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回家的路!

恩德離去了,馬車捲起塵埃迅速消失在街道的盡頭,而斑爾只是站在原地,幾分頹然的看著那剩下的致幻劑,精緻的玻璃之後是炫著星光般的液體。

那是所有人都渴望的鑰匙,前往天國的鑰匙,燦爛的光在其中翻滾流淌,斑爾忍不住的拿起來一支,尖銳的鐵哨聲從遠處傳來,死神們騎馬而來。

不存在什麼被捕,雖然不清楚他們是計劃是什麼,但斑爾清楚,自己的旅程就到此為止了。

斑爾深呼吸,正常人難以平靜的面對死亡,他也是如此,但為了自己的想法,他還是留了下來。

「我會榮升天國的……」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隨後目光看向房間裡剩餘的人們。

「都過來!準備武器!」

斑爾兇惡的喊道,恩德決定了他的死亡,但他不怨恨恩德,這是他們註定要做的。

手下們顯得很慌張,他們暗中私運很久了,都不曾被人發現,可以說他們完全不會顧慮這些。

可那鐵哨聲在四周響起,如同告死的黑色鳥群,他們盤旋在這座建築之上。

斑爾可以死,但至少不是這樣死了。

他一把抓起所有的致幻劑,指示著眾人撤離,這裡是下城區的交界處,向著下城區里逃他們還能支撐更久。

一切是如此的可笑,有時候報應循環來的就是如此之快,斑爾撞開了被他封死的鐵門,再度潛入地下,濃重的蒸汽遮蔽了視野,但他記得路,從另一個拐角進去,在經過另一處入水口後,他們便能抵達下城區。

鐵哨聲如同催命的死神,騎警們已經衝破了大門,戰爭飛艇在其上空懸浮,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徹底搜查,如有反抗,直接開火。」

多納斯警長喊道,警惕的推開大門,急促的槍聲直接響起,子彈飛逝,貫穿了木門,突然的鳴響令整個街頭都慌亂了起來。

他躲到一側,眼神示意著騎警們,大家都架起了槍械,直接朝著建築內進行一輪齊射。

槍聲過後,普雷斯率先沖了進去,煙塵濺起,混亂里他直接抬槍射擊,雖然是個平凡的警員,可普雷斯的槍法意外的好,正在逃竄的身影被他一槍斃命。

能看到卸貨的痕跡,破碎的木板箱到處都是,在占據了火力優勢後,多納斯帶著警員挺進。

本以為會有一場激烈的槍戰,可斑爾等人已經逃得無影無蹤。

警員們轉瞬間便占領了建築,這一次蘇亞蘭廳傾盡全力,誓要直接拔除這最後的致幻劑。

「警長這裡有地道。」

普雷斯喊道,黑暗的大門在眼前敞開,如果不出意外,那些人是通過這裡逃掉的。

多納斯連忙跑過去查看,但那道路黑暗,翻騰著熱氣,他們沒有帶照明設備,這樣前進無疑增加了許多風險。

他臉色鐵青,這一次多納斯已經成功的抓住了他們,或者說就差一點了,他不想讓這群混蛋逃掉,但也害怕黑暗裡潛在的危險。

給多納斯思考的時間並不多,他每多耽誤一點時間,那些人就越有可能逃掉。

「前進,互相照看著點,不要走散。」

多納斯說道,為了鼓舞士氣,他走在最前方,這次行動可不止是升職加薪,還有將這該死的腫瘤從舊敦靈其上剔除。

警員們沒有多說什麼,其實他們並不害怕,他們是正規軍,火力猛的不行,人數還占優,正義打到邪惡,簡直天經地義,沒有什麼好怕的。

可或許是接觸過洛倫佐那樣的詭異存在,普雷斯則稍稍警惕了起來,他微微靠後,不敢掉以輕心。

部分警員被留守了下來,他們看護現場,同時謹防漏網之魚。

這是一次突襲,一切快的離譜。

「別走火了。」

有警員提醒道,他們兩兩前進,在這狹窄的通道內槍械並不是很好用,很有可能誤傷到隊友。

伊芙也在隊伍之中,或許是新人原因,她被安排在了最後一隊里,通行者是當初帶她的普雷斯。

兩人也算是舊相識了,如果當初伊芙聽了普雷斯的話,沒去追那個見鬼的鐵蛇,可能就沒有後來發生的這些事了。

「這回你可得聽點我的……建議了。」

普雷斯想了想,小聲的對身旁的伊芙說道。

昏暗裡,伊芙回過頭,看著普雷斯有點不明白他的話,「什麼意思。」

「我是說,這裡很危險,不是地表,我們只能前進,或者後退,而且這還是單一的隧道,黑幫交戰時,最喜歡,也最討厭這種地形,只要火力充足,在這隧道里,你根本來不及逃,或者進攻過去。」

