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又開始移動。

閆家的牛車上上下下裝滿了幼崽。

上面的大一些,大丫照看著。

下面小的,拖了小鞋子亂爬。

李雪梅講了一會故事,就開始帶著孩子們做遊戲,一個小手絹,藏來藏去,被抓住的小崽崽就要被抱到上鋪去。

上面的一個大崽被換下來。

孩子們一個個玩的好開心,被抱上抱下笑個不停。

可苦了來回抱孩子的閆向恆,繃緊心神不敢有半分鬆懈。

還不等到中午,娃娃們就睏了。

揉著眼睛,還不捨得睡下。

李雪梅給他們排好位置,語氣輕柔的指揮他們,小手手放在兩邊,小腿腿伸一伸,像毛毛蟲一樣彎著身子,滾一滾……

沒多會功夫,崽崽們便安靜的睡下。

纏人的胡小妮也終於合上了眼睛。

閆玉躡手躡腳的溜了。

梁豐年一直走在她家牛車附近,見她下來,忙走到她跟前。

「小二哥,咱童子軍的獎勵啥時候發?」

「有人問你?」閆玉側頭問他。

「沒!」梁豐年小聲道:「我就是想知道誰是頭功。」

閆玉笑得狡黠,故意說道:「當然是我啦!多虧我指揮得當,哈哈哈!」

梁豐年想了想,認真的點頭應和:「對,頭功肯定是你。」

孩子這麼嚴肅,閆玉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都是大家的功勞,暫時先不忙,咱著急趕路,顧不上這些,等什麼時候像以前一樣,每天走六個時辰,咱再招呼大家,一起論論。」

她耐心的解釋道:「各家的大人都分了肉,現在不短肉吃,放我家這邊,還省得他們自己背著沉。」

「我爹也分了肉。」梁豐年低著頭小聲喃喃。

「梁叔父好利害的,你看有多少人都不敢衝上去,梁叔父就敢!」閆玉說的是真心話,梁滿山雖然沒有殺敵,但確實是幫了大忙的。

滿場揀箭……搶了她爹的活。

在那個時候,手無寸鐵,輔助主攻手的選擇非常明智。

若沒有這些人配合,老閆也不會取得那麼輝煌的戰績。

畢竟,箭只有十支。

「我爹他其實很害怕。」梁豐年道:「回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做夢都在說夢話……」

閆玉詫異的看著他,道:「那不是很正常嗎?誰不怕?包括我爹在內,所有的叔伯都是怕的,只不過他們知道就算害怕為了一家老小也要衝上去,他們做到了!保護了我們所有人!」

梁豐年抬頭看她,眼中的星星化作點點笑意。

「小二哥,你懂的真多。」

「哈哈哈!大伯教我的。」閆玉毫無心理負擔的將帽子戴給老閆。

……

「大人,就是這裡,咱們兄弟就是在這栽的。」

一行百餘人,騎馬而來。

為首的那人目光銳利如鋒,猛地拉住韁繩,後面的馬隊齊刷刷止步。

他四處眺望,先將周遭地勢看個分明,而後翻身下馬,將韁繩甩給身邊的人,單手扶刀,四處查探。

身後緊跟著他的幾個人,面容冷肅,一言不發,便是一馬平川之地,依舊戒備四周,不敢鬆懈。

「你過來。」為首的大人,用手指點了點帶路過來的那人。

那人咽了咽口水,緊張的跑過去。

「你們一共配了多少馬出來?」

「除了我們秦爺騎了自家的馬來,營里都給配了馬。」

「來人,將這裡挖開。」

「是,大人!」

身後快速跑來一隊人,迅速將他所指的位置挖開。

難聞的味道擴散。

為首之人和他的部下,眉頭都不皺一下。

待挖土的人回報了數量,他點了點頭。

又看向沿途找回的幾匹馬,大體有了估量。

「你說的刁民,返回官道去了。」他冷聲道:「一旦混入官道,人,就不好查了。」

「大人!帶頭的是個秀才……」

被喚作大人的男人打斷他,嗤笑一聲:「口說無憑,那些災民說是秀才就是?姓甚名誰,一概不知,是哪裡的鄉音也說不出個究竟,不是那些災民存心隱瞞,就是這夥人故意藏了身份,謊報功名。」

「他……那他們會是什麼人?」

「你說這夥人拿的竹弩、木棍,但有一人,持鐵弩可是?」

「沒錯,大人,那鐵弩弓力甚強,人馬射之即死。」

「如此強弩,唯有軍械。」他看向東北方,閆懷文一行人原本打算行進的方向。

「他們是要去關州府,身形高大,體格壯碩,攜軍械,挾裹災民……呵呵,莫不是關州也動了和咱們一樣的心思,可有聽聞關州境內有私礦瞞報?」

「未曾,大人。」

「那就是充兵?」他眼珠轉了轉,招了招手,為他牽馬之人,立刻上前,恭敬的將韁繩遞到他手上。

翻身上馬,這位大人調轉馬頭,喝道:「不論因何,壞我西州大事,不可輕易放過,沿官道,追!」

「是!」

一騎先行,眾人追隨。

烈陽之下,煙塵滾滾。

只留下被挖開的屍骨,暴露於灼光之下……

……

閆老二看著前路,不斷和手裡的圖相對照。

閆懷文搖著草編的扇子,與他同坐在駕駛位上,形容不羈,一派風流。

「天佑,如何?」

「快了大哥!」閆老二指著圖上的一點,道:「我們走的這條線,應該從關州的西側入境。

里程圖上沒寫這是何地,沒事,估摸著再往前走一走,就能看到人家了,到時候我下去問一問。」

閆老二很是振奮,終於,終於他們要走到了!

嗚嗚嗚!

這些日子一路疾行,他們都不知道是用什麼樣的毅力堅持下來的!

多虧了那些馬肉,還有沿途的水源補充。

在水食不斷的供應下,大傢伙晝夜不分,每天只休息三個時辰,剩下的時間全在路上。

這才讓他們比之原定的路線,還提前了幾日。

關州就在眼前!

「關州……西面……」閆懷文回憶了一番,駑定的道:「應是北戎頭所。」

「北戎所附近,應該沒什麼人家,附近都是軍屯重地,怕是問路不易。」

「大哥,這個北戎所?是防備關外蠻夷的?」

閆懷文嗯了一聲,道:「蠻夷之說,乃我關內諸府對關外人的統稱,他們部落眾多,分族而居,西戎、北戎是為了便於區分,西州關外為西戎,關州之外為北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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