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遵命。」

聽到師父總算是允許了,楊繼先目光中閃過一絲得意,

「二師弟,別怪大師兄,這都是你自己不好。

那天,熊廷蛟說二師弟你主動捎信給江漢幫,他們才派了那名弟子,當時我就想讓他們將信拿出來、看看是否是二師弟你的筆跡,那麼真相不辯自明,可他們卻沒有,應該是不見了才對。

可是就在剛才晚飯後,我見二師弟沒來,便準備好送到他的房間,二師弟……」

楊繼先抬頭瞟了瞟他,臉上竟現出十分的無奈,

「你真的別怪大師兄喲,因為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該向師父隱瞞。就在我給你送飯時,在你放在床上的衣服中發現了一封信。」

「信?」

柳天風真是無語了,自己有在身上藏了什麼信麼,

「大師兄說的小弟還是不明白,小弟可從未見過你說的信,更別說藏在衣服里。」

「信嘛,為兄已交給師父了,師父一看便知是怎麼回事了。」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在嘴硬。繼先,你拿給他,讓他自己看看。」

聞人復生從茶几的鎮紙下拽出一封信來、交給楊繼先。

楊繼先接過、將信展開遞到柳天風手上,

「二師弟自己看吧。」

柳天風低頭看著手中的這張紙,頓覺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張紙確實是一封信,那封寫給江漢幫土行堂堂主韋涵的信,信上寫著要和他們說說有關玄鐵令的事,可令人駭然的是、那上面的字跡的的確確就是他柳天風的。

看著這封完全是自己的筆跡、卻又從未見過的信,柳天風這才感受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恐懼。

那張信紙邊緣染著一小片被殺之人的、已經變成棕褐色的血跡,仿佛正在揭示著發生在眼前的陰謀。

時時刻刻想陷害自己的人分明就在身邊,這麼多年來與他朝夕相處,當他真的伸出魔掌時,自己竟然毫不提防。

「好啊,大師兄,真沒看出來、你是如此的深藏不露。」

看罷,柳天風有些歇斯底里地放聲大笑起來,

「你還真是高明啊,真令小弟佩服!」

「柳天風!」

聞人復生一掌拍到茶几上,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難道還想污賴到別人的身上嗎?果然、外來的弟子不可留!」

「師父?」

聽到這句話,柳天風仿佛全身都被震了一下,

「這句話您今天終於說出來了,九年了,難為您老人家收留了弟子這麼久,的確,事到如今我柳天風已無話可說……」

「柳師兄!」

纖纖急急地打斷了他,

「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些什麼!父親當年收留你是真心實意,就是現在也是一樣,你有什麼話難道不能好好地說出來嗎?!」

「師妹,你的好意師兄心領了,」

柳天風目光中閃過一絲悲哀,苦苦地笑了笑,

「只是,師父為什麼收留我、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眼下出了這樣的事,您一定後悔了吧。那好吧,把我逐出師門吧,趁著理由如此充分。」

「師父,不能放他走!江漢幫那邊……」

梅傲雪有些急了,連忙提醒著。

聞人復生沒有看他,只是死盯著柳天風,

「你真的要就此離開山莊,和我們一刀兩斷?」

「眼不見、心不煩,離開這裡,我也就不會再連累各位了、不是嗎?」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話音未落,聞人復生已一掌拍了過來。

知道他是這麼個剛愎自用的人,自己的弟子敢如此和他說話、當然會氣炸的。柳天風連忙躲閃,心中只想拿著自己的劍、然後離開這裡。

那把劍、是他從碧落宮帶出來的,無論如何也捨棄不得。

聞人復生雙掌帶著風,一招緊似一招,招招不離其要害,直逼得柳天風截截後退,眼見得離著那把劍越來越遠——

真的有些被逼急了,本想快點兒擺脫眼前的這一切,可對方逼迫得如此之緊,索性顧不得什麼,招式一變,身形一旋、轉眼到了大廳另一側。

這真是出乎了其他大部分人的意料之外,除了楊繼先,大家均露出驚訝之色。

這是少年時期在碧落宮學到的武功,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用的。柳天風並不遲疑,直接飄身來到案前、抓起了自己的劍。

然而就在此時,只聽楊繼先大喊起來,

「師妹、小心!」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柳天風本能地抽出劍來、回過身去;

與此同時,本已追趕過來的聞人復生也被他的這一聲驚動、詫異地將頭扭向纖纖。

僅僅是這一愣之時,柳天風手中的劍直直地刺進了聞人復生的左肋。

「你、你……」

低頭看著沒入自己身體的劍刃,聞人復生一臉的難以置信。

柳天風也愣住了,神情一陣恍惚,片刻反應過來時,才一咬牙、將劍尖拔出。

「父親!」

纖纖第一個沖了過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高大身軀,

「您怎麼樣!?」

楊繼先三人也圍了過來,一起喊著「師父」。

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久留了,柳天風狠了狠心、跺了跺腳,轉身躍出了山莊,逃離了那裡。

「柳天風……」

梅傲雪還想去追,被纖纖一把拉住,

「別管他了,先看看父親怎麼樣了!」

「師父!」

經這一提醒,梅傲雪才又撲上來,抓住了聞人復生的手臂。

聞人復生面色蒼白、可此時卻捂住傷口掙扎著坐了起來,

「別大呼小叫的……那個、畜牲還殺不死我,你們扶為師回後面。」

「是、師父。」

幾個人扶住他往後面走,有僕人看見了也趕過來攙扶,楊繼先忙著吩咐這、吩咐那,又叫人趕快去請郎中,然後才回到安置好的病床前。

大家查看了一下傷口,好在這一劍並不深,因此也不至於致命,稍稍鬆了口氣,才又各自安排各方面的事,楊繼先坐在床邊守著,只等著郎中的到來。

可誰也沒想到,僅僅過了不到一刻鐘,忽聽聞人復生髮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楊繼先驚呼著,

「師父!」

等所有人慌忙圍上前來時,只見聞人復生面色漆黑、已沒了氣息。

「柳天風……」

楊繼先死死抓著手邊的被角,

「他竟然在劍上喂了毒……師父、已經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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