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所、二所……直到十八所,分別踞守在要衝關隘。

關州有六城,三城衛邊,距離此地最近的大城,是虎踞。」

「虎踞城。」閆老二重複道,嘿了一聲,「這城名真氣派!」

「另外兩座邊城,為龍興、鳳鳴。」

閆老二:……

單獨聽好霸氣,放在一起,咋感覺掉了一個檔次呢。

「大伯!咱去哪座城?」閆玉聽得心急,忍不住出聲詢問。

「我等從此處入州……」閆懷文自己也無法確定。

按常理,北戎頭所這個位置,除了關外蠻夷,也就是西州駐軍才會經此入境。

他們,出現在此地,大不尋常。

也不知天佑是如何做到的,不走官道,從西州境內荒野之地繞路,竟被他分毫不差的找了過來。

「餘下三城永寧、長平、谷豐,唯永寧乃州府所在,自然是首選。」閆懷文侃侃而談:「長平城與臨海府最近,轄下兩鎮平波、平浪皆有海港,可駛船經臨海往京城。

再南下的話,就不易了。

需轉大船,無風無浪方能出行。

谷豐城靠近樂山府,本是我們預設入關州後,所遇第一城,若不能入籍永寧,谷豐城亦可。」

閆玉心想,這些大城的名字可真好,每個都帶著美好的願望。

永遠安寧。

長久平安。

五穀豐登。

從地理位置看,她會首選谷豐,這應該是關州府幾座大城中距離邊關最遠的一座大城。

其次才是永寧、長平。

不過永寧城有州府所在加持,立時打敗了其他大城,獨占鰲頭,成了她心頭之好。

「大伯,咱去永寧,府城一定是最好的!」

「大哥,那咱就去永寧,州府好啊,安全!」閆老二笑呵呵道。

父女兩個對視一眼,笑得更開心了。

又默契了不是!

「天佑,暫緩前行,我們休整一番。」閆懷文道。

閆老二著急,道:「應該就快到了,大哥,咱到了地方再休息吧。」

「入境並非易事,不知枯耗多久,我等先吃口飯食,肚內不空,久侯便不會心急,再者……」閆懷文頓了頓,道:「我等因荒災而來,總不好當著人家的面吃喝坐臥。」

閆玉嘴比腦快,道:「哈哈,坐著躺著都沒啥,咱不是走了一路累的慌麼,大伯是擔心人家看到咱們吃肉吧。」

閆老二恍然大悟,點頭道:「沒錯沒錯,咱可不能當著外人的面吃肉,那可是馬肉,一點都不能露出來,我得囑咐囑咐他們,一定得藏好嘍,不然有人問起來,咱根本解釋不清。」

閆老二一拉韁繩,三寶穩穩的站下。

後面傳來崽崽們開心的笑聲。

閆家的牛車停下,他們就可以下車玩啦。

一個又一個小蘿蔔頭從上鋪被抱下來,加入到嬉鬧的隊伍中。

昨天閆二娘子教了他們新遊戲。

娃娃們很用心的記下。

今天他們第一次玩。

依舊是玩手絹,所有的娃娃手拉著手,圍成一個大圓,乖乖蹲好,唱著好聽的歌,丟啊丟啊丟手絹……

閆玉聽到熟悉的兒歌停了下來,站在旁邊看了好一會。

更短腿的崽崽們,賣力追逐,小包子一樣的臉上寫滿認真,抓住衣服角都不算,將人抱住才算勝利,跑不注意,就是好幾個崽崽滾作一團。

每當這個時候,周圍便響起來自不同年齡段鄉親們的笑聲。

閆玉也在此列,笑得比誰都開心。

好在他們底盤低,身輕體又軟,沒出什麼事,就是地上的砂土對他們細嫩的皮膚來說有些粗糙,磨破了點油皮。

這點小傷,鄉親們都不放在眼裡。

閆二娘子卻非常上心,抓著破皮的娃娃,非要擦閆二珍藏的酒不可。

鄉親們拗不過,也就隨她去了。

崽崽們還小,很多話都聽不懂,卻是能感覺到大人們的放鬆。

他們痛快的玩了一陣子,追啊跑啊,小臉蛋紅撲撲的被自家的娘領走,擦汗喂飯……

閆老二奔走各處,不厭其煩的說,可不能將馬肉露出來。

村老們擔心著,也跟著他轉悠。

閆老二說完,村老們說……給大傢伙磨叨的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

梁滿山來找閆懷文,兩位有功名之人,就入關州一事,商談了半天。

閆玉正巧出巡,沒有聽到。

不過沒關係,她還有豐年小弟。

「我爹說關州府特別歡迎外鄉人過來落籍,趙伯父,哦,就是我爹的師兄,早幾年就將全家都遷了來。」

「那位趙伯父落籍到哪座大城啊?」閆玉問道。

梁豐年想了想:「爹以前說過的,好像是谷……」

「谷豐?」

「對,就是谷豐城。」

閆玉追問:「你繼續說,他們還說什麼了?」

「你大伯說,咱們要提前想好該怎麼說,一個是咱沒走官道,兜了個大圈子繞到這邊來,這點一看戶籍就曉得不對,另一個是山民沒有戶籍,得想想法子,還有一個就是你們的武器,竹弩,要不要提前銷毀。」

閆玉面色凝重起來。

這確實都是他們將要面對的難題。

不怪大伯提前停下隊伍休整,這些事情不商量好,不宜前行。

「他們商量出來了嗎?」

「我爹說,戶籍的事情好辦,不少人家的戶籍人口不全,可以暫時先頂上,落籍之後便分家,要是家人找了來,也可以說是投奔來的親友,再入籍。」

梁豐年複述的能力很強,一一道來。

「我爹還說,不如將山匪的事情說了,這樣,竹弩和改道的事就都說得清了。」

「可你大伯說,竹弩不能出現,還是銷毀的好,我們初來乍到,在關州人生地不熟,這裡又是北戎頭所,距離西州最近,萬一不小心傳到有心人的耳朵里,知道咱們手裡有竹弩,就糟了。」

「我爹聽了後就同意了,然後兩人又說改道的事,你大伯說,山匪的事可以提,從官道進關州的災民肯定不光是咱們,還有其他人,咱們不提反而惹眼,就說咱們遇上了山匪,還有不少親人被衝散了,又能為日後尋來的親人圓話,又能解釋為何我們兩個大府的人會湊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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