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任太守答應了就好!」衛雄開懷大笑,主動端起酒杯,「來,這一杯老夫敬你。」

「好!」任元奎重重點頭,也舉起了酒杯道,「今後還要請衛別駕多多關照了,還在瀋州牧面前多美言幾句。」

「這當然是沒有問題的。」衛雄將美酒一飲而盡,笑的十分舒心。

畢竟,他作為總理一州政務的州牧別駕,幽州拿到豐州的賦稅幾乎就等同於是他拿到了,這其中有多少可以隨意調配的資源,不言而喻。

這可是一份大禮啊!

「那就有勞別駕了啊。」任元奎又向衛雄敬了一杯酒,裝作一臉苦澀的樣子,「我這次可真是窮得要勒緊褲腰帶了啊。」

「呵呵,還跟我唱戲呢?」衛雄笑罵道,「你會虧?直接提高百姓的賦稅不就行了,只要你治下的豐州沒出現洪武天王那樣的人物,就不可能虧。」

「哈哈哈。」任元奎大笑起來,不再言語。

其實,對於他來說,這筆買賣還是非常划算的。

只要能喚來奉州牧的位置。

這都是值得的。

現在的一切付出,都能變本加厲的撈回來!

而且就算許給了幽州好處,用的也不是他自己的錢。

最後壓榨的都是普通百姓,連家族門派乃至商賈的利益都動不到。

這也就無法真正影響到他對豐州的統治。

哪怕真的爆發里起義軍,也無所謂。

到時候,他可以輕鬆說動家族、門派、商賈方面的勢力,對起義軍進行鎮壓。

畢竟,這些普通百姓可是「承載」著他們這些人的基礎,要是垮了基礎也就垮了,肯定會聯手鎮壓。

「一群泥腿子罷了,沒有強有力的後台支持,就算想造反都不可能。」任元奎看了看外邊,冷笑道,「現在可沒有洪武天王了啊。」

自古以來,王侯將相無數,可自布衣起而橫掃天下著,唯有兩百多年前的那位洪武天王。

即便過去這麼久了,洪武二字依舊是天下所有「上位者」的夢魘。

可惜,洪武天王只有一個。

再不會有第二個了,也絕不能再有第二個了。

這是天下所有掌權者的共同認知。

「是啊,現在沒有洪武了,以後也不會有!」衛雄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可他似是又想到了什麼,看了看魯郡方向,皺眉道,「對了,關於那個魯郡太守,你了解多少?」

「怎麼,別駕大人還想去找他?」任元奎聞言頓時警惕起來,「咱們剛才可都是已經說好了的。」

「哈哈,你想到哪裡去了。」衛雄擺手笑道,「只是方才談起洪武,感覺這個崔恆的行事作風與那位有些類似,難道你不覺得嗎?」

「嗯,打土豪分田地,收繳各大家族門派的產業,將民生百業掌握在手中……」任元奎點了點頭,頓時心驚不已道,「沒錯,確實很像,只不過他是在以推行新政令的方式,再治下各縣搞實驗,也就沒有引來太多關注,仔細一想,這完全就是洪武天王的翻版啊!」

「其實,剛才我說瀋州牧讓我去找那崔恆合作只是個激將法。」衛雄忽然笑著道,「其實是瀋州牧聽聞這個崔恆在魯郡各縣的做法之後,讓我順便去探查一下虛實,你對他了解多少?」

「哈哈哈,別駕大人剛才可是把我嚇得不輕啊。」任元奎聽了這話反倒鬆了口氣,笑道,「至於那崔恆,我確實了解過,此人似乎是近半年忽然出現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一邊回憶一邊道:「數月之前,他出現在魯郡巨河縣,擔任了縣令,用打土豪分田地的辦法贏的了民心,受到愛戴。

「後來他又接受了原魯郡太守劉立陶的轉讓,成了新任的魯郡太守,剛到任就跟琅琊王氏和泰沖派掌控的商賈們打起了糧鹽戰。

「持續打了一個月之後,盡收郡城民心,隨後悍然出擊,將那些商賈抄家滅族,甚至連琅琊王氏二房主事的長子王金聖和四房主事王清泉都抓了起來,可謂是膽大包天。

「隨後他就開始派遣手下的一名屬官前往治下各縣推行新政令,還是打土豪分田地的那一套,時至今日幾乎把全郡的大勢力都得罪了個遍。

「最後就是近期發生的那件大事了,琅琊王氏和屏山謝氏與魯郡各縣的大勢力聯手,擁兵數萬攻打魯郡城,最後被其設陷阱水淹,全軍覆沒……不昧良心地說,這廝確實是個人物!」

「真是設陷阱水淹?」衛雄撫了撫自己的鬍子,皺眉道,「我怎麼聽說這魯郡太守身具大神通,有呼風喚雨之能?

