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姜宅依舊今非昔比

深宅大院竟空空雪打屋檐寂寥生

朗朗書聲漸漸起忽聽陣陣馬蹄聲

原來異客敲門緊緩步答應是老翁

問水尋山心感嘆平安笑罷沐春風

姜家老宅,如今已沒有昔日的景色了。現在是寒冬臘月天,外面北風呼嘯,冷的很。諾大的宅院沒有幾個人了,顯得有些空曠,也有些寂寥。人少不熱鬧啊,下人們也都躲在屋裡不願出來。

老家人姜安,扶手立在庭院之中,看著兩個小孩子在院子中嬉鬧,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眼前的兩個小丫頭,就是當年買回來的,風兒和雲兒。剛買回來的時候,兩個小丫頭,是面黃肌瘦的。如今,已過去一年多了,大有變化。在這裡,吃得好,睡得好,穿的好,又有人伺候。

兩個小丫頭,也有些長開了,出落得很是不一般。肌膚嫩滑,面色紅潤,眉目清秀,個子也長高了很多,誰看了都想,上去親上一口。氣質也上來了,不再怯懦,一身正氣,也有了小主人的氣質。

老管家平時,像菩薩一樣供著兩位,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穿什麼,就出去給買,是言聽計從,絲毫不敢怠慢。

老師管教的也嚴格,所以兩個小傢伙,也是知書達理,對下人也很是尊敬,而且嘴巴也很甜。畢竟還是小孩子,也沒那麼多心計,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府里上下,都對這兩位小姐慈愛有加。確實,兩個小傢伙也招人喜愛。

看著兩個小傢伙,在院子裡嬉鬧有些時候了,管家柔聲說道:「風兒、雲兒,你們兩個在院子中,已經玩的時間有些長了,天氣冷,時間久了會生病的,趕緊去書房,先生還要教你們讀書呢」

風兒說道:「爺爺,讓我倆再玩會吧,我倆穿的多,您看棉襖很厚的,不會凍著的」老管家說道:「那也不行,不能玩的時間太長了,讀書要緊,當年少爺像你兩那麼大,那都會做文章了,你們兩個小傢伙可不能偷懶」

雲兒上前,拽住老管家的衣襟,說道:「爺爺,大哥哥去了哪裡了,怎麼不見大哥哥回來啊?」這輩有些亂,反正小孩子隨便叫了。管家嘆口氣:「少爺去了很遠的地方,去打仗了」雲兒說道:「那我長大了也去打仗,去找大哥哥去」

老管家聽完雲兒的話,開心的笑了。摸摸雲兒的頭說:「好!等雲兒長大了就去打仗,去找少爺去。好了,現在,你們兩個趕緊回屋,洗洗手,一會去書房,好好聽先生講課,不然少爺知道會生氣的」一聽少爺會生氣,兩個小傢伙立馬乖了,麻溜的跑去內屋,洗手去了。

老管家搖搖頭,心想:看來還是少爺名聲大啊!這不,一提少爺,這兩個小傢伙立馬乖巧了。哎,也不知少爺在那頭過得怎麼樣?

老管家這一年也累啊。你想啊,打理這麼一個大家,什麼都要親力親為,不敢有絲毫懈怠。為少爺守著這份家業,同時還要看管這兩個小傢伙。老管家一輩子沒有娶妻,到現在還是一個人,所以對晚輩也是格外稀罕。操心傷神,如今背也有些駝了,也蒼老了很多。

老人家背著手,慢慢的走著,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老管家獨自住在西耳房,兩間房,獨立小院,也肅靜。

管家剛進屋沒多久,正想上床倒會兒,門房來人通報說:「姜老,門外來了兩位公子,說是來找少爺的」

管家一聽,找少爺的,心想:「少爺也沒有交過什麼朋友啊,更沒有遠方的朋友啊?」

忙追問:「可曾問過,二位是從哪裡來的?」

門房稟報道:「問過,說是從鄴城來的」管家思索一陣,忙說道:「鄴城?是了,一定是那邊來人了,快快有請」門房應聲去了,管家也忙起身,去正房中堂門外候著。

門房回到前門,引兩位公子進來,有下人牽過馬匹,送到馬廄拴好。

此二人不是別人,正是思琪主僕二人。

要說這兩人,找到這可也是不容易。雖沒著什麼大難,確也受了不少小罪。

話說二人在晉陽城,被大雪所困,大雪封山,出不了門,被困半個多月。後來思琪實在受不住了,這時雪也化了些,勉強能出門了。兩人再次踏上行程,一路上,馬不停蹄不停的趕。

由於路滑,積雪還沒全融化,道路很不好走,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路面滑,馬匹也跑不起來。主要還是不太熟悉路,經常是為了趕路,錯過落腳的旅店。

