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雲層上面穿梭著,差不多兩個小時以後,飛機終於落回了地面。以龍烈血的鎮定,到了此刻,他依舊有一些如夢如幻的感覺,他覺得他的人生軌跡就在他上飛機的那一刻,就像飛機的飛行航線一樣,在天空中划過,一下子,飛到了很遠的地方,這個改變是如此的明顯,仿佛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觸摸到。但就是這樣明顯的近在眼前的改變,自己卻不能阻止,甚至無能為力,這一切,難道都是真的嗎?冥冥中,仿佛九重之上有一雙巨大的無形之手在操縱著眼前的這一切――

如果自己小的時候沒有接受過父親嚴格的訓練……

如果自己沒有報考西南聯大……

如果自己在軍訓的時候老老實實,不要和雷雨產生衝突,不要得罪那個副校長……

如果自己沒有養成早鍛鍊的習慣……

如果自己沒有修煉《碎星訣》……

有太多的「如果」,但那些「如果」已經成為了歷史。

龍烈血在飛機上的時候突然想到了胡先生,想到了裝在玉盒內的普洱茶,想到了和胡先生見面時的情景,想到了胡先生所說的那些話,還有……胡先生所寫的那個九畫的字和他的賭注,龍烈血的心猛的跳了一下。

飛機落地時產生的顛簸讓龍烈血從那種迷夢般虛幻的感覺中清醒了過來。

「我們降落的這個地方是隴甘省玉泉的第一空降軍基地的機場,受勛的時間安排在明天早上,到時候,軍中的幾位首長和司令員都會來到這裡,秘密參加你的授勳儀式,當然,表面上,幾位老總都是來參觀第一空降軍演習的,到了現在,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了,這支部隊,就是目前社會上傳得沸沸揚揚的全軍第一支成建制的快速反應部隊。」

隋雲這麼一說,龍烈血一下子想起來前兩天在學校里見到的各種報紙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

「那前幾天報紙上報道的針對東突恐怖份子的行動是不是這支部隊的直屬特種大隊執行的?」

隋雲點了點頭,隨即,他笑了笑,有一點惡作劇的味道。

「你爸爸就是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那次行動也是由他親自指揮的。」

龍烈血的表現有些出乎隋雲的預料之外,聽到這樣的消息,龍烈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就好像早已經知道了一樣。

隋雲看了淡定的龍烈血一眼,感覺有些奇怪,按理來說,龍烈血是不可能知道這樣的消息的,他對龍悍實在太了解了,他不會做這樣沒有原則的事,該保密的東西,就算是他的老子也別想從他嘴裡問出什麼來。

飛機的速度慢了下來,當飛機窗外的圖像固定在外面停泊在機場上的一排塗著迷彩的軍用運輸機上的時候,飛機終於停下來了,機翼處的發動機也停止了轉動,機上的乘務人員從外面打開了艙門,肅立在一旁,外面飛機的旁邊,也停好了一輛吉普車。

站在飛機的艙門口,還沒有出去,龍烈血就已經感受到了這裡勁吹的西北風中所夾雜的烈烈之氣,寒冷,乾燥,彪悍。如果說mk的氣候如一個婉約溫柔的女子的話,那麼這裡,無疑是一個以血為酒的男兒。這裡的風,吹過草原,越過戈壁,帶著寒冷與風霜,把無數西北男兒吹得如刀鋒一樣鋒利。

站在飛機艙門口,龍烈血就被遠處的一座山脈吸引住了,遠遠的,一條如巨龍般巍峨的山脈橫亘在天之南際,那山的山腰之下是一片翠綠,而在山的頂部,則是一片皚皚的白雪,如一件銀亮的盔甲般,披在那青色的巨龍之上。

坐在車上,龍烈血的目光依舊無法從遠處那巍峨聳立的山脈上移開。

「那是祁連山。」隋雲也看著遠處的山脈,第一空降軍的基地內,載得最多的樹是沙棗和青楊,車在路上,透過樹與樹之間的那些空隙,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見遠處的景色,「那就是漢代大將軍霍去病出臨洮,過燕支山大破匈奴後,匈奴人歌中『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的祁連山。烈血,你是學歷史的吧,那一段反擊匈奴的歷史你應該很清楚!」