不知為何,普雷斯是個警員卻一副很熟悉黑幫的樣子。

「這種密閉的空間可太危險了,」普雷斯繼續念叨著,「而且我還有種奇怪的感覺。」

在蘇亞蘭廳里,伊芙熟悉的人不多,普雷斯能算一個,她還是能聽聽他的廢話的。

「什麼感覺?」伊芙問。

「很奇怪,難以描述,就像你知道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了一樣。」

這種感覺其實很久之前便出現過了,只是普雷斯沒有怎麼在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變得越發劇烈。

伊芙臉色微變,雖然光線昏暗,但她的變化還是引起了普雷斯的注意,普雷斯有些意外,短暫的思考過後,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該不會……」

「沒錯,我也有那種感覺。」

伊芙毫不掩飾,直接說道。

這次行動的主要情報來源是伊芙,其實她也開始懷疑這一切了,而這一切的起因是在幾個星期前,伊芙在調查有關致幻劑的案子,隨後她便遇到了劣鼠,得到了很多隱秘的情報。

其實事後回想起來,伊芙才察覺到這一切的突兀與不合理,似乎不是她找到了那神秘的劣鼠,而是劣鼠在等待被她找到,仿佛有人暗中調控了這一切。

普雷斯感覺就比較奇妙了,他回想著那古怪的一夜,騎警們試圖對地宮進攻,卻遭遇了那神秘的部隊,還有那位當時給予自己槍械的紅隼。

雖然洛倫佐極力避免這一切了,可普雷斯還是被黑暗所沾染了,他能感受到那未知的恐懼,也因此而警惕。

正在兩人談話間,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在這密閉的空間裡,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高溫的衝擊直接掀翻了最前方的多納斯,熾熱的空氣難以呼吸,有幾個警員險些暈倒。

可在這時有慌亂的腳步聲響起,槍械都被抬了起來,警惕萬分。

有些惶恐且稚嫩的聲音響起。

「不……不要開槍!」

埃姆痛苦的咳嗽著,熾熱的高溫似乎將他燙傷了,他舉起手從霧氣里走了出來,多納斯本已經掏出了手槍,可怎麼也沒想到走出來的會是一個孩子。

……

數分鐘前。

「我們不繼續走嗎?」

埃姆有些畏懼的對身邊的男人說道,他閉著眼睛,但卻能在那眼皮的縫隙里看到流淌的光。

洛倫佐緊閉著眼,在沖了一段距離後他便突然停下,整個人站在熾熱的霧氣里,也不嫌熱。

埃姆已經有些呼吸不暢了,每一次吐氣呼吸都伴隨著劇烈的痛苦,就仿佛把熱水灌入肺里一般。

「他們回來了。」

洛倫佐突然說道。

他不想把事件波及的範圍擴大,就像凈除機關的守則一樣,黑暗裡的事件在黑暗裡結束,妖魔可不能大白天的在舊敦靈的街頭亂跑,所以在斑爾引爆蒸汽管道後,他便迅速了起來,洛倫佐懷疑他已經要抵達出口了,所以要封住這些路。

可接下來的那細微的聲響令他改變了想法。

密集的鐵哨聲,這可太熟悉了,不知為何蘇亞蘭廳的騎警們也加入了這場混亂之中。

回來了?

