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元突破了,整個孔雀族都高興不已。

除了某一個人。

不,或者說,某一個小母孔雀。

孔雀一族,母多公少,典型的母系社會。

故而當這隻憂鬱的小孔雀唉聲嘆氣時,沒有哪只雄孔雀敢上前。

她陰沉的眸子看著自家姨娘們、姑姑們接二連三地朝著明月閣掠去道賀,她就一陣嘀咕不已。

若是湊進去聽,便會聽到不少忍俊不禁之事,譬如:「二姨你也去了?哼哼,你家三伢子可是犯到我手裡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么姨你居然也去了,好哇,原來你們都喜歡這個該死的人族,哼,也罷,那我就把你豢養十三個面首的事情公之於眾,讓姨娘們都來瞧瞧你這個潔身自好的『玉女』究竟在背後乾了什麼事兒?」

「什麼!大姑,你怎麼也去了,我的蒼天啊,大地啊,你可是堂堂天帝之女啊,你怎麼也去巴結那個該死的人族呢?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庭神女麼?你不是最討厭人族那件賊坯子麼?大姑,你真是太讓煙兒失望了!」

有些雄孔雀族聽到隻言片語後,當即嚇得魂飛魄散,我的親娘咧,這些天機可不是咱們所能入耳的啊。

漸漸的雄孔雀越發稀少,但聚集在司徒煙背後的人影卻越發的多了。

而令那些雄孔雀膽戰心驚的是,似乎小主還絲毫未曾察覺!

我的天吶,我的小主啊,你睜開眼看看四周吧,你說話之前,至少先找個安全的地兒啊。

有位鍾愛司徒煙的雄孔雀故意咳嗽一聲,似要引起小主的注意,不料他絕望了,司徒煙不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埋怨她為何要打擾她思考『雀生哲理』。

這下,沒人敢救這位了。

他們齊齊用一種『自求多福』的憐憫眼神看了看司徒煙,小主,不是我們不幫你,實在是有些,強人鎖男吶!

司徒煙絮絮叨叨地半刻鐘後,終於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唔,似乎有些過於壓抑了。

背對著諸位姨娘與姑姑的她杏眼驀然瞪大,嬌軀直挺挺一僵,想要轉過頭卻不敢,但她畢竟是久經風浪之妖,自言自語地道:「那位司馬哥哥突破中期,大喜之日委實不適合見血,唔,算了,今兒還是不找弟弟妹妹們玩兒了,先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覺,補個滋補身心的美容覺再說!」

「唔,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說著便要起身,自顧自地朝前飛去。

不料噗通一聲,尚未起飛,便跌落下來,她呆呆看著諸位姨娘,一副茫然無辜的神情,以往遇到這種情況,都能矇混過關。

不過今兒怕是無法善了了。

因為,他在諸位姨娘的背後,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可不正是司馬元麼。

身前陰影緩緩靠近,她當即打了個寒顫,千鈞一髮之際,她福臨心智,居然高呼道:「姐夫,救我!」

這時,早已被憤怒充斥整個心神的諸位姨娘、姑姑們咆哮著撲了過來。

「司!徒!煙!」

如同雷鳴般怒吼聲,當即響徹整個孔雀族。

人人抬頭一看,繼而對視之後,便是會心一笑。

看來小主『三年一小打,十年一大打』的慣例又到了。

「啊!!二姨饒命,三姨我再也不敢了!七姑,輕點,疼,疼啊!」

「大娘,不,大娘你別過來,煙兒真的錯了!」

隨即便是一陣鬼哭狼嚎聲,而另一邊則是一群五彩斑斕的小小孔雀們拍手叫好。

他們左盼右盼,終於又盼到了『大型盛典』開幕了。

沒錯,二姐挨打就是他們三年一度的盛典宴會。

拍著拍著,他們居然還跳起舞、唱起歌,呼啦啦高歌嘹亮,興奮不已。

「哇哈哈哈,那禍害又要被關小黑屋了。」

「呸,怎麼說話呢,她畢竟是我們的二姐,雖然她經常欺負我們,也經常搶我們零食吃,更是經常捉弄我們,但我們不怪她。」

有隻肥肥小孔雀癱坐在地上,兩隻小細爪根本就無法支撐其他那『壯碩』的身軀,他正搖頭晃腦地道:「你們要記住,在二姐正挨打時,我們不能笑,我們要裝作很悲傷、很難過,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這樣二姐出來後就不會再欺負我們了!」

看他一副很聰明的樣子,旁側有位高頸孔雀問道:「難道我們就不能笑了麼?」

只見小胖孔雀眼睜睜地看著二姐被抓緊小黑屋,一臉悲傷難過,竟突然大聲哀嚎一聲:「二姐,我的好二姐,你,你,你死的好慘吶!」

「胖胖真的好難過啊,二姐你放心,你藏在洞府左面牆根下三尺的那兩箱零食我會幫你吃掉的,不會浪費的!」

「還有,二姐,你床上那些玩具我就幫你保管了,嗚嗚,二姐,胖胖好難過啊。」

這般哀嚎聲一邊傳出,那胖孔雀一溜煙的起身,臉上做出傷心難過表情,眼淚卻從嘴裡流了出來。

待胖孔雀身形消失後,剩下那些小孔雀們似乎尚未反應過來。

忽地,有位小孔雀身子一顫,大吼一聲後,「三胖,等等我!」

「快快快,別讓胖子把東西全占了!快攔住他!」

這一切正被司馬元收入眼中,他失聲一笑,搖頭道:「人才啊」。

不對,是妖才啊!

