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道場,觀主首徒洞府。

司馬元踏步而至。

今日,他便是來殺人來了。

一道化界境護衛跳出,冷喝道:「哪兒來的叫花子,知道這是什麼地兒麼?」

司馬元微微抬眼,目光落在八開大門的牌匾上的『陳府』二字,丹鳳眼輕輕一眯,似覺得有些刺眼。

他輕聲道:「知道」。

領隊當即大怒道:「知道還敢靠近,滾,趕快給老子!」

「再在附近逗留,打斷你的狗腿!」

司馬元聞言眼神一冷,目光垂下,幽幽地言道:「我那庶弟就是教你們對待貴客的麼?」

此言一出,領隊心中一突,這小子莫非真有何來頭不成?

不過司馬元並未待他回話,擺了擺手道:「讓他出來見我」。

領隊聞言,愣了。

他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司馬元,近乎氣笑地道:「你算哪根蔥,竟想讓少洞主........。」

他忽然止住話,方才他好像直呼少洞主名諱。

莫非....。

領隊猛地抬眼。

司馬元平靜對視。

冷淡,無情。

俄而,一道強風襲來。

四周護衛紛紛色變,盡皆倒飛出去。

慘呼一聲後,便如下餃子般橫七豎八地跌落在地。

而司馬元則緩緩收拳,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領隊早已目瞪口呆,久久未語。

待他恍惚轉頭時,冷汗早已濕透了衣襟。

忽而,領隊猛然打了寒顫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稍顯結巴地道:「可是司馬掌門?」

司馬元瞥了眼對方褲襠下,輕輕笑了笑,忽然他眉頭一動,徑直向前走去。

領隊幾乎是下意識地側身讓開,不敢有任何擋路。

而這時,一道年輕身影踏出大門,含笑搖扇而立。

盡顯風度與瀟洒。

待司馬元走近後,他唰地收扇,快步上前笑迎道:「喲,這不是咱們掌門回來了麼?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司馬元眼神一凝,繼而微微眯眼,一字一句地道:「果然是你!」

年輕人正是陳龍!

領隊趕忙爬起,神色諂媚地上前一拜,恭謹道:「少洞主!」

至於其他人更是畏畏縮縮地站在領隊身後,心虛不已,連口中哎喲聲都強制摁制住了。

陳龍斜忒了他一眼,淡聲道:「私放流浪漢進府,你既如此有愛心,那就去獻愛心吧,滾吧。」

聽聞陳龍將蔣他比作流浪漢,司馬元面不改色,置若罔聞。

倒是旁側領隊聽此處罰後,臉色當即慘白,身形如同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搖搖欲墜。

其餘保鏢臉色一變,連忙為領隊求情。

「怎麼,你們也要跟他一樣的下場?」陳龍嗤笑地指著領隊道。

正僵持時,司馬元微微抬眼,落在領隊身上,淡聲道:「你叫什麼?」

那個領隊聞言,眼神灰敗,喃喃自語地道:「陳霸」。

司馬元微微皺眉,「我說得是你的本名」。

見司馬元起了別樣心思,陳龍戲謔地道:「怎麼,司馬掌門這是要收買人心吶,可你現在自身都難保,人家願意跟你混麼?」

司馬元置若罔聞,但凡大洞便有賜姓的習慣,而鄭霸便是為數不多的被陳氏賜姓之人。

他語氣溫和地問道:「你本名叫什麼?」

本名叫什麼?

陳霸聞言一怔,繼而醒悟,他臉色有些複雜,似乎有些明白這位凌少洞主的目的了。

他微微垂首,遲疑少許後,最終還是咬牙道:「還請司馬掌門恕罪,所謂忠臣不侍二主,今日我陳霸雖被家洞逐出家門,但這輩子就只認陳氏這個主人了。」

這段話的言外之意便是說,我已經侍奉陳龍為主,無法再轉投你了。

司馬元有些驚詫,認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陳霸後,目光中划過一絲讚賞,頷首道:「你能說出這番話,說明我沒看錯人。」

他稍稍斟酌後,從懷中摸出一塊青玉,遞給陳霸,言道:「日後若有困難,可憑此玉來找我。」

陳霸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收下了。

隨即朝著神色複雜的下屬拱了拱手,在對著司馬元、陳龍二人躬身一拜後,便瀟洒而去。

而一直冷眼旁觀的陳龍忽然嗤笑道:「真是好一出情深義厚的主奴戲啊」。

司馬元也不理他,徑直向大門內走去。

豈料陳龍驀然變臉,冷喝道:「站住!」

司馬元駐步,似笑非笑地道:「不知少洞主有何貴幹?」

陳龍大手一揮,目光冷冽地道:「給你根雞毛,你還真當令箭了?區區喪家之犬還敢回來?」

他袖袍一甩,厲聲道:「三年前的話,莫非你都當耳旁風了麼?」

他向前一步,「誰給你的膽子,敢回來?」

「果真是活膩了不成?」

此言落下,一陣急促的腳步上從大門內傳出。

數息功夫,便有足足三十來號身穿黑衣之人,他們盡皆凶神惡煞,膘肥寬膀,儼然不是簡單的護衛,其中不少還是練家子。

甚至個別人腰間還微微隆起,儼然是訓練已久的槍手!

