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葉頌利蹭一下站起來,「不但她介意,我們全家都會介意的。」

「更何況,郭允在劉兆平那邊,而我們和劉兆平決裂了。」

「你現在來和四妹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葉頌利道,「你打算為了郭允,和全家人決裂,還是你有信心,讓郭家人和我們統一立場?」

葉頌利很憤怒,他一直當葉月棋聰明穩重,但今天,他覺得她太愚蠢了。

這種話她都能說,這種事她都能敢想。

葉月棋沒有生氣,面色都沒有變,所有人的反應,她都想過了。

「我有信心,讓郭家人跟著我們統一立場。」葉月棋對葉頌利道,「您無需這麼生氣,我分得清里外親疏,事情輕重。」

「我來,只是告訴四妹妹我喜歡郭允,僅此而已。這也是我對四妹妹的尊重。」

葉月棋說著,等葉文初的回答。

「你們的事不必問我。」葉文初道,「但我醜話誰在前面,你不要一心戀愛,口不擇言而壞了家裡的事。」

葉月棋很高興:「不會的,不該說的我怎可能說。」

頓了頓,她在桌邊坐下來,問葉文初:「我能不能請求你一個事?」

「你怎麼這麼多事?」葉頌利問葉月棋。

葉月棋含笑對葉頌利道:「二哥何必這麼生氣,你們聽我說完。」

「前幾日,我想請四妹妹幫我在奶奶那邊挂號,郭罄的病急需要要看大夫。」葉月棋道,「四妹妹,我明天能陪著郭罄去藥行嗎?」

葉文初道:「明日恐怕不行,號都發出去了。」

「後天吧。」

「能不能加個號?」葉月棋哀求道,「這是、這是我在郭家人面前的面子,就當、就幫我行嗎?」

「你上次不也說,家裡人去,茉莉奶奶可以加號的嗎?」

葉文初沒拒絕:「行吧,你帶他中午去。我會和茉莉奶奶說。」

葉月棋想幹什麼?

「謝謝!」葉月棋道,「謝謝四妹,我去郭家通知他們。」

葉月棋出門坐轎子去了郭家。

「大公子在嗎?」葉月棋問守門的婆子,婆子見到她還是很客氣的,請她進去。

郭彥宇出去了,郭罄躺在床上生熬著,人瘦了很多,郭允正在和郭夫人商議郭罄的病。

丫鬟通稟,說葉月棋來了。

「請她進來。」郭夫人看向郭允,郭允目光閃爍了一下。

郭夫人低聲道:「你和徐小姐的事還沒成,你對這位二小姐,要記得拿捏分寸。」

「知道了。」

「有什麼拿捏的,哥專心對徐小姐就好了吧!」郭罄盯著門口,生怕進來的是葉文初一樣。

「你懂什麼,好好養病。」郭夫人罵道。

「總是罵我,我說錯了嗎?最後兩面不是人,雞飛蛋打。」郭罄撇了撇嘴,郭允對這個弟弟越發不喜,沉聲道,「你只管養病,我的婚事你不許再插手。」

若不是他胡鬧,葉文初又怎麼會退婚。

郭罄不屑,心道我不插手,你娶葉文初你就等著哭吧!

葉月棋笑盈盈進來,對郭夫人還有郭允行禮,大家客氣了幾句,葉月棋道:「我與茉莉奶奶打了個招呼,請她明天中午給二公子加號。」

「這天下,估計只有茉莉奶奶的藥可以了。」

「加號?」郭夫人問道,「這十多天的號都發完了,你加到明天的號了?」

葉月棋點了點頭:「奶奶很喜歡我,說我的朋友當然要幫忙加號的。」

郭夫人是打心眼裡高興,托關係加號就是比自己挂號有面子,他們再去,就是茉莉奶奶格外開的情面,和尋常人比就金貴不少。

「成,明天中午就讓郭允陪著去。」郭夫人對郭允道,「你陪著一起,你弟弟不會說話,得罪了茉莉奶奶可不得了!」

郭允應是。

「我不去順安康,我不想看到葉四,就是她害我的。」他要是去順安康,葉文初一定會嘲諷他的。

葉月棋勸著道:「我四妹上午都在家睡覺,不出門的。」

她覺得葉文初的身體可能有問題,上午不得不在家裡睡覺。前兩日她和馬玲喊門喊得地動山搖,葉文初依舊躺著紋絲不動。

正常人不會這樣的。

至於什麼病她不知道,只能尋找機會再去查證。

「你不要任性,這可是茉莉奶奶,還是特意加號的,別人可沒有這樣的待遇。」郭夫人呵斥道。

郭罄一聽葉文初不在,他也沒說話,趴著沒動。

屁股上的瘡確實疼,他沒底氣不去。

葉月棋又聊了幾句就告辭要走,郭允送她出來,葉月棋歪著頭看著他:「你最近不去書院嗎?」

「要等到七月底才走。」郭允淡淡地道。

「你常去富平將軍府嗎?」葉月棋問他,郭允頷首,「承蒙將軍栽培!」

葉月棋目光閃了閃,問郭允:「你有沒有想過,不支持朝廷削藩,可能是……謀逆造反,會影響你的仕途的。」

「我知道。」郭允垂著眉眼,沉聲道,「但在從化,我們並沒有選擇,只能順從。」

「朝廷也會理解的。」

葉月棋停下來看著他:「你不如和我祖父討論,跟著我祖父走。」

「怎麼走呢?」郭允盯著葉月棋,語重心長地道,「你如此聰明,應該知道,你的祖父也不過是個商戶,他能做的也非常有限。」

「我祖父有辦法。」葉月棋欲言又止,郭允心頭一跳,彎腰看著她,盯著她的臉,兩人的呼吸都纏在了一起,他問道,「什麼辦法?」

葉月棋的心咚咚直跳,所有的堅持都在他的氣息里瓦解:「我祖父派人假裝巡檢。王彪最近追殺的巡檢,就是我祖父派出去的。」

居然有這樣的事,郭允心頭一沉,立刻明白了葉老太爺的意圖。

「這是我四妹的主意,你別誤會。她為的就是拖住劉兆平的行動。」葉月棋看著郭允,「你、和我們一起吧,不然你的仕途就完了。」

難道你要造反嗎?