沒辦法就在野外住宿,這天寒地凍的,兩個女人哪受了啊,沒幾天,兩人都生病了。走不了,就在一處,最近的小鎮住下了,一邊治病。

由於心中著急,又上火的,加上挨冷受凍的,思琪這病就有些重。雖說自己是大夫,但是自己的病,自己清楚,陰涼入體,再加急火攻心,體內冰火兩重天啊。

六、七天的樣子,玉奴病好了,可是小姐的病還沒有見好。於是玉奴只好,每天細心照顧思琪。好在思琪醫術精湛,附近的醫館藥材齊全。又過了十天左右,思琪病才算是徹底好了,沒有撈下什麼病根。

不能再停留了,已經耽誤這麼多天了。此時已是臘月時節了,再有二十幾天就過年了,還有好幾百里路呢。所以二人是加緊趕路,這不,今天終於是來到了姜家莊。

到了姜家門前,思琪這顆心,才算是落下了,臉上方現出笑容,忙開口說道:「這就是了,終於找到了!」隨後,不免想起,這一路來,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想著想著這眼淚,就不自覺的掉了下來。思琪趕緊用袖子擦拭眼淚,笑著說道:「玉姐姐,還不上前扣門」

玉奴應聲,急忙上前,這才叫門。

思琪二人,在門房的引領下,跨過門檻,進了二進門。管家見進來了,忙上前迎接,邊走邊打量二位。看二位,二十來歲年紀,生的倒很俊俏,衣著很是齊整乾淨,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管家姜安上前拱手答道:「小老兒不知有客而來,有失遠迎,還請二位見諒」思琪趕緊施禮回話:「老人家客氣了,我乃鄴城王家,王思琪,見過老人家」

管家驚訝道:「你是王家思琪?思琪不是女兒之身嗎?且與我家少爺,有婚約的」思琪微笑,隨後一轉身,摘下面具,露出本來面目。管家定睛一看,變了模樣,更是俊俏無比,仔細甄別,確實女子容貌,驚訝道:「果然是王家小姐來了,你看,這人老了,光顧說話了,在門外說這麼多,外面天冷,趕緊進屋」

說著管家急忙引二位進屋,待落座後,管家忙高聲喊道:「來人,上茶」這工夫,玉奴也摘下了面具,露出真容。管家一看,好嘛也是美人坯子,年齡也不大。

古時小姐的丫環,是要隨主人陪嫁的,將來還有可能被收房的。管家為少爺高興,這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少爺都收了,將來姜家發枝散葉可就快了。說不定能多生幾個,那姜家又能人丁興旺,恢復當年景象了。想到這,老管家臉上樂開花了,忙通知下人:「讓廚房,趕緊準備上等飯菜,就說咱家少夫人來了,要弄最好的」。

思琪聽管家這麼說,有些嬌羞起來。接著管家方同思琪交談了起來。就問了一下,什麼時間上的路啊,走了多長時間啊,路上經歷,及府上父母身體咋樣啊,思琪一一回答,雙方又進一步熟絡了。

女方上門,這畢竟不是小事。再說,也沒見過面,光憑一面之詞,老管家還是有些不放心。瑜佳那定情信物之事,他是知道的。多年前,老爺帶他去的鄴城,兩塊玉佩,還是他一手經辦的,自然知曉其中緣由。但思琪長什麼樣,老管家確沒見過。

談著談著,管家便話鋒一轉說道:「當年老爺為少爺,許了這門親事,曾留給你們二人,每人一塊玉佩,作為定情之物,不知姑娘可曾隨身佩戴?」

思琪一聽,心想,這老管家倒是心思縝密之人,不輕易相信於人。也沒表露不悅,人家問問,也是情理之中。於是轉身,從脖子上摘下玉佩,遞了過去。

老管家小心接過,把玉佩放到眼前,仔細端詳。翻過來看到那個瑜字,確認,此物正是當年的那塊玉佩。忙雙手遞于思琪,說道:「姑娘,莫怪小老兒唐突,只是事關體大,需要確認才是」

思琪忙回話到:「老人家,您的做法,思琪能理解,怎麼會怪您呢?您看,我們談了這麼長時間了,怎麼沒有見到,瑜佳哥哥啊?不知瑜佳哥哥可在府上,也不見老爺和夫人?莫非府上出了什麼事情?」

這半天,思琪一直琢磨著呢。這新媳婦上門了,怎麼不見主人啊?只一個管家接待,也不是待客之道啊。再說,知道自己來了,也應該馬上通知瑜佳啊,這沒道理啊。

老管家聽到這小少夫人問起,方一聲嘆息便娓娓道來。從府上變故及瑜佳從軍,都非常詳細的告訴了思琪。聽著老管家的講述起,思琪的眉毛就擰到一塊了,等老爺子說完,這眉毛也沒有舒展開。玉奴在那,也是犯愁起來。

兩人千里迢迢來到這姜家莊,雖然有些心理準備,知道姜家一定是有事情發生。但哪裡知道,會發生這麼大的變故啊!