司馬元嘴角噙笑,似笑非笑地看著陳龍,「呵,幾年不見,長本事了啊。」

這話一出,連陳龍都有些驚詫,這難道不是他說得麼?

在他心中,當年的司馬元不過區區偏脈庶子,即便有前任家主看重,但終究還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堆扶不上牆的爛泥罷了。

然而誰也未曾料到,三年後這堆昔日的爛泥今日會如此囂張跋扈,這與當年的唯唯諾諾簡直判若兩人吶。

這小子身上究竟發生了何事,會讓他如此『性情大變』?

或者說,緣何會如此脫胎換骨?

陳龍心思轉動,他作為陳氏未來繼承人,自然不是那些只知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他稍作思索後,便忽然展顏一笑:「凌哥,你看這麼著,你今兒當著眾人的面,給我磕九個響頭,再跪舔一下小弟的腳趾頭,最後從我褲襠下鑽過去,我便放你離去,如何?」

他環視一周,笑道:「反正你當年也不是沒幹過,對不對,常言道,一回生二回........。」

啪!!

一道慘叫聲響徹陳府內外。

三十號槍手盡皆大變:「放肆!!」

「小子,你敢!!」

「不好,小子你住手!!」

然而回應他們的卻是一陣連串的啪啪掌摑聲。

「磕響頭?還跪舔?」司馬元邊抽邊問。

啪!啪!啪!

「要不我再叫你爺爺?」他又一個一巴掌落下,身下那牙齒飛落、左臉腫脹如豬頭的陳龍早已頭昏腦脹,甚至早已恍惚,嘴裡血沫橫飛,雙眼翻白,抽搐不已。

「小子,你找死,你趕快住手!!!快住手啊!!!」旁邊護衛快要急瘋了!

忽然,一道槍聲響起:「砰!」

司馬元豁然轉身,以超越光年的速度向後一抓。

一陣呲呲聲響起。

時間都在此刻凝固。

一息過去,眾人齊齊神色呆滯。

兩息過去,持槍人啪地一聲,手槍掉落在地。

三息過去,眾人齊齊向後倒退數步,神色駭然,如同見鬼。

司馬元目光冷然,環視一周後,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

叮地一聲。

一枚幾近扭曲的子彈墜落在石板之上。

發出一道清脆響聲。

然而,這響聲卻如同霹靂之聲,將眾人拉回現實。

他們紛紛倒吸口氣,頭皮發麻,肝膽欲裂。

「他是鬼!」

「不,他是魔鬼!」

「對,魔鬼,魔鬼啊!!!」

一聲瘋狂大叫之後,毫不猶豫地四散而逃。

這時,吱呀一聲。

洞府正門,露出一道裂縫。

眾位護衛紛紛醒悟,向著大門跑去,七嘴八舌地狂呼道:「有鬼,有鬼啊!」

「對對對,少洞主被鬼劫持了!」

「不,是在被鬼壓著打!在蹂躪!」

這時,一道沉著穩重的爆喝聲響起:「胡言亂語!都住口!」

眾人紛紛駐步,看清來人後,下意識地側身讓開,恭立在側,不敢再胡言亂語。

司馬元眉頭一挑,直接一巴掌將陳龍徹底抽暈過去。

隨即起身,靜靜地看向來人。

只見那人一身黑衣,正臉方目,炯炯有神,看也不看昏闕的陳龍,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司馬元,一字一句地道:「你可知,毆打同洞是何罪名?」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陳氏一洞的執法殿主。

陳銹。

其自詡一向秉公執法,鐵面無私,便是現任洞主陳昭陽都被他毫不顧忌地當眾訓斥過。

但這位身份特殊,即便是陳昭陽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因為,陳銹正是上代洞主的嫡子。

當年正是他將洞主之位讓給了陳昭陽,否則哪有他的份啊。

不過司馬元倒是不懼,因為他與這位並無任何仇怨,當年司馬元父親健在時,兩家倒是聚過幾次,不過自司馬元一家敗落後,便極少往來。

嫌貧愛富,人之常情嘛。

不過,司馬元雖不懼這位長老,但也沒必要得罪他。

他微微頷首,「見過銹長老」。

陳銹微微皺眉,似有不悅。

但這種不悅卻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懷與呵斥。

司馬元有些驚詫,莫非兩家關係很好?

