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五十有二,孫子也在書院下甲讀書,和宋偉江是一個班。

但何先生十六一整天都在書院,從早上卯時三刻到書院後,直至下午酉時才回家。

回家後,又有他遠道來的朋友拜訪,十七這一天他都沒有來書院。

這些時間線,在學校有學生證明,回家後有朋友證明。

十七一天沒來,所以他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宋偉江失蹤的事。

今天他班裡孩子都沒有上課,一起出去找人。

「……不知道扇子,是什麼樣的扇子?」何先生問道。

葉文初解釋了。

「不知道。」何先生道,「他沒提送扇子的事。張思意你們知道?」

張思意和華東都點頭。

「真不知道,」何先生搖頭,「要不,問問全校的師生?」

葉文初道:「不用了,我們再找找。」

「行,您有事需要我做的,我們一定全力相助。孩子都是小孩,作為師長,真心不想他們受到一點點的傷害。」何先生說著嘆了口氣。

葉文初道謝,讓張思意和華東去請扇子的「主人」,她則去了葉滿意和她強調的雲杉湖。

說是個湖,但其實是個天然的「水窪」小到她丟個石子兒過去,能到對岸。

但云杉湖的邊上是個桃林,目測大約三四十棵桃樹,到春天的時候,這裡應該很漂亮。

「師父,人請來了。」

葉文初繞著雲杉湖走了一圈,馬玲就請了人過來,問了所有人,大家都表示不知道扇子的事。

倒是華東特意提的廖陽知道一些,他道:「我知道,他還問我想要什麼畫。」

「你說了嗎?」

廖陽和宋偉江一個班,個子矮小一些,看上去老實敦厚,他家也是做買賣的,依附葉氏做舶來品的雜貨分銷,家境不錯。

「我說我要一個開滿桃花的桃樹。」廖陽道,「四小姐您知道?還是他失蹤和扇子有關係?」

葉文初給他看了草稿上的畫。

「這、這像我家個院子裡的桃花,但我家院子的桃花有葉子啊,光禿禿不好看。」廖陽道,「他是沒有來得及畫葉子嗎?可不也不對,他畫果子了。」

廖陽嘀嘀咕咕說了很多。

葉文初決定去他家看看,他家院子大了很多,那棵桃樹也不是在他的院子裡,而是在後院。

種了很多梅,唯獨這一棵桃樹,看著有些年頭了,枝繁葉茂。

「看著是不像。」葉文初道。

她來一趟,廖家一家人很激動,跟著她捧著茶端著果子打著傘的伺候著。

葉文初沒久待告辭出來了,和幾個人孩子站在宋偉江每天早上和張思意碰頭的巷口。

大家沿著巷子走了幾遍,也沒有發現什麼。

「四小姐,」華東問她,「要不要去問問吳子敬?」

葉文初問道:「吳子敬住的很近嗎?」

「嗯,」華東指著東北面,「就那兩間屋的後面。」

「那去看看。」

他們都認識吳子敬家,華東道:「不過,吳子敬一直不和我們玩,前幾天他腿還斷了,也不去學校了,我們也是好幾天沒見著他。」

「他的兩條腿都斷了,這個夏天肯定是不能下地了。」

三個孩子走著停下來,站在吳子敬家門口,華東道:「四小姐您去吧,我們在門口等您。吳子敬說了,誰都不許去他家,誰進去他就和誰絕交。」

「他真的會不理我們。」

廖陽和張思意也跟著點頭:「我們兩個都沒有進去過。」

「那華東和我一起去,你們兩個和八角在門口等著,不要離開亂走。」葉文初交代了三個孩子,就敲了吳子敬的家門。

敲了兩響,吳蘇氏立刻來開門了,道:「誰呀,來了!」

她打開門看見是葉文初,頓時很高興:「是四小姐。四小姐請進。」

吳蘇氏才從外面回來,頭上的汗還在,她抹了一把笑著道:「您來是為了子敬的腿嗎?得虧您了,茉莉奶奶綁的好的很,這幾天一天沒下過地。」

「不客氣。」葉文初道,「我路過,來看看吳子敬。」

「子敬在房裡,我引您進去。」吳蘇氏將放在門口的籃子放回廚房。

葉文初打量著院子,吳家院子很小,加蓋了耳房後,就西面一小塊是院子。

三間房。東廂房、堂屋以及西廂房。西廂房是吳子敬住的,吳蘇氏住東面耳房,和廚房以及柴房為鄰。

看樣子,吳子敬的娘去世後,吳慶沒有續弦,因為家裡不像有年輕女人生活的跡象。

