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十五塊靈石，」黃工看了一眼帳本，臉色看不出什麼，還算鎮定，「道友這是要去妖獸森林？」
莫鬼鬼將靈石放在桌子上，聽到他這話挑了挑眉，「是啊。」
「剛好我也要去森林一趟，不如和道友結個伴？」黃工笑起來，像是不經意間提起，「外面天寒地凍，下了雪之後方向更加不好分辨，有我在，起碼這一片隨便走。」
「老闆也要外出？」大廳內有客人聽到這話，轉過身來。
「是啊，很久沒出去，客棧內存有的妖獸肉不多了，這次出去多獵殺一些，也好過個冬天，」黃工笑道，將莫鬼鬼遞過來的靈石收起，「都在傳北部妖獸森林有大妖，我趕快去一趟。」
「老闆要去多少天啊？」客人聽到這話遺憾道，「看來吃不到您做的東西了。」
黃工偷偷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的莫鬼鬼，「這去多少天，也沒個準兒，運氣好的幾天就回來，若是運氣差點，十天半月也有可能，都沒個准。」
「那就祝老闆一切順利了！」客棧內的修士拱了拱手。
「借您吉言，」黃工回了一禮，「客棧還會繼續開著，我妻子留在這裡，若是有客人還望諸位照料一下生意。」
「這還用說嗎？咱們這小鎮上，就這一家客棧，若是有外來修士，定會帶過來的。」吃著靈面饅頭的修士喝了一口水，朗聲喊道，「不過您還是快點回來，沒有您的吃食，都覺得不對味兒了！」
「獵殺了妖獸，立刻就回來！」黃工從櫃檯前回來，跟在莫鬼鬼的身後出了客棧。
「黃道友這是何意？」莫鬼鬼慢慢往鎮子外走去。
「前輩，我從凡界出來，今年一百九十二歲，金土木三靈根，木靈根的純凈度百分之六十，一直是個散修，六十多年前到了築基後期，基本上已經是極限，」黃工沉聲說道。
「所以呢？」小黑現在昏昏欲睡，莫鬼鬼將它抱在懷裡。
「我不想繼續這麼過上一兩百年，最後大限將至，灰飛煙滅，」黃工的聲音里是壓抑的不甘，「前輩，我想跟著您，為您做事，只要您給我個機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哼，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想要跟著我？」莫鬼鬼嘴角輕輕的勾起。
「不管前輩來自哪裡，哪怕就是個散修，成就也必定不凡，跟著您，總比我窩在這裡開一家小客棧要有出路，」黃工眼力沒那麼好，但在估計修士的骨齡上獨有一套，這女修絕不超過一百歲，可修為卻已到了金丹期，成就絕不止於此。
「你覺得你有什麼值得我看中的？」莫鬼鬼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
「毒，」黃工停下腳步，「前輩，別的不敢說，在用毒上，我絕不會輸給任何人，」他說這話時帶著自信，但很快有些猶豫，「不過···我這麼多年研究，都是靠著自己。」
「先帶我去響尾蛇的地盤。」莫鬼鬼沒有肯定，但也沒有否定。
如今她已經金丹中期修為，若是有機會培養自己的修士，也不是不行，黃工這個人，她不熟悉，用不用還要另說，這得看是否有讓她看中的本事。而現在她願意讓黃工跟著，也是想給他一個機會證明。
「是，您隨我來。」黃工見她沒有立刻拒絕，心中鬆了一口氣。
一個陌生人的投誠，不信任是正常的，沒有人脈，想走出這裡談何容易，他自己也是想賭一回，在這兒碰到金丹修士，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前面就是。」
黃工說他對這裡很熟悉，絕非虛言，為了採摘草藥，分辨出毒草，提煉出毒素，沒少上山下海，這裡每一處地形，能躲藏的山洞他都一清二楚。
「貼上吧。」莫鬼鬼拿出兩張隱息符。
