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就這麼帶在身上容易露餡不說,無意間一不小心還會反傷自己,她得好好想個辦法;望著那鋒利的刀片,她腦海一連閃過幾個方案都被她一一自我否決了。

後方傳來腳步聲,她警覺地回頭,就見長庚興沖沖地往這邊走來,她趕緊把刀片藏起來。

長庚手裡拿著些吃食,許衛秋已習以為常,長庚對自己極好,一有好吃的總會想起自己來,還說喜歡聽她唱老家的小調。

「趙福,看,我今天給你帶了五花肉。」

長庚一過來,就獻寶似地迫不及待打開手上油紙包,許衛秋見狀,伸手阻止:「長庚大哥,你小心一點。」

然而還是晚了,但見幾滴油從油紙包上滴下來,恰恰落在她放在一邊尚未清洗的衣物上。

兩人見狀,皆是大吃一驚。

長庚慌了神:「這……趙福,你說這……這能洗得掉嗎?」

許衛秋把染上油漬的衣服挑出來,放在水盆里使勁地搓了幾下。

長庚在一旁焦急等候著,然而費了好大勁,油漬依然如故。

見狀,長庚只覺得大難臨頭:「怎麼辦呀,這可是主子最喜歡穿的衣裳,要是洗不掉我們倆都得完蛋。」

他急得快要哭起來:「都怪我,笨手笨腳的,都怪我……」說話間,就要伸手去抽自己耳光。

許衛秋連忙上前阻止他並寬慰道:「長庚大哥,你別著急,我再想想辦法。」

「能有辦法嗎?」

「辦法想想總是有的,你先別著急。」許衛秋其實內心也挺慌的,只是沒表現出來而已。

一旁的長庚見她很是鎮定的模樣,倒也不再哭了,苦著臉望著她。

許衛秋四下張望著,她知道有一種皂莢樹的莢果可以去油污,然而附近好像沒有這種果樹。

有了……

她腦海閃過了一個主意,這方法不知可不可行,她看了看那塊醒目的污漬,現在這種情況也只能死馬當活醫了。

想到這,她站起來:「長庚大哥,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見長庚點點頭,她快步往伙房的方向走去。

伙房外,一名雜役正在劈柴,她上前躬身問好:「叔,我想進伙房拿一點草木灰。」

那名雜役很快認出她來,不由得說道:「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主子跟前伺候的趙福小兄弟嗎?」

「對,我是。」

「你要草木灰幹啥呀?」

「我拿來急用,不知能不能行個方便?」

兩人正說著話,誰也沒留意到伙房內一名中年婦人聽到兩人對話,扭頭望了出來。

「這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那玩意伙房裡頭多得是,你儘管進去拿便是。」

「謝謝。」

拜謝過後,許衛秋往伙房走去,剛跨進門就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向自己望過來,不正是當初在工場上特意關照過自己的廚娘陳大娘麼?

她一臉驚喜地喚了對方一聲:「陳大娘。」

陳大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疑惑地開口問道:「你是……」

「陳大娘,我是小魚。」

盯了她看了半晌,陳大娘這才反應過來,隨即一臉驚喜交集地拉住她的手:「原來是你這小傢伙,你換了這身衣裳,我老眼昏花愣是沒認出來呢。那麼長時間沒見到你,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呢。」

許衛秋點點頭:「嗯,我走得匆忙來不及跟你招呼一聲。」

陳大娘親切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問道:「我怎麼聽外頭的人叫你趙福。」

「那是少府大人恩賜的名字。」

陳大娘點點頭:「主子賜的,趙福趙福,是個有福氣的名字,你現在在主子跟前伺候?」

「嗯,目前是這樣。」

「嗯,是好事,比呆在工場上強多了……」

久別重逢,兩人很是歡喜,不由得寒暄了幾句,過後,許衛秋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向她借了些草木灰才告別離去。

臨行前,陳大娘拉住她的衣袖,看了看四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許衛秋見狀一臉疑惑地望著她,陳大娘左右盼顧了一下,最終啥話也沒說就鬆開了手。

回到後院,長庚已經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見到她就急急腳迎了上來。

見她拿回來一些草木灰,也是愣住了,問道:「你拿這玩意幹啥?」

「用它來洗啊。」說話間,她拿出一把草木灰放入清水中。

長庚見狀問出了心中的顧慮:「這玩意不會越洗越髒嗎?」

「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且試一試吧。」

長庚看著她又入清水裡加了一把,用手攪拌均勻,然後把有油漬的衣服放進去,靜置片刻後撈出來。

許衛秋使勁地對著那有油漬的一塊布料搓上個二十來遍。過了一次水後,那塊頑固的污漬果然就不見了,許衛秋鬆了一口氣:「沒了。」

「我看看。」長庚不可置信地接過衣裳來檢查了一遍又一遍,隨後滿臉驚喜地拍了她肩膀一下:「真的不見了,這草灰還能洗東西呀,趙福,真有你的,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懂的還挺多。」

許衛秋長吁了一口氣,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知道自己耽誤不少時間,過會還得去趙彥那報到呢。

她不敢再大意,趕緊抓緊時間洗衣服。

所謂的貼身侍從就是,趙彥去哪,她就必須跟到哪,說得好聽就是小跟班,難聽一點就是一跟屁蟲。

今天的趙彥倒是乾了點正事,到工場巡視了過後回來就跟幾個主事的工匠在主廳開會。

許衛秋身份低微不得其入,只在外頭乾等著,到了傍晚時分,她悄悄離開了。

這裡蚊蟲多,她必須得提前進主屋點上驅蚊蟲的香料。

那應該是上好的香料,點上後,沒多會功夫,整個主屋都瀰漫著一股好聞的氣味。

她接來一桶水,弄濕了一塊抹布開始擦拭了起來,桌、椅、凳、高几、櫃、屏風、鏡台幾乎所有家具都擦了一遍。

橫樑上垂著一個精緻的掛件,像是木雕的,也像是象牙製品,上面蒙了一層灰。

掛件掛得太高了,她須得爬上長案才夠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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