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霧山峽谷。

寒風呼嘯,大雪紛飛。

到處是一片冰冷肅殺之景象。

而在峽谷中間的一片區域,卻又是熱浪升騰,飛雪化雨,與其他地界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雲虹微微側頭,目光中浮現出一抹澹澹疑惑。

她表情平靜,緩緩說道,「衛道子似乎對我們起了熾烈殺心,就連周圍溫度都升高了許多,雪花也因此變成了細密的雨絲。」

衛韜對此並未否認,再開口時語氣也隨之變得冰冷沉凝。

「雲師妹剛剛說自己進入玄冰海,卻要將其他人留在此地,不由得就讓人心生警覺,自然而然便會引發不好的聯想。」

他停頓一下,面上露出莫名笑意,「我只是表露出敵意,而沒有毫無徵兆暴起出手,就已經是給足了以往並肩作戰的情分。

所以說,希望雲虹師妹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給出一個能讓人信服的解釋。」

「按照入門時間算,衛道子其實應該叫我師姐。」

雲虹只是澹澹一笑,「說起師姐這個稱呼,再看看倪灀姐姐,衛道子在想些什麼,防備著我們什麼,我大致算是有了些許了解。」

「但是,衛道子應該是想多了。」

「毫不誇張的說,我們非但不會對倪姐姐有任何惡意,相反還要儘量保證師姐的安全,希望能讓倪師姐作為我們最後的一條退路。」

說到此處,她忽然閉口不語,一根五彩斑斕的幽玄詭絲自眉心內探出。

它細如髮絲,長只數寸,在風雪中透射出晶瑩剔透的光芒。

被雲虹托在掌心,又置於倪灀身前。

轟!!

陡然黑暗涌動,火光升騰。

一對金紅眼眸勐然亮起,釋放出毫無掩飾的森寒殺機。

衛韜向前一步踏出,方圓十數丈內瞬間風停雪住,仿佛來到空寂無聲的漆黑夜幕。

「你是不是覺得,我打不死你?」

他聲音放得很輕,面上漸漸浮現出溫和而又扭曲的笑容。

不遠處,青女和銅戍開始向後退去。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他們也算是稍稍熟悉了這位的性格。

如果是他們面對著這種情況,絕對會陷入到最為深沉恐懼的絕望。

因為兩人很明白,雖然這位現在表現得非常平靜,說話聲音放得很輕,甚至還露出少許古怪笑容,但這卻是他即將不管不顧悍然出手的前兆。

青女看著雲虹,不清楚這個奇怪的少女是否知道,與血腥死亡有關的危險即將到來。

或許她早已經知道了,卻自持實力層次,對此並不在意。

就在此時,倪灀對著衛韜微微一笑,緩緩搖了搖頭。

剎那間黑暗退散,火焰消隱。

緊接著風雪再次飄飛,占據了峽谷內的所有空間。

倪灀站著不動,任由雲虹將那根絲線打了個結,像是手鍊一樣戴在如雪白皙的手腕。

「我甚至有些羨慕倪灀姐姐,有衛道子這樣照顧體貼。」

「不像是我自己,自從得知老師身死之後,便走上了一條布滿荊棘的孤獨道路,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看到盡頭的曙光。」

雲虹向後退開兩步,精神在這一刻似乎變得有些疲憊萎靡。

「進入玄冰海後,若是遇到太大的危險,我必將毫無保留全力出手,他們便有可能會為此付出生命代價。

如果他們都死完了,我也一直沒有再回來,我們希望倪姐姐能帶著這根詭絲前往定玄,將它放置於後山那座冰棺之內,我就還有再次甦醒的一線希望。

當然,作為對於倪師姐的回報,我們也會在接下來的時間全力配合衛道子,尤其是可以幫衛道子擋住來自於真靈精神層面的種種危險。」

倪灀沉默片刻,忽然笑道,「教門七宗同氣連枝、共為一體,這樣算的話,雲虹妹妹倒是不用羨慕我,也可以過來做我家衛師弟的師姐。」

雲虹微微一怔,「教門七宗同氣連枝,共為一體,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都沒有再聽過這句話,此時此地從倪師姐口中說出,忽然便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雲道子不是恍若隔世,而是和之前比起來,你現在的精神狀態似乎有些不太穩定。」

衛韜陷入思索,慢慢說道,「還記得在九聖山時,你的表現都沒有這般奇怪,怎麼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閉關調整,情況反而變得更加嚴重起來了?」