「我會一種斂息決，您收起來吧，」黃工見她遞過來符篆，下意識的拒絕道。
「騙騙那些低階的小蛇還行，你覺得一個六階的大妖，是你能瞞過去的嗎？」莫鬼鬼直接扔在他的手裡，「別輕易動用靈氣，若是真的離的近，也不要驚慌，這符篆是上品，只要你冷靜，不會被發現。」
「是，」黃工將符篆接過，更堅定了自己的心思，能隨便分發上品隱息符，絕不是什麼一般人。
在近了黃工所說的區域，莫鬼鬼就已經將兩隻靈獸收進了靈獸袋，貼著隱息符一路小心翼翼的來到崖邊，根據黃工指出的位置，正是這一座山壁。
「前輩，您隨我來，」黃工小聲的說道。
直接在山頂自然是不能看到山壁上的情景，一個不小心便會被發現，黃工熟悉這裡的地形，早就找到了一個好位置。
這裡的沿線並非一直是水平的，下面有許多凸出來的小山坡，高低不平，不過被幾乎垂直的懸崖遮擋著，平日裡也沒有人過去，黃工為了采草藥，偶然發現過一次。
他帶著莫鬼鬼下到一棵崖壁間生長的樹上，從這裡的角度，剛好能見到對面崖壁上的蛇洞，也無需動用神識。
「前輩，您看，那裡有幾十個蛇洞，都是響尾蛇的，它們修為大都只有二階三階，唯有其中兩條產生了變異，一條四階，一條到了五階，也是蛇群中的領頭蛇。」黃工壓低了聲音，指著對面說道。
莫鬼鬼半蹲著，仔細打量對面的崖壁。
幾條響尾蛇纏在乾枯的樹枝上，三五條聚在一起，尾巴高高的翹著，確實不符合蛇類妖獸的棲息規則，現在太過興奮了。
「不過，它們現在雖說有異常，但始終也沒有確切見到大妖的影子，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將它引出來。」黃工自從發現了這裡的異常，向來都是躲著走的，別說將它引出來了。
「沒事，看好你自己就行。」莫鬼鬼本就沒指望著他能做些什麼，築基修士對上六階大妖，沒有一點勝算，「先觀察一天。」
兩人到的時候是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也沒有任何異常。
響尾蛇雖說一直逗留在外面，蛇洞附近時刻都會有小妖留守，但卻沒有離開過山崖的範圍，始終在崖壁上活動。
「前輩，我們怎麼辦？」黃工看著漸晚的天色，小聲的問道。
「繼續看，或者你先回那個山洞內等著。」莫鬼鬼的異瞳開啟，盯著蛇洞附近。現在的季節，自然不能利用靈植查探，也只能利用異瞳一直盯著那裡。
「我跟著前輩一起。」黃工自然不可能自己回去，縮在角落繼續盯著蛇洞。
子時，整片妖獸森林內一片寂靜。
莫鬼鬼看著遠處的蛇洞，眼神一閃，起身跳上了崖頂。
黃工慢了一瞬，等見到往上爬的小蛇時，已經不見了莫鬼鬼的身影，他趕緊跟上上了山崖，順著她離去的方向追去。
「沙沙——」
森林內還有堆積的積雪，蛇身壓在上面發出沙沙的聲音，兩條二階的響尾蛇舉著一條已經死去的響尾蛇屍首，緩緩往未名海爬去，等到了海邊，將屍首扔下去，看著它流向遠方，很快又往回爬去。
響尾蛇離去之後，莫鬼鬼的身影出現在海邊，「你守在這裡。」她匆匆交代了一句，便跳進了未名海。
黃工看著她跳進去的背影，都來不及提醒她要小心，緊張的看了看四周，沒有留在空曠的海邊，往森林內走了走，到了一棵樹上，小心的檢查過這上面沒有妖獸，躲在樹杈內，警惕的看著四周。
已經跳進未名海的莫鬼鬼周身形成一處真空的區域，右手腕上的避水珠發出瑩白的光亮。
甫一進水，莫鬼鬼只覺得身上汗毛立起。
「這水裡的煞氣竟然這麼重？」莫鬼鬼嘴裡嘟囔了一句，用靈氣護住身體，好在響尾蛇已經離開，否則定要發現了她的存在。
現在來不及再思考這個問題，海里還殘存著血腥味兒，莫鬼鬼順著味道以及紅色的血水，順著未名海流向的方向追去，動用了靈力，神識注意著四周。
響尾蛇扔出的屍首也是一條響尾蛇，順著海水自然流下，自然沒有莫鬼鬼的速度快，沒過多久，便見到了下沉的屍首。