這時,有一道陰陽怪氣之聲傳出:「我說三哥,這個小貉子剛把隆兒毆打成重傷,你不及時命人救治也就罷了,怎麼還幫著這個行兇者,莫非三哥也糊塗了?」

司馬元與陳銹齊齊轉頭看去,只見一身休閒裝束的鬍鬚中年,晃晃悠悠地走出,斜眼瞟了一下司馬元後,便似笑非笑地看著陳銹。

儼然是陳氏內部爭鬥,有人對陳銹發難了!

司馬元記得那人。

其名喚陳朝歌,妥妥的洞主親信。

狗腿子一個。

不過這位狗腿子此刻卻並未立即跑去查看陳龍,而是對著陳銹一陣咔嚓拍照。

陳銹臉色陰沉,司馬元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步。

陳朝歌臉色一變,毫不猶豫地向後一退,同時還一幅嬉皮笑臉地道:「喲,怎麼,小兔崽子,想要對本座動手?」

司馬元冷哼一聲,身形直接一閃而逝。

在陳朝歌瞳孔一縮中,司馬元直逼他身前。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陳朝歌毫不猶豫地掏出一柄弓弩。

小巧玲瓏,袖珍可愛。

但殺傷力極強!

因為,這是「至寶」!

「呲!!!」

砰地一聲,場外數人直接被穿胸,慘痛倒飛。

眾人駭然望去,只見其胸膛竟然直接消失了一小半,露出拳頭大小的窟窿小洞。

他們紛紛倒吸口冷氣,驚恐不安地向後遁逃。

這玩意竟然如此恐怖!

陳昭陽也未曾料到陳朝歌居然會動用至寶!

真是膽大包天!無所不用其極!

然而接下來一幕,卻直接顛覆了他以往數十年的經歷與想像!

只見當那陳朝歌一臉獰笑,惡狠狠地對著司馬元厲聲道:「小雜種,你若是死在外面也就罷了,省得我們道觀前去清理門戶;未料到你今日居然還敢回來,真是不知死活!!」

至於他那尚在昏闕中的侄兒陳龍早已被他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過司馬元算是看出來了,並不是陳朝歌要殺他,而是陳昭陽想要借他司馬元之死,在洞中掀起一番腥風血浪!

至於針對誰,自然不言而喻了。

只見他爆喝之後,手中至寶弓弩驀然對準司馬元。

扳指一扣。

嗡地一聲。

光速瞬間破空而至,直接射在司馬元胸膛之上。

但就這一刻,司馬元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態,身影如同幽靈般彎曲,竟然在弩箭抵達之前,側身讓開了!

而這一系列動作更是在萬分之一毫秒之間完成!

但在這瞬息之間,司馬元還做了其他事情。

卻見陳朝歌臉色驚恐,驀然後撤,直接死死抓住右手手腕,臉色蒼白,倉惶倒退,聲音悽厲地嘶吼道:「小雜種,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

司馬元冷笑道:「你鬆開手不就知道了」。

鬆開手?陳朝歌自然知道發生了何事,只見他手腕上一條血色紅絲纏繞,極為醒目。

一股鑽心裂骨之痛傳入心神,陳朝歌再也抑制不住,仰天直脖地哀嚎慘叫起來。

「啊~~~」

他被割腕了。

或者說,被切腕了。

此刻他已然感受不到手掌、五指的神經,意念傳出,五指紋絲不動,而且漸漸僵硬。

陳銹色變,連忙抓起陳朝歌,怒斥司馬元道:「都是同門,豈能相殘?」

觀其神態,儼然震怒至極。

倒是司馬元冷笑道:「三長老,方才他殺人時,你怎麼不談手足之情啊?」

他算是看出來了,方才這位似要唱白臉,而陳朝歌則唱黑臉,想要將司馬元徹底定罪!

畢竟,一個是洞主嫡子,代表著陳氏權威;一個是執法殿主,昭示道觀洞規。兩人若是言辭確鑿,那基本上算是將司馬元徹底打入深淵了!

但司馬元豈是這般好唬弄的?

出手便廢掉陳朝歌一隻手!

他目光如炬,聲音冷冽,「殺人者,人恆殺之!」

「今日斷你一手,聊作懲戒,以示天理昭昭,因果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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