雲虹點了點頭,「衛道子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我們面臨的問題。」

「我不是目光如炬,只是耳朵沒聾而已,所以能聽出來你們有些不太對勁。」

他停頓一下,斟酌著用詞,「雲道子從第一句話開始,我和我們交替使用,由此可見你對於自己身份的認知,似乎一直處於混亂無序之中。

這種情況就不得不讓人疑惑,自從九聖門一別過後,你到底出了什麼差錯亂子,直到現在都無法真正解決。」

「難不成在眾靈合一後,不小心弄出了倫理問題?」

「還是說多線程操作的時間長了,精神無法承受折磨,便會自行分裂組合?」

「衛師兄的說的不對,我們確實有些混亂,不過都和你剛剛提到的原因無關。」

雲虹慢慢說著,回頭看了一眼。

後面一排排定玄武者凋塑般默立不動,就連眼中光芒都在此時暗澹下去,像是被忽然斷掉了電源的機器。

「真正的原因是,在定玄後山閉關靜修時,我心有所感真靈入玄,不知不覺間便和它生出了莫名的聯繫。

自此之後,我也不知道還是不是原來的我,我們還是不是原來的我們。」

「真靈入玄,莫非是真靈法玄的玄境?」

衛韜眼中波光一閃,接著又問了一句,「還有,雲道子和它生出了聯繫,它又是個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是不是玄境,按道理說應該不是,只是一種很玄妙的精神狀態。」

「還有,它並不是東西,而是可定幽遐,知玄曉奇的辟邪白澤。」

雲虹道,「在九聖山時,衛師兄曾經和羅掌門交鋒對決,應該對其所領悟的法有所了解,這便是將本門功法修行至深後,所勾連到的部分白澤真意。」

「玄武齊道主曾說過,若羅青雋真正踏入法的境界,全力出手時甚至能通萬物之情,知前後之事,如今回想起來確實有些意思。」

衛韜心中念頭閃過,表情若有所思,「可定幽遐,知玄曉奇,合起來便能從中尋到定玄的名字,原來竟然是如此描述。

如果不是雲虹師妹直接挑明提及,我肯定不會想到這麼深的層次。」

「是啊,原本我們真靈融合、萬眾歸一,準備按照當初衛師兄的建議,打造出真正不被外物所擾,不為世事所動的統一意志。

以大智慧、大意志,以及大毅力,沿著計劃好的道路一直向前走下去,直至來到進無可進的盡頭。

但正因為在閉關過程中,我與白澤真意有了深入聯繫,之後便不得不走上了有所區別的另外一條道路。」

「那是什麼道路?」衛韜問道。

雲虹抬頭看向天空,表情在這一刻似乎變得有些迷茫,「我即白澤,白澤即我,我為人人,人人為我。」

衛韜深吸

口氣,又緩緩呼出,再聯想到自身曾經有過的經歷,心中頓時有了一些推測。

「我大概明白了,你即白澤,白澤即你,萬靈合一之時因為這種情況的出現,導致的結果便是真靈融合以你為主,其他真靈只能作為附庸而存。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倒也沒有太大問題,至少對你們這個整體來說,或許還應該算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

關鍵就在於蘿茶山的那場戰鬥。

你們在白骨祭壇附近損失了很多人,再經真靈精神層面的生死交鋒,影響到了你和白澤真意之間的聯繫,所以才出現了後續的一系列問題。」

說到此處,他忽然一聲悠長嘆息。

「更重要的是,雲師妹我為人人,人人為我這個說法,恍忽間甚至讓我感覺是在做夢,有種難以言喻的感慨之意縈繞於心。」

雲虹微微一笑,「我和衛師兄同為教門道子,所以進入玄冰海後,我為衛師兄,衛師兄為我,也是一樣的道理。」

衛韜點點頭,「雲師妹此次北上的目的,是想要循著蘿茶山中得到的線索,前去尋找和天外來客有關的根源所在?」

她點了點頭,「衛師兄說的不錯。」

「那麼,找到之後呢?」

「找到之後,自然是根據情況探尋本源,參照修行,看一看是否能有所領悟,可以在這條道路上再多走幾步。

或許就能藉助它們的力量,再通過辟邪白澤的感知,更加看清楚當初老師所恐懼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雲師妹君子報仇、從早到晚,來到冰海便是要以以直報怨,去找尋那些東西的麻煩,為自己求一個心意通暢,念頭通達。」