這條響尾蛇的屍首周圍還在溢出血液，氤的海水呈現藍紫色，莫鬼鬼靠近，沒有用手觸碰，單獨拿出了一個儲物袋，用靈力將屍首送進去，立即往上海面上潛去。
未名海下的妖獸不知凡幾，至今也沒有人能將其種類統計個完全，甚至遇到什麼大妖也不奇怪，莫鬼鬼不敢久待。
一月的未名海，海面是結冰的狀態，等觸碰到冰面，莫鬼鬼往岸邊走去，剛剛她跳下時，整個岸邊的冰面都是破碎的狀態，當時為了追屍首，沒來得及仔細查看。
黃工焦急的等候在樹上，見到海面上出現莫鬼鬼的人影，趕緊跑過去，「前輩，你出來了？」
「嗯，」莫鬼鬼點點頭，站在裡面完整的冰上。
這裡顯然不可能是意外破碎的，整個岸邊的區域冰面都已碎裂，痕跡還很新，像是故意被破壞的。
「這裡在我離開之前還是好好的。」黃工見她盯著冰面，趕緊說道，「往年都是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不到春天是不會化開的，但也有修士會過來捕海妖，但通常只會挖一個蒲團大小的冰洞，位置也會在更裡面，絕不是這樣。」
「我知道了，」莫鬼鬼點點頭，「帶我去最近的可以躲藏的地方。」
「哦，前輩隨我來。」黃工避開了懸崖的位置，以防被發現，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妖獸森林內，這裡多山，可以躲藏的位置比較多，去往客棧那裡都是平原。
「這裡，」黃工指著一個角落。
這裡是兩座山峰山腳的位置，一片巨石擋在前面，七零八落堆著朽木，黃工直接踩到石頭上，順著石頭來到最裡面，兩塊巨石間有一道一人高的縫隙。
他掐了一個引火決，率先跳了下去，莫鬼鬼跟在後面，這才發現裡面的山體被挖出了一個洞。
「我有一次到上面採藥，碰到了遊走的響尾蛇，被打傷掉落在這兒，保住了一條命，就順著山崖往裡面挖了挖，有的時候過來妖獸森林就躲在這裡面。」
黃工顯然經常過來這兒，山洞的最裡面還建了一座石台，上面擺放了一盞油燈，他將火引在燈上，照亮了山洞。
「您放心，我計算過，這裡面的光不會反射到石頭出口的，」黃工見她盯著出口的位置，趕忙解釋道，「最多就是到山洞出口，無論從山頂還是石頭上都不會發現。」
聽到他的解釋，莫鬼鬼最後一點擔心也沒了，將要拿出月光石的手停下來，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他這個地方找的著實不錯，也難為他能發現了，「你來看看，之前你在森林內發現的屍首，是這種毒血嗎？」
她將響尾蛇的屍首從儲物袋內拿出來，用靈力將其放在山洞內的空地上，裡面的臟器應該已經被腐蝕，蛇肚的位置高高鼓起，像是塞進了一個鐵球。
「我先在下面鋪一層布，還能搜集點毒血。」黃工從儲物袋內拿出一塊方正的白布，放到響尾蛇的底下。
「這是什麼材質？」莫鬼鬼走近，手指捏了捏，「好像沒有見過。」
「哦，用的是凡間的一種植物，結出的果子裡面都是些白絲，我給處理了一下，讓小漫試著織成了布，沒想到還真的成功了。」黃工見她感興趣，又拿出了一塊，「不過也沒有什麼其他優勢，就是吸水特別好。」
「還有這種植物嗎？」莫鬼鬼接過他的布，伸手扯了扯，還算是結實，不像是嬌貴的絲線，但觸感還算細膩。
「現在沒有，這個得春種秋收，我們也沒有靈石維持恆溫的陣法，只能當季的時候種植，」黃工搖了搖頭，試探著問道，「您覺得這塊布，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但你不覺得，只用來吸水有些浪費嗎？」莫鬼鬼將它摺疊起來，成了一指寬的一條，「你說，用它來包紮傷口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