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曉燕的心思,她肯定是不同意我告訴她爸媽。

就如我在江城附近感冒了,我也不願意給我爸媽說一樣――不想讓他們擔心。

但按照她父母的想法,是寧願提心弔膽也想知道她去幹什麼了。

心裡的事情埋多了,腦子總不太清晰。

這個問題還沒想清楚那個問題不禁冒出來擾亂我。

就如我現在,我在想「告密」的問題,可這件事情還沒糾結出所以然,我突然又想到那木箱子裡挖掘出的「相冊」……

又記起自己好像還沒給四川和重慶師傅付運費……

還有我要打電話給曲盛在買點防護物質給王曉燕支援的醫院送過去……

對,我還要吃藥,我怕自己釋然的心情是因為藥物因數……

為了保持這一點理智的心情,我也按時將抗抑鬱藥吃了。

半個多月之前,打死我都不相信自己能主動吃王於達給我開的藥。

現在回想,當初我故意讓陳瑾帶王於達走就是「小人」心思,還把自己說得多麼高尚。

這兩天是我媽在給我送飯了,她每次將飯送到門口後就走了,依然沒有多餘的話跟我說,只是送飯的時候吆喝一聲:「富貴吃飯了。」

小時候孩子感覺得不到父母的重視就會打架,惹各種麻煩來得到父母的關注。

哪怕使壞回家被揍一頓也心甘情願。我三十多歲的人來竟然也選擇了這樣的方式。

我被隔離,打架沒人跟我打,我能用的方式只有絕食。

中午給我送飯的我媽看見門口的碗問我:「富貴,你怎麼不吃東西,是不想吃,還是不好吃。」

聽我媽這話其實沒有什麼問題,但身為她半個兒子的我,覺得她很有問題。

按照平常的狀況,她應該拍著門板對我大吼:「王富貴,你皮厚了是吧,不吃飯,信不信我抽你滿院子跑。」

其實我媽從來沒有抽過我,一直都是嘴把試。

以前我以為她是口是心非,而現在我發現她是對我有些小心翼翼,小心到那張珍貴的遺像都不敢擺在家裡,還要藏在堂屋的電視機後面。

堂屋在鄉村一般都是家裡人百年後停放屍身的地方,頭七時他們容易找路。

在堂屋裡按電視,但是我就嘲笑我媽說:「我們在這裡按電視是給鬼看麼!」

可現在那個「鬼」就對著電視機的屁/股,想看都看不到。

「媽,何小意呢,怎麼還沒回來。」

我靠著門,聽見了屋外細碎的聲音。

這些聲音能讓我明白我媽在做什麼。我媽應該先將托盤放在地上,然後將碗放在上面,之後站起來跟我說:「賈桂的兒子發燒了,雖然是感冒,但小意必須去看著,脫不開身,想人家了。」

其實這件事我知道,那天晚上,給我送了粥後,何小意突然接到電話,之後跟我說要出去一趟,還告訴我了原因――山上桂叔家有人發燒,她要去看看。

我雖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但我知道何小意這兩天沒有回來。我跟我媽說這個話題只是想引出下一個我想問的東西。

「媽,你為什麼躲我。」

我先是聽見了我媽的笑聲,緊接著還有碗落地的清脆的響聲,「說什麼傻話呢,我哪裡躲你了。」

我總覺得這不是我媽該說的話,她應該訓斥我說:「你病傻了,腦子有毛病。」

可現在她這副作態像極我得了絕症,她已經不知道如何自處。

是因為我不是她親生的孩子,所以「絕症」後的我只能讓她客客氣氣的!

此時我豁然有一種猜測——是不是回來是這幾天,我又犯病了,我是不是又遺忘了什麼東西?!

這麼想著的我背脊陡然一陣寒涼,如果真是這樣……我是不是傷害了她們?!

「媽,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就直接告訴我,我會盡力改的。」

「沒有,沒有,你這傻孩子想什麼呢!早飯沒吃,我先去給你煮碗雞蛋上來。」

不知為何,我感覺我媽是落荒而逃。

我的手都搭在了門把上,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十四天的隔離,我連一半時間都沒有過,我不能出去。

等腳步聲消失後,我擰開門,看見門前打落的飯菜,我媽竟驚慌地從新去給我煮東西去了,甚至忘了問我吃不吃。

記憶錯位了嗎!

王於達或許能幫我回憶了一下。

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正在吃中午飯,聽見我的疑問他沒什麼反應,見怪不怪地跟我說,「你就是精神太緊張了,放寬心,我們就在屋裡待了五天而已,我問了何助理,再過兩天如果還沒問題,我們就能在院子裡活動活動了,只要不出大門就行。」

我家沒有大門,是敞開的院子,而且我記得我們回來已經待了六天了!

王於達五天,我六天,我所處的地球轉動要快一天……

「媽?」我聽見屋外有掃地的聲音,我對著門喊了一聲:「媽。」

「富貴,是我。你爸。」

「爸,我有點待不住了,感覺從江城回來許久了,現在都記不住第幾天了。」

「有六天了,你別覺得不好,待在家裡也是為抗疫事業做貢獻。再說你平常工作忙,現在就當休假啊!你看你多幸福,三十幾歲了還讓你媽和我伺候你。」

聽我爸說的話,——他很正常,跟以往一模一樣。如果不是我先給王於達打了一個電話,他一點破綻都沒有露出。

我爸走後,我又給何小意打電話,想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何小意接電話的時間用得有點久,像是很忙。

「在忙?」

「有點,昨晚我不是走了嗎,現在等著桂叔他兒子退燒看情況,但是一晚上了,他退了又燒,燒了又退,我準備聯繫季節,找醫院的人將他送去隔離所,可能我也要被隔離了。」

「你是昨天晚上才走的?我怎麼覺得你就像走了兩天。」

「權總,你……」

「掛了啊!你忙。」

我有點慌,腦子也有點空,不知道此時是我該用什麼來面目來接受現實。

以前日子過少了,現在日子過多了,是不是這場病疫後我就該送精神病院了。

對了,那個木頭盒子。

我立即跳起來,站在床上去找那個木頭盒子……

沒有!

盒子不在原位了。

什麼時候?

盒子是什麼時候沒有了的?!

那之前我看見的是幻覺還是之後木盒子被他們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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