「子敬啊,四小姐來看你了。」吳蘇氏推開門,就看到靠牆的床上,躺著的吳子敬,穿著裹褲,兩條腿裹著夾板,聽著聲音後,慌忙拽著毯子將自己光裸的膀子和腿蓋上。

葉文初打量著房間,有些亂,桌子上擺著書,床頭堆著書,地上還撒了飯和菜,像是故意丟的。

「你這孩子,怎麼又把飯菜倒了?」吳蘇氏也沒想到房裡這麼髒,趕緊掃地,「一會兒就能勾著老鼠進來,晚上都能爬你床頭去。」

吳子敬冷漠地看了一眼葉文初,又發現了華東,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華東有點害怕,往後縮了縮。

「我讓他陪我來的,你別生他的氣。」葉文初坐下來,看了看吳子敬的腿,夾板沒有動過,褪上腫也消的差不多了。

小孩子恢復的快,效果應該會比她想的好。

「知道我來幹什麼嗎?」葉文初問他。

吳子敬沒吱聲。

「宋偉江失蹤了,」葉文初低聲道,「今天第三天。」

吳子敬猛地睜開眼看向葉文初,問道:「沒找到?」

「沒有。」

「關帝廟去了嗎?」他很擔心,緊迫地問著,又去用眼睛找華東,華東上來道,「他愛去的地方,我都找了。」

吳子敬抿著唇,板著臉,道:「最近不是說有拐子,會不會是拐子?」

「偉江多聰明,拐子能拐走他?」

「他就喜歡多管閒事,要是拐子是老太婆,假裝要死了,請他幫忙呢?」吳子敬道,「和他說了,不要多管閒事,天天當自己是活菩薩,真是可笑。」

「你、你別這麼說。」華東道,但他卻認同吳子敬的話,「我爹說,有一種拍花子,手上抹著藥粉,往人肩膀一拍,人就暈乎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兩個孩子在推斷。

馬玲聽了半天,見她師父沒有問題,她咳嗽了一聲,問道:「他沒有來找你嗎?」

「沒有。」吳子敬道,「我不讓他來。」

葉文初將畫稿給吳子敬看:「他要送摺扇給你,你覺得這幅畫會是送給你的嗎?」

「又送東西?」吳子敬拿了畫端詳,搖頭道,「不知道。我沒和他說我要什麼畫,他也沒講送我扇子。」

「這是桃樹,你和桃樹有什麼關係嗎?」

吳子敬搖頭:「沒有,我家就這麼大,哪有桃樹。」

葉文初沒有再問,留華東在房裡待會兒,她到院子裡來,吳蘇氏正拘謹地站在院子裡,見她出來迎過來問道:「四小姐,偉江丟了嗎?」

葉文初點頭,視線掃過東廂房:「子敬的父親不在家?」

「出去四天了。」吳蘇氏看懂了葉文初的意思,推開了東廂房的門,房間裡很冷清,柜子和床都空空的。

吳蘇氏道:「他回來我就給他鋪床,不回來我就收起來,免得落灰。」

房間也不大,看不出什麼。

「你們的主要的收入是子敬爹掙錢?」

「是的。他掙錢也不多,日子苦。」吳蘇氏嘆了口氣,隨手推開了自己的房門,又推開了廚房的門。

葉文初並不避忌,站在房門口看了一眼,一張床,兩口箱子壘著當桌子,邊角一個木墩,放著個牌位,她一愣,吳蘇氏就去捧過來給她看,「是子敬娘的牌位。」

「我兒子不給我擺,恨她。他回來我就收起來,他走了我立起來。」

「唉!其實這孩子挺好的,就是被那個男人騙了,要是不走該多好,子敬也不會得應、應什麼症。」

說完心酸,擦了擦眼淚。

「子敬長大了就好了。」葉文初道,「過幾日藥行的人會來接他去複診。」

吳蘇氏應是。

葉文初和華東幾個人離開了吳家。

華東道:「四小姐,要去別的地方找嗎?」

「找吧。」葉文初道,「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她和馬玲還有八角,三人一起離開,葉文初想著一些事,馬玲道:「師父,會不會真的是張東明?」

「如果是他,那他就是尋仇,但近日兩年並未發生重大的衝突,他為什麼突然動手害宋偉江?」葉文初道。

人做事總要有原因,張東明的原因是什麼?

「那您有沒有覺得誰嫌疑最大?」

葉文初搖頭。

「我們再去一趟宋家,梳理他家的人際往來。」

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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