至於那小姨子直接被司馬元忽略了。

唔,畢竟還沒長大,肉不好吃。

司馬元回了洞府,一番凝練便是數個周天,如此一來居然半年過去了。

他不禁感慨道:「山中無日月,閒坐一甲子啊。」

修道至今,司馬元很少感受到類似生活,無憂無慮,不被仇恨壓住,沒有家族負擔,更沒有宗門束縛。

但很可惜,這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日子畢竟是在少數,生活的主旋律還是修道。

司馬元留戀地看了眼這個世界,這個孔雀族聚集的妖族世界,沒有人族那麼多花團錦簇,也沒有那麼多浮華雕飾,更沒有多餘的雕樑畫棟,只有最為原生態的山水雲煙,日月星辰,而恰恰正是這種最為原始之物,才是最為貼近修道人體悟大道的東西。

有的人在功名利祿中迷失了雙眼,有的人在七情六慾中喪失了鬥志,也有人在功法寶貝中紅了雙眼,失去了本真,也有人在攀爬上境追求長生的路途中遺失了蹤跡。

他們都是人世間最為真實的景象,也是人世間最為醜陋的弱點,當然也是讓無數人趨之若鶩的前進動力。

司馬元俯瞰人間上千年,雖稱不上看盡浮世沉淪與滄海桑田,但也算聊有心得。

嚴格而言,司馬元也不能免俗,甚至為了追求大道,追求真相,追求長生道果更加的不擇手段,也更加的心狠手辣。

而他正是憑藉著這些,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

過去的他,為了攀得仙緣,不惜滅殺同鄉、同門、同族;為了獲悉真相,不惜得罪權貴,不惜失去一切;為了晉升上境,不惜辣手摧花、屠戮無數。

他自嘲一笑,五十步笑百步,他非聖賢,豈能免俗?

又真的能免俗麼?

沒人替他回答這個問題,他自己更加不會輕易道出。

誰人會將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告訴給別人呢?

能告訴別人的,就一定是最真實的麼?

若真是如此,那個人不是傻便是蠢了。

閒看雲捲雲舒,淡察潮起潮落。

司馬元坐頂觀天,一手承天,一手托地。

再入『坐定』之境。

這一幕,終於驚動了老祖宗與猴族老族長。

至於那些姨娘與姑姑們更是面面相覷,這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莫非人族的資質這麼好,隔三差五便會『入定』『悟道』?

不是都說人族修道天賦極差的麼,怎麼傳言不符啊?

她們聚集在老祖宗內殿,似乎想要請教老祖宗,不過她也不知詳情如何,只能將目光投向猴族老族長。

只見對方稍加沉吟後,緩緩言道:「倘若小主不是那種數萬年難遇的絕世天才的話,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

老嫗似乎想到了,有些釋然地眉頭一挑,倒是諸位姨娘們被喚起了興致,紛紛詢問緣由。

老族長複雜目光投向明月閣,苦笑道:「還能因為什麼,厚積薄發唄。」

嗯?

厚積薄發?

老族長讚嘆道:「原先還道小主為何早不突破晚不突破,偏偏在你們孔雀族來了,便突破了,此時方才突破機緣除了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外,便需要真正的天道氣運了。」

紅姨眉頭一顰:「前輩你不是說厚積薄發麼,怎麼又扯到氣運上來了?」

老族長笑道:「所謂自助者天助之。小主這次之所以接二連三的感悟,除了自己以往累計之外,恐怕還有天道饋贈。」

老祖宗有些釋然,頷首道:「老身聽聞他初次現身便是在奎東星域的鼠族部落區域,因人族遭遇不公而發下大誓願,欲救天下人族於危難,脫其於苦海。如此獲天道鍾愛。」

她不禁抬頭看了看天,輕聲道:「咱們頭上這片天雖說專屬於妖族,可元兒因自家半身妖族血脈身份,也獲得其認可與垂青,殊為不易啊。」

老族長輕輕頷首,其實這也是他們猴族願意舉族遷徙的緣由之一。

試問,連天道都信任他,那還有何不可信?

倘若日後司馬元果真失約,未曾完成誓言,那也無礙,反正遭雷劈的又不是他們猴族,怕啥。

這不,穩賺不賠的買賣,傻子才不幹。

唔,這也是他敢來孔雀族勸說這位老妹子的底氣之一。

老嫗轉過頭來,問道:「先前老傢伙你說要遷徙,什麼意思?」

老族長悠悠地道:「能什麼意思,狡兔三窟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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