管家看這兩位的表情,也是直搖頭,隨後說道:「兩位姑娘既然來了,就安心的在這裡住下,有什麼事,咱們回頭再說」。思琪玉奴二人對望一眼,玉奴是個沒有主見的人,全憑思琪拿主意。

思琪一想,眼下,也只能先這樣了,忙說道:「那就叨擾府上了」

老管家忙擺手說道:「這個家,遲早是姑娘的家,不要客氣,在這裡安心住下」

這裡正說著話呢,外面忽然轉來了,銅鈴一樣的喊叫聲。人沒到,聲音先到了:「爺爺、爺爺,家裡來客人了?好像好久,都沒有客人來家了呢!」隨著聲音落地,從門外跑來兩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管家看到她們兩個,笑著對風、雲倆丫頭說道:「這兩位,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客人,風兒、雲兒還不見禮?」兩人一聽,對著思琪和玉奴趕緊行禮,齊聲說道:「風兒、雲兒,見過二位姐姐」思琪和玉奴,趕緊起身上前,攙扶兩個小傢伙。

思琪笑道:「真是兩個,可愛的小傢伙」

雲兒比較活潑,風兒文靜些。雲兒有點自來熟,拉著思琪的手,爬到思琪的腿上來,甜甜的說道:「姐姐,你好漂亮啊,就像仙子一樣」。

思琪用手指戳著她的頭,笑道:「你這小丫頭,嘴倒是挺甜的。姐姐哪有你說的,那麼漂亮?」管家一看,這孩子也太不像話了,上來就往人家身上爬,這成何體統?忙說道:「雲兒,趕緊下來,不得造次。你可知,這位姑娘是誰?」

雲兒一聽,爺爺嚴肅了,也有些膽怯,就往下爬。

思琪一看,趕緊抱住雲兒,忙說:「沒事的,再說我也挺喜歡這孩子的,小孩嘛,表現親近一些,也沒什麼的」。說罷,還逗逗雲兒,手撫摸孩子的頭做安撫壯。

管家見少夫人倒和氣,忙笑著說道:「讓姑娘見笑了,這兩個丫頭也是讓我慣壞了,平時也沒有很好管教她們,任她們性子,無法無天了」說罷也是微微一笑。

思琪接著問道:「這兩個小傢伙,是府上什麼人啊?」心想,沒聽說府上還有什麼旁支子嗣啊?管家忙解釋道:「她倆是少爺臨走前買下的丫鬟。走前有交代,要好生照顧她們。讓她們好好讀書習字,好好練習武藝。要像對待少主一樣待她們。這不,如今把她們慣壞了」

思琪聽了管家的話,明白了些。只聽說,老爺夫人在世時,是大善人。沒想到瑜佳哥哥也是心地善良的很。心裏面,又給瑜佳加了幾分。

這邊說著話,有下人來說,飯菜已經準備好了。管家聽罷忙說:「那咱們就先吃飯,自從少爺走後,上房就一直空著,不過每日都打掃的,一會讓下人換兩床被子,你們二位吃完飯就去休息吧,有什麼需要,就只會下人一聲」。

思琪忙說道:「全憑老伯安排,那思琪就要叨擾幾日了」。管家忙說道:「姑娘說笑了,這是你的家,哪有叨擾一說,你想住多久就多久。走,趕緊去吃飯,想必在路上也沒吃好」。說著一幫人來到桌前。

思琪和玉奴一人領一個小傢伙坐在旁邊,管家作陪。一桌子很是豐盛。管家交代了,少夫人來了。廚房也是費了很多心思,跟過年一樣。

平時府上延續老爺的生活習慣,每餐都很簡樸。雖然沒有頓頓吃素,但是也沒有那麼奢侈。每餐有個肉菜,兩個小傢伙畢竟長身體,不能虧待她倆。每周有一天給她倆加個肉菜,也就是每周有一天桌上是兩個肉菜,兩個素菜,平時就是兩個素菜一個葷菜。

下人每個月改善一下,給他們加個肉菜。趕逢年過節,府里上下一起過,主人吃什麼,下人就吃什麼。每桌都一樣,過年就十個菜,也不弄太多。

今天按過年的標準上的,六個葷四個素:

