嗯——」

「那華奧,你還要辭職嗎?」

連悅沒出聲,李景年說:「要是以前,我肯定就挖你來我工會了,但發生了這事,我還真不好意思讓你來了。華奧那邊,你要是不想辭職的話,我跟嘉陽說一句,畢竟這事有一半是我的錯,而且嘉陽他……」

李景年原本要說「對你不太一樣」,但想到他們剛發生了不愉快,索性改口道,「他挺看重你的。」

後面李景年說了什麼,連悅都不記得了。

她只知道自己錯怪鍾嘉陽了,而且還是大錯特錯的那種。

連悅向來是一個知錯就改的人,所以她立刻想到要向鍾嘉陽道歉,而且還不能隨隨便便地在手機上說一句了事。

現在鍾嘉陽說不定還在生她的氣,不如等他今天氣消了,明天再去道歉。

順便再辭個職。

是啊,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顏面留在華奧呢?

她在華奧的時候還想著為自己鋪後路,反觀鍾嘉陽還幫她研究最利於她的選擇。

懊悔之下,連悅當即寫了一封道歉信以及辭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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