「先前在巨河縣時就曾招來洪水淹沒燕賊大軍。這次王謝聯軍被覆滅攻打魯郡城失敗被滅,也有消息說,是那魯郡太守施展了大神通。

「據說當時王謝聯軍腳下的大地直接塌陷了下去,數萬大軍瞬間葬身深坑,隨後那深坑有與洪河貫通,還留下了一片大湖和一條大河。任太守覺得這有幾分可信?」

「不可能。」任元奎搖頭皺眉道,「關於那崔恆有大神通的傳言,我也聽過,但都傳的太誇張了,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人,上界仙人也做不到吧。」

「任太守可曾派人去實地看過?」衛雄略微思忖後道,「就是那條大河和還有大湖,第一次或許是運氣,第二次也這樣未免就有些太湊巧了。」

在絕大多數的認知里,關於崔恆擁有大神通的說法,就只是巨河縣城呼風喚雨,以及魯郡城覆滅王謝聯軍這兩次。

畢竟,這兩次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

至於西陵郡城那邊的事情,由於根本就沒有人看到是崔恆施法,所以很少會有人將這個跟崔恆聯繫起來。

只有一部分從巨河縣遷徙到西陵郡城百姓猜測可能是崔恆做的,但也只是猜測而已,更多的還是認為燕賊大軍多行不義,遭到了天譴。

在這種古代社會,封建迷信才是主流的價值觀。

「自然是去查看過的,眼見為實嘛。」任元奎微笑道,「大河滔滔,湖水煙波確實驚人,簡直就是天工造化!

「如果這真的是一人之力所致,那魯郡太守就是行走在人間的仙聖,是無可匹敵的神佛,可惜……哼哼!」

「哦?」衛雄見狀急忙追問道,「任太守有真相的線索?」

「嘿嘿,其實也不算什麼線索,不少郡守的探子應該也已經查到了。」任元奎笑了笑道,「您猜我們的探子在魯郡城看到了誰?」

「誰?」衛雄疑惑道。

「周弘易!」任元奎撫掌笑道,「甚至所謂的洪河貫通深坑,匯聚河水成湖泊時,就是周弘易在做法。」

「周弘易,他不是道一宮掌教張漱溟的入室親傳弟子嗎?」衛雄聞言頓時驚疑不定,腦海里一下子閃過了許多念頭,整個人忽然一個激靈,似是忽然想通了什麼,「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其實都是道一宮……」

「沒錯!」任元奎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這個崔恆從一開始就是道一宮的一顆棋子,一顆插手此次百年仙緣,乃至人間利益的棋子!

「或許您還不知道,就在前幾日,那魯郡太守已經開始向各個郡守發放信件,公然宣稱自己要做州牧,還讓希望我等都安分一點呢。」

「是了,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釋通了!」衛雄只覺一切豁然開朗,笑道,「一個毫無來歷的人,短短數月就做到了太守的位置上,還接連做出驚天動地之事,又要爭奪州牧之位。

「這顯然不可能憑藉一個人的力量做到,必定有極其強大的勢力在暗中推波助瀾,而能夠偽造呼風喚雨,乃至大地塌陷,貫通江河的勢力,非道一宮莫屬!

「道一宮自稱傳承萬年,底蘊極其深厚,藏有不知多少仙器,他們的武功又講究貼近自然,極有可能擁有能短時間影響天象的仙器!

「若有仙器之力再加上神境出手,提前在地下挖出一個巨大的坑洞做陷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足以偽造成驚天動地的大神通!

「以兩次所謂的『大神通』壯大這崔恆的威勢,再乘著威勢最強的時候,向各郡太守發信示威,意圖不戰而屈人之兵!

「好啊,真是好謀算啊,道一宮不愧是道門魁首,當真是精於算計,非同小可。」

這兩人經過一番復盤,明明白白地把崔恆的「本來面目」剖析了出來,從崔恆出現開始,每做的一件大事,都可以指向道一宮的謀算!

「是啊,道一宮,非同小可啊。」任元奎苦笑道:「那崔恆充其量只是道一宮的棋子罷了,不算什麼,可他身後的道一宮卻是極為棘手。

「別駕,我也不瞞您,若非之前我已交出了四成賦稅爭取葉姜兩家的支持,還真不太想爭這個州牧之位了,現在是騎虎難下,不得已了啊。」

「呵呵,難不成你還會把州牧之位讓給那崔恆。」衛雄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別想討價還價了,就算你不爭這個州牧,讓那崔恆做了上去,以他的政令方向,你也是要被弔旗杆的。」

「哈哈哈,這都讓別駕大人看出了,那我就不還價了。」任元奎變臉似的又笑了起來道,「其實我之前也和其他幾個郡守商量過,最後想到了一個辦法。

「既然這崔恆有道一宮支持,那我們何不直接找來道一宮的對頭?」

「你是說……寶林禪寺?」衛雄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大笑道,「哈哈,確實如此,那群和尚跟道一宮的道士們確實是死對頭!

「如此一來,那崔恆就是夾在了道一宮和寶林禪寺這兩個龐然大物中間的肉餅,兩方拉扯之下,他根本就不可能坐上州牧的位置。

「最後,肯定還是已經完成了所有正常程序的你這個洛安郡太守坐上去啊。」

砰!

就在這個時候,外傳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似是大門被傳開的聲音,緊接著就有兩個人影嗡的一下被扔了進來。

「誰!」任元奎厲聲喝道,「快來人,有刺客!」

「誰敢接近,就地格殺!」惠世抽出了腰間鋼刀,隨手一刀直接劈出了三丈刀光,將一眾兵卒阻隔在外。

禮數?

崔恆在派惠世出去的時候,就讓他注意當地百姓的情況。

對於洛安郡這種百姓活生生凍死的地方,未來必定是要進行大清洗的,根本就不需要講什麼禮數。

他看向任元奎。

「你就是這洛安郡守?我乃是魯郡太守使者,有一封信要交給你,速來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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