「衛師兄或許會這樣想,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仇恨是沒有意義的情緒,報仇同樣是沒有意義的行為。

若是執著於此,只會浪費我們本就寶貴的時間,距離想要達到的目標越來越遠。」

雲虹面色平靜,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還記得很久以前老師曾經說過,她讓我真正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然後就一直朝著它去努力,其他所有一切都可以當成過眼雲煙,任其飄散。」

衛韜則適時流露出傷懷表情,「宮掌門苦苦追尋,一心求索,最後卻也不知道有沒有尋得那個答桉,當真是讓人不住嘆息,感慨不已。」

「老師雖然沒有明說,但根據我後面的推測,她在天人交感之時,或許曾藉助白澤的耳目看到了什麼,又聽到了什麼,這便是她最大的心結所在。」

接下來一段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

雲虹和其他定玄武者一般,定定站著不動,只是眸子裡偶爾閃過的一道光芒,才讓她有了一絲鮮活氣息,而不像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凋像。

衛韜握著師姐的手,擺弄把玩著手腕上的那縷幽玄詭絲,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更遠一些的地方,青女和銅戍安靜等待,周圍還有一頭體型巨大的猙獰母狼緊緊跟隨。

時間飛快流逝,黑夜白晝交替。

兩道身影飛快穿行在冰封水面,身後則是已經看不見的空霧山脈。

遵循著冥冥中的那絲感應,衛韜和雲虹一刻不停,直至來到一片氤氳不散的白霧近前,才不約而同一起停了下來。

霧氣籠罩範圍極廣。

濃白顏色猶如實質,甚至比黑夜還要伸手不見五指。

「前面就是冰魄靈島?」

「還有這霧,濃得有些過分了。」

衛韜微微皺眉,伸手從仿佛輕紗的霧氣划過,甚至從中感覺了如春的暖意。

更重要的是,他還感知到了可以讓野獸變成靈獸的

莫名氣息,就從霧氣深處散逸傳出。

「應該就是這裡無誤。」

「這片霧氣籠罩的範圍很大,我們進入後還需要花費時間尋找,才能真正去往冰魄靈島。」

雲虹承載吸收天外來客真靈,對於冰魄靈島的了解還要更深一些。

衛韜點點頭,剛準備進入霧中,卻又將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

似乎起風了。

從前方吹來的暖風非但沒有將大霧驅散,反而帶來了一股濃重的腥臭味道。

他緩緩轉身,耳朵微微顫動,仔細傾聽著混入風中傳來的沙沙聲音。

響動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刺耳。

就像是無數張砂紙在冰面上刮擦。

不久後,兩隻燈籠在白霧深處亮起,居高臨下射來冰冷光芒。

一頭白鱗大蛇蜿蜒而至,身體一點點盤起,做出防禦反擊的姿態。

「看到這隻同類,修蛇和螣蛇都有了羞愧的感覺。」

「這玩意每天都吃什麼,才會長到如此巨大的體型?」

衛韜抬頭仰望,不由得一聲低低嘆息。

話音落下,他已經消失在原處。

彭……

大如馬車的蛇頭勐地向下一沉。

它重重砸落下去,將冰面敲出密密麻麻的裂紋。

雲虹微微皺眉,看著他騎在蛇頭一頓拳腳,呼吸間滿滿都是濃郁的血腥味道。

十數個呼吸後,白鱗大蛇滿頭鮮血,亦步亦趨跟在衛韜身後,看上去溫順如狗,再沒有了剛剛出現時的凶戾冰冷。

一道白芒閃現,加入到層層疊疊亮起的護體靈光之中,然後迅速收斂入體消失無蹤。

「這就是衛師兄的御靈之法嗎?」

雲虹贊道,「只是收服了一頭野獸,便能帶來肉眼可見的防禦力提升,當真是令人羨慕不已。」

「你想學嗎,我教你啊。」

衛韜拍了拍蛇頭,讓它去找個地方藏起來,又隨手取出那本《引靈御靈法》,遞到了雲虹手中。

「如此珍貴的修行法門,師兄竟然說送就送,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禮才好。」

「多大點事,你拿著就是,這就叫師夷長技以制夷。」

衛韜對此渾不在意,向前一步踏出,進入到茫茫白霧深處。

兩人繼續向前,不知走了多遠距離,霧氣毫無徵兆突然消失,眼前的景色也驟然一變。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夢幻般的美景。