埃姆正思考這是怎麼回事時,洛倫佐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同時他也背過了身,令那灼熱的光芒背向黑暗。

這個倒霉孩子以為洛倫佐要痛下殺心,可這時腳步聲響起,斑爾他們回來了。

埃姆的心都冷了下來,置身於熾熱的蒸汽里,卻一點溫暖都感受不到,就像奔走而來的怪物,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在要靠近兩人時,他們突然轉變了方向,朝著黑暗裡的另一個路口走去。

斑爾與洛倫佐擦肩而過,他只要再靠近一些,他便能發現洛倫佐,可這瀰漫的霧氣與黑暗完美的隱藏了洛倫佐身影。

「看起來是蘇亞蘭廳堵門了。」

洛倫佐低聲道,沒時間去管蘇亞蘭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了,這突然的變數反而令洛倫佐的行動受挫,看起來這些人不會帶自己去見幕後主使了。

「向著前頭跑,埃姆,你可能會遇到一群警員,所以我的建議是,一邊跑一邊舉起雙手。」

洛倫佐說道。

埃姆還有些不明白,可只見洛倫佐直接拿出了霰彈槍指向了他,正在埃姆疑惑時,洛倫佐直接開槍,槍火迸發。

男孩亡命般的狂奔,按照洛倫佐說的話,一直朝著前方跑,而洛倫佐就像惡趣味一樣,時不時的朝著埃姆開火,不過子彈卻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擊破了上方的蒸汽管道,熾熱的蒸汽再次涌動,填滿了整個隧道。

這種惡劣的條件會拖慢警員們的前進,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但洛倫佐不希望他們參與進這場混戰之中,畢竟那些詭異的致幻劑還在,說不定就會變成一起妖魔大戰。

他拐過路口,折刀上凝結起水露,緩緩流淌。

斑爾帶著致幻劑繼續前進,他的生命已經步入了倒計時,但當你知曉了自己的死期時,有些東西反倒沒有那麼可怕了,低頭看著手中的致幻劑,那絢爛的星光令人心馳神往。

雖然做著運送致幻劑的行當,可斑爾從來沒有試過這些東西,他的生活就像苦行僧一樣。

他是遺民,飽含憤怒的遺民,不被英爾維格接受,也不被高盧納洛認可,活在兩者的間隙之中,沒有歸處。

斑爾是戰爭的遺患,本不該存在的群體。

他曾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痛苦下去,直到有人說道,既然沒有人接受我們,那麼就讓我們自己建立自己的天國吧。

「我將榮升天國……」

斑爾再次念叨著,但這是悶熱的空氣劇烈涌動著,戰士的直覺警告著他,他猛的轉過頭,隨後看到了那黑暗裡的惡狼。

明亮的眼瞳燃燒著,就像夜行的野獸,恍惚間仿佛是某種怪物在窺視著他們一般。

斑爾一時神顫,但緊接著幻滅的焰火隨著槍聲的咆哮而湧出。

紅龍吐息著,金屬鎂顆粒被火焰點燃,帶著耀眼的火光衝出槍口,形成驚懼的火流,直接點亮了這昏暗的空間,同時火流不斷前進,潮濕的空氣變得乾燥,本就難以呼吸的熾熱,在這加熱下令人更加不適。

龍息彈其實沒有什麼驚人的殺傷力,金屬鎂顆粒被點燃發射出槍口後,本身的動能殺傷性已經趨近於無,它更多的攻擊方式是燃燒以及散播恐懼。

洛倫佐這一擊確實做到了恐嚇,所有人都愣住了,而借著這短暫的照明,洛倫佐憑著自己極強的夜視,鎖定了幾人的具體位置,光明轉瞬即逝,而折刀已至。

他不需要太多的活口,一個就夠了。

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黑暗裡突然高強度的亮光令所有人的眼睛都感到了不適,光明消散後,那殘留的光影仍在模糊著他們的視線,隨後冰冷的折刀直接割開了他們的咽喉,將畫面永遠定格在了黑暗中。

一切發生的是如此之快,快到第二個人在黑暗裡痛苦倒下時,斑爾才從驚恐中緩過來,詭異的怪物還在黑暗裡執行著殺戮,他能聽到那鋼鐵斬裂空氣的尖鳴,他能察覺到那被播種的恐懼。

燃燒的熾白在黑暗裡躍動著,在眼中留下光軌的殘影。

「開……開火!」

此時另一個人從驚恐里脫出,扣動著扳機,隨著他的舉起,其餘人也都一同開火,密集的火光在黑暗裡不斷的閃現又熄滅,鋼鐵的彈丸編織成致命的箭雨而至。

他們命中了目標,可隨後那彈丸在那黑影上彈開,似乎是與鋼鐵撞擊般,帶起短暫的火光。

什麼東西?

斑爾根本不清楚自己在面對著什麼,而下一秒那目光直視著他,近在眼前,凝視著那烈焰,仿佛是在面對著白晝,灼燒著他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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