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水荷給我的報紙,是我們市一份很普通的日報,報紙有點發黃,看日期是前個月的。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報紙頁中縫的地方有一個豆腐塊,那豆腐塊被水荷用紅筆勾住,裡邊清楚的寫著一條招租信息。

信息簡短的寫著:本市歷後區,黑虎街,旺鋪招租,臨街面積五十五平米,附三十平米倉庫,水電齊全,可接臨時水電,可改造,物業自理………房租10萬一年,一年啟交,可連續三年簽,地址:黑虎街,旺財路……。

當看見「房租十萬」的時候,我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或者得了老花眼。在再三確認無誤後,我又感覺這看見的報紙可能是印刷錯誤,誤把年租100萬寫成了十萬。

這個時候,得意的趙水荷沖我說道:「喂!沒錯,我仔細核實過的。就是十萬!」

這一句話,當真讓我心裡樂開了花,可即便如此,我嘴裡還是連續說道:「不可能,不可能,除非……老天爺喝多了!」

為什麼我始終認為這樣的店鋪不存在呢?這就要從歷後區和黑虎街的地緣說起。

我所在的城市,是魯北地區數一數二的繁華城市,這座城市治安最好,最繁華的市區,就是報紙中所說的歷後區,主要政府機關和本市無數的旅遊景點坐落期間。

歷後區黑虎街更是有名的黃金地段,據說這條街,是因為古時候齊桓公在此獵得飲水的黑虎,才得了這個霸氣的名字。

黑虎街街如其名,在歷後區堪稱「街中之王」,自前明洪武年間開始,便是本市著名商業街之一,裡邊發生過的故事多到數不過來,老店鋪,古門樓鱗次櫛比,號稱十步一店,百步一景,每年旅遊旺季的客流更是人頭攢動,幾如過江之鯽。

這麼一個地段,五十五平米的店面雖然不大,但正是一寸土地一寸金的存在。

我這幾天看下來,對門店行情也有些了解,黑虎街上這樣的店面,少說一年也得四十萬往上的租金。可趙水荷這店鋪里的租金,只有十萬,整整便宜了四分之三呀!

如果一切屬實的話,這不是天上掉餡餅,而是天上掉金磚的幹活!

雖然是掉金磚,但咱畢竟也怕砸死,所以我又仔細看了下日期,確定信息登報的時間不是愚人節後,這才問水荷道:「上個月的報紙靠譜麼?」

趙水荷得意滿滿,她見我問她,當即不滿道:「你小瞧我呢?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晚回來麼?就是去那鋪子『明盤子』『擦銅器』去了!。」

「盤子,銅器?是個啥?」我不解。

「你連這都不知道?你師父到底誰呀!」趙水荷氣呼呼的教訓我道:「火工語裡,明盤子,擦銅器就是確認價錢,錢是銅的!」

趙水荷還告訴我說,她這一趟考察,不光明了盤子,這鋪子的東家她都見到了,具那東家說,以前在那裡開店的是個賣衣服的,因為被網購擠兌的厲害,所以扯攤子了。

在後來,這店裡又來了幾個賣紀念品和旅遊社的租房,也沒幹長久。現在店主急著用錢,所以房租一降再降,才降到現在這個數字。

趙水荷的話,打消了我心中的部分疑慮。

同時我感覺,這樣的店面機不可失,如果在晚點看見的話,說不定就會讓別人搶走。

有這樣好的店面,我自然求之不得,雖然還是感覺這過低的房租有些鬼怪,可我都被吳妖老和公檢法逼到這個地步了,真沒什麼可挑揀的餘地,既然有機會,我就感覺應該抓住,否則……大家就買根上吊繩去見閻王得了。

於是,我不敢停留,拿著報紙跑到後廚,把還在睡夢中的趙海鵬叫起來,讓大家一起合計合計。

......趙海鵬被我從被窩裡拽起來的時候,只穿著一條迷彩大褲衩,樣子有些滑稽的可以。

他看見趙水荷在外邊,就只漏出頭來,不好意思的對水荷道:「水荷,你能不能先迴避一下,要不然污了你眼睛。」

趙水荷吃了一顆瓜子,吐掉皮,沒好氣的轉過身去,一邊走一邊回應道:「切!男人那點玩意,誰稀罕看……」

水荷走人之後,我才進到趙海鵬睡覺的屋子裡。

我把報紙拿給趙海鵬看,趙看著那個豆腐塊,也是一陣意外加欣喜,不過同我一樣,他也有些擔心這條消息的真實性。

但是,在聽我說趙水荷今晚已經確認過真實性後,趙陷入了沉思,好半天不說話。

許久許久之後,趙海鵬才嚴肅的開口道:「既然這店趙水荷已經看過……那咱們就更得謹慎。明天再去看看,可不能出了什麼差錯。」

趙海鵬說完這話之後,我忽然聽見趙水荷宿舍那邊的門後,傳來了一聲重重的摔門聲……

第二天,趙水荷起的很早,她不由分說,便拉上我們所有人上路,說非要讓我們見識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不可。

就這樣,我們大家連臉都沒洗,便跟著這個精力旺盛的小妮子,來到了那間店面。

看見那門店的第一眼,我……是震驚的。

店面的位置太好了,它處在黑虎街與旺財路的交叉口上,左邊是個不小的古董鋪子,右邊還有一座古文化局管理的戲台子,初一十五總有人唱一嗓子。

除此之外,那門帘本身也很是個性,它是民國時期遺留的繁複青磚建築,保存完好,這建築鑲嵌在背後的高樓大廈之間,仿佛一顆珍珠,別有一番風韻。

這麼好的地段和這麼個性的建築,才十萬一年的租金,打死我也不信。

因此,我再一次懷疑趙水荷那份報紙的準確性,但事已至此,既然人都過來了,怎麼也得看上一眼,況且趙水荷慫恿的厲害,我不聞不問就把這店給屏蔽掉,怎麼說也有點過不去。

趙水荷走到出租鋪門前,敲響了那門面厚重的實木桐油漆門。

一陣沉悶的腳步聲過後,門「吱哇」一聲打開,從裡面探出一張緊張而肥碩的,中年婦女的面孔,左右掃視著我們。

那女人的神色有些古怪,但具體哪裡古怪我又說不出來。她和趙水荷似乎早有約定,開口也是首先對趙水荷說道:「你來了,趕緊進來吧!」

說著話,女人把頭縮了回去,漏出一條黑漆漆的門縫。

那黑暗的門縫,莫名給人一種陰寒的感覺,讓我心中有些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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