「還有呢?」郭允的手搭在了葉月棋的肩膀上。

郭允手心的溫熱和力道直擊葉月棋的心。

她所有的沉靜都變得搖搖欲墜。

就聽郭允道:「你四妹和沈臨川什麼關係?他們聯手的嗎?」

「他們可能互相喜歡對方。聯手……我不知道,我四妹肯定喜歡他的。」

郭允的臉黑若鍋底。

「她退婚前,就和沈臨川有關係了嗎?」

葉月棋搖頭:「不會,她才回來,也不認識幾個人。」

「知道了。」郭允衝著葉月棋笑了,「這次謝謝你,往後有事隨時可以來找我。」

葉月棋點了點頭。她知道郭允為什麼這麼做這麼問,她也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但都不重要。

郭允在套話,她在釣他。

就看看,誰最後能得到想要的。

「我回去了。」葉月棋衝著郭允施禮,單純且端莊地一笑,「明日我會陪你們一起,午時我在順安康等你們。」

「辛苦二小姐了。」郭允道。

「不會,我們都是朋友啊。」葉月棋說完,撫了撫自己的新裙子,扶著丫鬟的手走了。

郭允看著她的背影,心中無波無瀾,葉月棋問他會不會影響仕途,當然會影響,所以他要娶徐小姐。

有徐小姐這門婚事保駕護航,他就能讓郭家在這場暴風血雨中屹立不倒。

第二天中午,葉月棋陪著郭氏兄弟來看病,三個人上前來,恭恭敬敬地行禮。

「給奶奶問安。」

葉文初頷首:「誰有病?」視線落在郭罄的臉上,「看你不大聰明的樣子,是你嗎?」

郭罄臉上的肉抖了抖,上前道:「奶奶,是我生病了,我的後腰上長了瘡,一直都沒有好。」

「褲子褪了,我看看。」

郭罄左右看看,指著八角:「你、你轉過臉去。」

「一個屁、股,了不起了!」八角唾棄不已,「我們這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好看的屁?股!」

真想讓小姐立刻公布天下,她就是茉莉奶奶,我要親眼看著郭罄躲地縫裡哭,八角腹誹著。

郭罄:「……」

果然是葉四的丫鬟,吃毒藥長大的,嘴毒。

「不要廢話,趴著我看看。」葉文初道。

郭罄乖乖褪褲子趴著,葉文初給他查看,凝眉道:「用過哪些藥,這麼嚴重!」

是臁瘡。

瘡口形成之初沒有得到完善的醫治,導致了惡化從而形成了臁瘡。

「這是以前用過的藥方。」郭允奉上來,葉文初看了他一眼。

凝眉道:「能用的都用了,既然都不能好,就只能劍走偏鋒了。」

「回去用黃蠟去煙加上一點松香,用竹紙敷著,一日一貼,三日後如沒有起色,再來找我複診。」

「如果有就不用來,原方繼續用,敷貼到不疼不癢,再來複診。」

郭允道:「這些藥這裡可有,我們買了帶回去?」

「有!」毛很遠道,「等會兒。」

他說著,去後院打開院子門去街上花了一兩銀子買齊了松香和黃蠟。

回來後,加上竹紙算作十兩賣了。

毛介很佩服,毛很遠道:「學著點,你叔叔還是你叔叔。」

「回去吧。」葉文初倒沒有想到,郭罄病得這麼重。但他們被劉兆平害成這樣,居然一家人還對劉兆平唯命是從。

郭罄扶著藥膏,趴在滑竿上,郭允和葉月棋一起走了,兩人背影看上去,男才女貌。

八角唾棄道:「小姐,您為什麼答應二小姐加號?」

「因為她反常,我想知道原因。」

葉月棋陪著郭氏兄弟回家,郭允又送她出家門,她問道:「你下午做什麼?」

「我要去一趟江西,見一個朋友,可能要後天回來。」

葉月棋歪著頭想了想,問道:「你不會去見王彪吧?」

王彪在江西追殺巡檢,郭允去通知王彪那些巡檢是葉家的人派遣去假扮的?

葉月棋皺眉。

「怎麼會,我有別的事。你怎麼能這麼度量我。」

但下午,郭允還是去了江西,找到了王彪。

但隔天又回了從化。郭罄的臁瘡見效極快,已經不疼了並開始結痂。

「茉莉奶奶果然不一樣。」郭夫人對郭允道,「難怪葉四小姐那麼驕傲,傍著這樣的人誰都會驕傲的。」

「你出去一趟,順利嗎?」郭夫人問道。

郭允搖了搖頭,道:「不知為什麼,總覺得王彪聽到葉家派人假扮巡檢的事,並不激動,或許是不想在我面前表露而裝作鎮定。」

「是不是,你就看他這兩天會不會回從化就行。」

郭允點了點頭。

「馬上就要七月初七了,劉夫人發了請柬來,請你們過府玩兒。」郭夫人道,「瞧劉夫人的意思,恐怕想給你做媒。」

郭允凝眉非常不悅,這些女人成天就盯著這些男歡女愛。

「我知道了,我會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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