第一道菜,山雞燉松蘑,這道菜是野味。那時沒有冰箱啊,過去都有地窖,冬天用冰塊和雪來冷藏食物,保鮮效果也不錯。山雞收拾好放在地窖中凍上,用的時候,拿出來用涼水化開。北方天冷,所以燉菜帶湯吃著暖和,再一個原因下飯省菜,就著菜湯就能吃一碗飯,所以都是為著節省過日子。

第二道菜,紅燒鯉魚,當然鯉魚也不是新鮮的,都是凍過的。北方內陸還沒有海鮮,多是河魚,冬天也都是凍的,沒有鮮活的。那時能吃到魚也是不錯的。冬天,魚屬於反季節食品了。色形味俱全,入口是鮮嫩,爽口。

第三道菜,清燉排骨,裡面加些小白菜,粉條。排骨燉的很爛,吃著滑溜還不油膩,小白菜在骨湯的浸泡下,很是爽口,粉條也是很滑溜。這道菜有點像現在的清水火鍋,保持菜肴的原滋原味,也是冬天的滋補菜肴,北方人都很喜歡這道菜。當然小白菜也是在地窖中儲藏的,不像現在,冬天也能吃到新鮮的菜,反季節食品,都是溫室大棚種出來的。那時沒有溫室大棚,都是儲藏的。

第四道菜,四喜丸子,南方叫獅子頭。選用上好的豬肉剁碎,加澱粉、蛋清、豬油攪拌成膠狀,然後團成圓形,形成丸子形狀,當然大小隨意,北方都是,弄成拳頭大小,放入開水中,煮熟後撈出,然後再放入沸騰的油中,翻炸。那時食用油是否有了?榨油技術,不得而知,反正就是這道菜。沒有植物油,葷油(動物油)也可以替代,待丸子金黃色撈出,然後將鍋內油,取出留少部分,放入佐料翻炒,放入蔥姜蒜啥的,也可以下些輔料,再放入少許水,醬油、醋、熬制醬汁,待醬汁熬制差不多時放入炸好的丸子,小伙開燉,待湯汁收的差不了,用大碗盛出來,上面配些生菜葉,這道菜就算成了。這道菜外酥里嫩,油而不膩,是下飯的佳肴。

第五道菜,清燉兔肉,野味鮮美。都喜歡保留,野味的自身味道,用些中草藥,去其土腥膻味,清燉的兔肉變得酥軟,兔肉動物纖維比較細,肉自然是味道較鮮美,據說兔肉也是美容佳品。

第六道菜是手撕羊肉,這可是現宰的羊,大鍋燉出來的,手直接撕下肉,蘸著料汁,那吃在嘴裡很是美味。

六道葷菜介紹完了,下面看一下素的:

第一道素菜是素炒山野菜,秋天山上挖來,收拾乾淨,放到地窖中儲藏,用的時候,拿出來,還保持的很新鮮,這道菜清腸胃,緩解油膩感

第二道菜木耳炒雞蛋,那時都是圈養雞,喂的都是,穀物蔬菜,純綠色。也是一道家常美味。

第三道菜素炒茄條,茄條用油過了,炸成金黃色,然後,放入骨頭湯翻炒,倒也是上等佳肴。

第四道是醋溜白菜,白菜全部選用白菜心,一道菜十多顆大白菜,只用菜心。弄的非常精緻。這道菜,也是下一番心思的,據說這道菜後來,被皇宮選為御膳。

十道菜上桌,擺的是滿滿的,真是色香味俱全,看著就有食慾。管家忙說道:「山野村莊,沒什麼上等好菜,招待二位,都是些家常便飯,如有不周,還望見諒,趕緊動筷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思琪趕緊回話:「老伯,您客氣了,如此豐盛,思琪實不敢當,粗茶淡飯,填飽即可,不必如此鋪張」

古時真是麻煩,吃飯還要客氣一番。得,這頓飯,相互客氣,就用了一些時間,所以這頓飯是吃的有些時候。

兩個小傢伙是吃的肚子溜圓,很是滿足。思琪和玉奴出自大戶人家,吃的比較斯文,再說女孩子,本來吃的就少,每個菜夾一口基本也就吃的差不多了。再跟管家閒聊會兒,這頓飯總算是吃完了。

飯吃完了,下人也把房間,收拾好了。平時瑜佳的房間,就有人定期打掃,很是乾淨。此時只是換兩床被褥。自有下人,把二位引入房間,下人同二人一番交代,便帶好房門出去了。

這正是:

思琪本是大家女,甘願尋郎千萬里

嬌小身材顯硬骨,不施粉黛有靈氣

滿心喜悅敲門進,屋內誰知人口稀

放下心中躊躇事,既來此處尋安之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