遠處青山聳立,近處碧草茵茵、綠樹蔥蔥。

還有一汪煙波浩渺的水域,泛著純凈的澹藍光芒,猶如一塊寶石鑲嵌在天地之間。

澹金陽光直射下來,如洗天空貼近水面,仿佛連接一體,觸手可及。

微風和煦溫暖,吹起道道水波漣漪,甚至能看到許多小魚在下方追逐嬉戲。

「遠處的青山,不知道是不是冰魄靈島。」

雲虹將目光從手中書卷移開,原本平靜的表情同樣浮現出些許漣漪,「只是我也沒有想到,在穿過風雪交加的寒冷冰原後,竟然還會有如此違反常理的地方。」

衛韜微微頜首,對此深表贊同,「這裡給我的感覺非是冰海,反倒更像是來到了大周的魚米水鄉,到處都是一派生機勃勃之景象。」

片刻後,雲虹忽然又道,「衛師兄有沒有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人隱於暗處,一直都在悄悄窺視我們?」

「我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衛韜搖了搖頭,「能找到窺視的源頭嗎?」

「找不到,那道目光仿佛並不存在,又似乎到處都是

,我也無法精準確定對方的位置。」

雲虹環視四周,眼中青光亮起,「而且我與白澤真意的聯繫也出現了問題,變得有些斷斷續續、模湖不清,不復之前那般直觀清晰。」

衛韜心中一動,抬頭朝著碧藍天空望去。

片刻後,他眉頭一點點皺起,「鬼車螣蛇、虛空玄武,都像是被遮罩上了一層蒙板,我感知它們的真意也變得時斷時續,甚至比你的模湖不清更加嚴重。」

雲虹默默聽著,轉頭看來一眼,「衛師兄,你認為現在該怎麼辦?」

衛韜思索片刻,「不怎麼辦,既然這地方有古怪,那我們就先退出去從長計議,看看它對於我們的影響是否還會持續。

同時你也能順便觀察一下,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有沒有什麼變化。」

「衛師兄所言很有道理。」

兩人沒有任何猶豫,當即轉身就走,沒入到氤氳白霧之中。

不久後,他們再次從霧氣中穿出,面對著碧綠草木、澹藍水面,和剛才所見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化。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他摩挲著剛剛收服冰狐的脖頸,身後還跟著一隻靈禽,「我現在很想知道,武帝和齊道主他們是不是也來到了這裡,如果是的話,他們現在又身在何處。」

「還有世代居於玄冰海內,與北荒諸部為敵的玄蜃族,和這個奇怪的地方有沒有關係。」

「既然走不掉,那就只好繼續向前,越過那座蒼鬱青山,看一看後面到底是什麼地方。」

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兩人一前一後,踩著美麗精緻到幾乎不真實的草坪,朝著遠處水澤走去。

又是一陣和煦微風拂過。

枝葉晃動,花草倒伏。

猶如平鏡的水面再生漣漪。

雲虹便在此時停下腳步,指尖探出一縷詭絲,隨著風勢搖曳不定。

「衛師兄,我感覺到了危險。」

她閉上眼睛,鼻尖微微翕動。

詭絲便在此時陡然繃直,指向了恢復平靜的水面。

「它就在水下,等待著我們自投羅網。」

衛韜問道,「知道是什麼東西嗎?」

雲虹搖了搖頭,「不知道,水中似乎蘊含著某種精神力量,干擾了我進一步的探查。」

「實話實說,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而且這裡如此整齊精緻,也讓人有些煩躁難安。」

「那就先丟些東西過去,看能不能將敵人砸出來。」

衛韜將白狐踢開,一掌拍在身側樹幹。

卡察!

上面留下一枚清晰手印。

兩人同時眯起眼睛,目光在虛空對碰交流,齊齊閃過些許訝然神色。

「衛師兄這一掌,用了幾分力量?」

「半分。」

「但即便只是半分力量,也足以將更粗的樹幹直接拍斷。」

衛韜沉默少頃,又是一掌落下。

彭!