龍烈血點了點頭,目光從遠處的祁連山上移開。

「對那一段歷史,我曾經做過一點研究。」

「噢!」聽龍烈血這麼一說,隋雲到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龍烈血有些羞澀的笑了笑。

「我喜歡從戰爭的角度來解析歷史,在我看來,戰爭是人類歷史發展的源動力,從秦始皇一統天下之後到鴉片戰爭以前,以匈奴汗國在冒頓單于的領導下在北方崛起為標誌,zh國以後兩千年間的外患,就差不多固定的來自北方,中原統治王朝與北方游牧民族的戰爭是主導zh國歷史發展的兩條主線之一。」

「另一條主線是什麼?」

「是中原統治王朝與國內揭竿而起的農民起義軍之間的戰爭。所有王朝更迭與興衰的歷史,就如同一道『波』一樣,在這兩條主線所構成的歷史通道內上下起伏著。」

隋雲細細的品味著龍烈血的話,然後眼睛亮了一下。

「按照你的思路再進一層的話,在你看來,那兩條主線所構成的歷史通道就已經限制了歷代王朝所能達到的最『高點』與最『低點』。」

「正是如此,唐代、宋代、明代是我國封建王朝發展的幾個高峰,以漢族為主體的華夏文明在這幾個朝代都取得了輝煌的成就,但他們的衰落,其直接原因,都是其發展到較高程度的時候受到了我剛才所講的歷史通道內第一條主線的制約,從而由高處落下,衰落,以致滅亡,唐代的安史之亂,宋代的靖康之變,明代的土木堡之變,都是這些王朝由盛轉衰的標誌,而當每一個王朝衰落腐朽到谷底的時候,農民戰爭這條通道底線又讓它產生了反彈,也正是這樣的反彈,保證了華夏文明可以繼續延續下去,元朝與清朝的覆滅在我看來都是這種反彈的表現。」

這樣的觀點與視角很新,隋雲以前聽都沒有聽說過,此刻聽十八歲的龍烈血說出來,也是大大的感慨了一番。

「烈血啊,如果你將來不進入軍隊的話,我敢和你爸爸打賭,你將來一定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歷史學家,在學術界取得輝煌的成就,但如果你到軍中,你將會有更大的施展舞台,用筆去記錄歷史遠遠沒有用刀去創造歷史來得刺激。」

在隋雲的示意下,他們坐的車靠著路邊平穩的停了下來。

「這裡你還沒有來過,我們就下車在基地里走走吧,反正這裡離目的地也不是太遠了。」

隋雲說完,就打開車門下了車,龍烈血也跟著下去了。兩個人在基地內慢步了起來,那輛吉普車慢慢的落後二十米跟在他們後面。

這個基地和原來龍烈血他們軍訓時的那個軍營比起來,完全是兩碼事,這個第一空降軍的基地到處都透露出一種殺氣騰騰的味道。

前面基地里一個丁字路口處,輪胎與地面因劇烈摩擦所長生的尖叫把龍烈血和隋雲的目光吸引了過去,一隊輕型輪式傘兵突擊車從那裡「飄」了出來,綠色的輕型傘兵突擊車上面,坐滿了身著迷彩全副武裝的士兵,那些士兵的臉上畫著黑綠相間的油彩,乍一看,就像一群惡鬼般,在突擊車車頂的圓形護圈上,一門73式82毫米無坐力炮威風凜凜的直指前方,突擊車風馳電掣的向著龍烈血他們來時的那個機場衝去,和隋雲走在一起的龍烈血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車上那些大兵們好奇的眼神,走在這裡,無論是隋雲還是自己都太扎眼了。

「巧得很,剛剛過去的那一隊傢伙正是第一空降軍直屬特種大隊的,第一空降軍是新組建的,里全都是些驕兵悍將,特種大隊里的兵個個都是那種鳥氣沖天誰都不服的牛人,可你爸來得時候只一天就把他們全部都收拾得服服帖帖了,讓無數人摔碎了眼鏡,要是你的話,你會怎麼收服他們呢?」