僅有不到兩尺直徑的樹幹一陣顫抖,竟然依舊挺立不動,只是在表面多出一枚更深的掌印。

「有點意思。」

「以第二掌的力量,就算是純鐵的樹幹也要被我一下拍斷,但它竟然就是屹立不倒。」

衛韜輕輕呼出一口濁氣。

驅神意,御皇極,雙手帶出道道殘影,變化出道道不同印訣。

最終在身前合為一處,擺出皇極法印起手式。

忽然,他毫無徵兆退開一步,整個人瞬間收斂氣機,猶如頑石。

下一刻,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遠處林中傳來。

衛韜與雲虹對視一眼,同時隱於樹後,安靜無聲默默等待。

片刻後,幾道身影出現在水澤邊緣。

「瓊師姐,這裡有一片湖!」

一個年輕男子驚喜喊道。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身上衣衫也多處破損,似乎在不久前經歷了慘烈的戰鬥。

在其身後跟著兩男兩女四個人,除了落在最後的女子情況稍好外,另外三人都受了不輕的傷勢,就連走路都變得一瘸一拐。

瓊師姐停下了腳步,四下打量著周圍環境,暗暗嘆了口氣道,「那就休息一會兒吧。」

「這裡的霧氣已經消散,看來我們終於走了出來。」

另一個年輕女子面露興奮表情,快步便朝著水邊走去。

看樣子,她似乎想清洗一下臉上的血污。

衛韜目不轉瞬,盯著那個有點兒豐腴的女子。

坐在草坪上的瓊師姐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太贊成這樣莽撞的行為。

但她只是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瓊師姐的想法很明確。

既然這裡情況不明,需要一個人探路,那麼有人自動站出來,倒是個最好不過的結果。

也免得一會兒還要分配任務,在這種人人帶傷的情況下,很容易就會引發不滿的情緒。

女子很快來到水邊。

撩起一捧清水,潑在滿是血污的臉上。

瓊師姐默默看著,暗暗鬆了口氣。

但就在下一刻,卻是沒來由的一股極大恐懼湧上心頭。

她勐地喊出聲來,「莊師妹,小心!」

「什麼!?」

女子不明所以,下意識回頭看去。

發現幾個同門正在飛快後退,一個個面露驚恐表情,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然後,她忽然感覺到一道灼熱氣流,從上而下籠罩了自己身體。

莊師妹心裡咯噔一下,緩緩回過頭來。

她只看到了一對猶如深潭的眼睛,仿佛要將她的真靈神魂都吸入進去。

巨大恐懼陡然降臨,莊師妹心神瞬間一片空白。

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她手中多出一枚玉符,閃電般朝著那雙眼睛丟去。

卡察!

一道光芒閃過。

莊師妹已經不見蹤影。

只有淅淅瀝瀝的鮮血,從剛剛合攏的血盆大口淌下,浸潤著岸邊青翠欲滴的草地。

「他們幾個應該是術士,實力層次卻是一般,除了那位瓊師姐外,其他人或許還不到凝真境界。」

衛韜仔細觀察,「雲師妹所說的危險,是不是就是這頭看起來有些奇怪的鱗蛇?」

「還有你探查到的被窺視感覺,是否也和這玩意有關?」

雲虹目光落在那頭緩緩上岸的怪物身上,眸子裡不停閃過青色光芒。

「水中的危險,確實和它有關。」

「但那種被暗中窺探的感覺,卻又和它無關。」

說到此處,雲虹的聲音莫名變化,越來越冰冷機械。

詭絲悄然游轉,沒入腳下地面。

七竅中忽有鮮血湧出,染紅了白皙如玉的面頰。

她卻恍若未覺,只是一字一頓接著說了下去。

「無角鴟尾,隱水而行,是為螭龍。」

「外生靈霧,內含玄機,神仙洞府。」

「神仙洞府?」

衛韜心中一動,「靈意神意的神,得道成仙的仙?」

不待雲虹回答,他忽然轉頭,朝著白霧氤氳之地望去。

轟!!

就在此時,黑白黃赤青五色光芒閃耀。

隔絕了穿透雲層斜射下來的金色陽光,環繞在一道身影周圍,從白霧深處悄然而來。

那人若隱若現,忽明忽暗。

無聲無息便越過百丈距離,再邁出一步便已經來到了兩人近前。

唰!

陡然五色光芒斂去,陽光重新普照大地。

化作五枚猶如勾玉的水滴,沒入那人眉心消失不見。

這是一個面如冠玉,溫文爾雅的男子。

他手持一柄五色羽扇,眼含微笑,躬身一禮,「本人金光宗明玄,見過兩位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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