龍烈血笑了笑。

「很簡單,也不用玩什麼手段了,只需要把他們全部叫到一起,然後再把他們全部打趴下就行了。」

「哈……哈……,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爸就是這樣做的,他一個人就把特種大隊的全部都給打趴下了,這件事當時轟傳全軍,弄得這些鳥人一段時間走到哪裡都不敢抬頭,見了你爸更是像小鬼見到閻王爺一樣,前幾天你爸爸親自指揮,制定計劃,讓這些傢伙一舉端掉了東突恐怖分子在我國境內的巢穴,擊斃其第一號匪首,這些傢伙才又變得又生龍活虎起來,第一空降軍上下也一舉歸心,士氣高漲,人人訓練起來都是像玩命一樣,從上任到現在,只幾個月的時間,你爸爸就已經徹徹底底的把第一空降軍內的那些驕兵悍將馴服,要是換作別人,還真是不可想像,要是像你爸這樣的人不來軍隊,那可真是沒有天理了!」

「我爸爸他天生就是為軍隊而生的軍人!」

「不錯,你爸爸天生就是軍人。」說到這裡,隋雲停下了腳步,龍烈血也跟著他停下了,隋雲的手指著天際的一邊,龍烈血也停下了,隨著隋雲的手看去,那蔚藍得近乎純凈的天空上,飄著朵朵的白雲,兩架飛機,正在天空中划過,一朵朵潔白的傘花,就像一朵朵潔白的雲彩,被飛機撒落了下來,原本是一粒模糊的種籽,可在瞬間就變成了一片潔白的雲彩,飄在天上。隋雲的聲音在這時透出一種豪邁,「這大西北自古盡出雄師銳旅,為國家百戰之地,也是數千年來,我泱泱中華無數大好男兒報效國家,建功立業,縱橫決盪的大舞台!」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龍烈血看得有些痴了。

王恢、衛青、公孫敖、公孫賀、李廣、蘇建、霍去病、張騫、蘇武、李陵、韓延年、李廣利、韓說、趙破奴、傅介子、常惠、馮奉世、鄭吉、陳湯、竇固、耿秉、竇憲、鄧鴻、耿夔、任尚……讓我們記住他們的名字,還有那些無名的,被歷史遺忘的英雄們,雖然已過千年,但正是這些民族先烈們躍馬揮戈箭定天下的勇武,縱橫聯合滿腹奇謀的智慧,還有他們披肝瀝膽捨生忘死碧血丹心的豪情,讓我們的心中永遠都有了一份屬於炎黃子孫的自豪與驕傲,讓我們的心中永遠都銘記著這樣一個信念――

犯我中華天威者,雖遠必誅,雖久必誅!

當龍烈血跟著隋雲到達他今晚所住的地方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龍烈血被安排在第一空降軍的軍官宿舍內,三樓,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龍烈血宿舍的後面,正對著祁連山,不遠處還有一個水庫,水庫在天空的倒影下呈現出幽藍幽藍的色彩,像一塊玉。在龍烈血的宿舍和水庫之間,除去幾塊草地和道路外,就是幾排載得整整齊齊的青楊,青楊的葉子有些發黃了,但也因此顯得更加的挺拔。

這裡的一草一木都透露著乾淨爽利的味道,龍烈血對這裡的印象很不錯。

隋雲告訴他,那個水庫是龍悍來的時候帶領大家一起修的,水從祁連山上融化的冰雪匯成的一條河流處引來,往年那些河水大部分都白白的流走了,這個水庫一修好,立刻就解決了第一空降軍基地內的很多問題。

一路行來,在路上,隨處可見操練著的士兵喊著整齊響亮的口號在路上走過或各種戰鬥車輛往來飛馳而過,偌大的一個基地,殺氣騰騰,就好像一部戰爭機器一般。

「怎麼樣,住在這裡還滿意嗎?」隋雲在龍烈血的房間內轉了一圈,「雖然這間屋子不大,也沒有電視,洗不了熱水澡,但一個人可以住一間房子已經是這裡單身軍官的最好待遇了!」

「我覺得這裡很不錯。」龍烈血笑了笑,拉開了窗子,「你看這外面的景色,就算是好多國內的五星級賓館裡也見不到。」

「我又發現了你們父子兩的一個共同點,都會苦中作樂!呵……呵……」

敲門的聲音響了。

「進來!」

一個上尉提著一個大大的盒子走了進來。先向隋雲敬了一個軍禮,禮隋還了一個軍禮,那個上尉隨即把那個盒子放在了房間裡的床上就出去了。

「烈血,你打開看看!」

龍烈血依言打開了那個盒子,看著那個大大的盒子裡的東西,龍烈血的心頭一時百感交集,那個大大的盒子裡被隔成很多大小不一的空間,在那些不同的空間內,裝的是一套軍裝,外衣、褲子、領帶、領帶卡、襯衣、襪子、皮鞋、皮帶……

「穿上試試吧,這套陸軍軍官禮服從頭到腳都是在專門的廠裡面按照你的身材為你定做的,說真的,我都有點嫉妒你了,我到現在都還沒有享受到這種待遇呢,呵……呵……你爸爸本來想看看你第一次穿上軍裝的樣子的,可是因為演習的事,他今天已經沒有時間來看你了。」

龍烈血把那身陸軍的軍官禮服換上了,一直到現在為止,他還是穿得一身的休閒,剛才從軍營里一路走來,他都不知道惹來多少好奇的目光。

這套陸軍軍官的禮服比龍烈血通常見到的常服要好看,是西式的,開領、雙劍交叉的領花、尖駁頭,方下擺,棕綠色,兩個下挖袋,無袋蓋,用料是混毛的,工藝很精良,在軍服的袖頭和褲中縫鑲有牙線,白色的襯衣,領帶是藏青色的。

穿好了那套陸軍禮服,系號了領帶,戴上了禮服的大檐帽,穿上了黑色的素頭牛皮皮鞋,站在房間內鏡子面前的龍烈血差一點就沒有把自己認出來。龍烈血穿上軍裝的樣子也讓隋雲看得呆了一呆,那個英武中透著鋼鐵一樣堅強的質感,帥氣中顯出七分冰川般冷漠氣息的人是龍烈血嗎?龍烈血身上的氣質,已經不是通過模仿就可以表現出來的啦。隋雲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從盒子裡拿出黃底白星的硬肩章,把中尉的肩章戴到了龍烈血的肩上。

「你這個樣子要是走到大街上,回頭率絕對是100%,看著你們年輕人,我真是羨慕啊,我們這個年紀的人是不行了,無論什麼衣服穿在身上都是一樣,可看看你,這軍裝,就像專門為你設計的一樣,m國人要靠拍電影來做徵兵廣告,而我們。估計只要把你穿著不同軍種禮服的照片發到報紙上就行了,看來,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是為軍隊而生的!」

隋雲退後了幾步,仔細地打量了一遍龍烈血,又嘆了一口氣,面前這個年輕人,在明天就可以打破軍隊中的三項紀律,軍隊中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共和禁衛勳章獲得者,最年輕的校級軍官,還有一個,如果跟其他那些紅眉毛綠眼睛的少校比起來,最帥氣的少校這個頭銜估計也要落在他的身上吧。真沒想到,龍悍這傢伙長得跟一塊石頭似的,怎麼生一個兒子還有玉一樣的特質。

「現在,在讓你學習內務安全部的保密條例以前,我要教你最後一件事,龍烈血中尉,作為一個軍人,你必須掌握軍人的禮節。」

隋雲對著龍烈血,嚴肅的敬了一個軍禮。

當龍烈血第一次穿著軍裝對著隋雲莊重的把自己伸平的右手的指尖指在自己眉毛那裡的時候,突然之間,他開始有點明白父親為什麼那麼熱愛軍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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