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私家偵探沒有冒險上前查看,而是遠遠地隔著山頭聽著車輛爆炸的聲音,他們對視了一眼,露出了複雜的表情,陽光從陰霾的雲層中灑落一線,僅僅在片刻之前,這片陽光才灑在麥可身上,讓山坡、馬匹的意象變得仿若仙境,而現在,隨著雲層的運動,同一片陽光灑落到了他們身上,身處於陽光中,兩位私家偵探卻依然顯得心事重重,他們的臉部線條深刻而僵硬,在陽光里顯得分外醜陋。

麥可的身影在山林間逃遁,凱倫對著鏡子修剪著自己的眉毛,她已經不再恐慌了,反而顯得很沉穩,精心地準備著新一天的戰袍,甚至是苛刻得沒必要地調整著絲襪攤放的角度,珍妮弗在這一段的表演相當細膩,雖然表情不多,但刻畫入骨,凱倫那種『deadinside』的感覺被她詮釋得入木三分,這種表演已經不是說從動作、表情的變化來演了,就是憑藉演員的心態在演,不需要台詞或者情節的輔助,也不需要你有多高深的欣賞水平都能理解,凱倫已經是活得很絕望了,這個人已經完全沒有希望,找不到活下去的樂趣,她已經被公司吸走了一切。

「對他們來說,現在是個尷尬的階段,律師費在越過了這個區間以後會降為24%……」

毫無生氣地梳妝打扮的場景,穿插著凱倫照舊自信沉穩的在董事會跟前解說的畫面,和影片剛開始的一段互相輝映,形成鮮明的對照,給觀眾帶來了絕望、窒息的感覺,就像是剛剛觀賞了一場雙重的行刑,而當丹.傑弗瑞滿意地對凱倫點了點頭,表示董事會需要時間考慮提案時,凱倫露出的笑容更是完美地體現了『皮笑肉不笑』的精髓,她的嘴唇雖然在笑,但眼神卻是一潭死水。

「出乎意料。」羅傑也握住了拳頭,往常,在長時間的久坐後,他的身體總是會提醒他該站起來活動活動了,但今天,羅傑已經完全被吸引住了,儼然忘記了自身的病痛。「珍妮弗的演技真是絕了,這絕對是她的華彩段,尤其是這個笑容,實在是直擊心底。」

並不是只有能勾起人們激烈情緒的片段才被叫做是華彩段,凡是能夠給演員秀出演技,讓他們體現出『這一段只有我能演好』的片段,都可以叫做華彩段,這也才是真正稱量演員實力的片段。讓幾個影后級的女演員一起去商業片里出演花瓶,在風情、顏值差不多的情況下,演技根本無從分辨高下,哪怕是換個稍微會演戲的花瓶來都是可以讓觀眾跟著被帶動情緒,完成自己的表演任務,只有這種換了另一個人來演,這一段保準會砸,會變得毫無意義,全片主旨和精髓無法呈現的戲份,才真正能體現出女演員的演技來。

真正的演技就是,導演只需要保證一個鏡頭,甚至無需配樂烘托,演員自己就把表演任務全給完成了,觀眾和演員達成了一種默契,仿佛在通過畫面進行無聲的交流……這種片段才是真正的在大秀演技,不論你勾起的是懷念、悲傷、憤怒還是深思,只要是高難度片段,能觸動到觀眾的內心,都算是演員本身的華彩段!

作為觀眾來說,在這一段羅傑當然為凱倫的悲劇而嘆息,甚至有些同情,她的墮落並不是因為她本質邪惡,凱倫只能說是個抵抗力薄弱的普通人,麥可和她也許就只有那麼一線之差,她的絕望可以說是當代公司體制的一種悲哀――然而,作為影評人來說,他又本能地因為珍妮弗的精彩演出而感到興奮,這樣的華彩段也讓他對影片的收尾越來越有信心:凱倫的華彩段出來了,接下來就是兩人的對手戲,以及麥可完成的收尾了吧。

為了給董事會讓出空間,凱倫離開了會議室,一邊走一邊撫著並無皺褶的衣服,茫然地望著窗外的陽光,當她走到門外時,一個不經意的轉身,她的雙眼忽然瞪大了,死水般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蕩漾著的波瀾――但這並不是好的波瀾,而是絕望的涌動。一個該死的人來到她跟前,凱倫可以肯定,麥可是帶著目的來的。

「挺嚇人的,是嗎?」

「你看見阿瑟了嗎?他就在我們跟前徘徊呢。」

麥可反而顯得從容又沉穩,他聳聳肩,風度翩翩地笑了笑,「只是在開玩笑,別那麼緊張。」

凱倫張大嘴,看著麥可的發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觀賞著麥可的表演,時不時結結巴巴地說出一些推卸或者反駁的話來:這是u/north內部文件,我們有所有權。

這件事,即便是真的,我們也有律師/當事人的保密特權。

雖然她依然採用著標準的法律用語,吐出一個又一個高深的法律詞彙,但凱倫的雙眼一直都和麥可保持接觸,也一直都訴說著和台詞截然不同的情緒:麥可的眼神也一直牢牢地鎖定著凱倫,讓人詫異的是,他的表情里沒有多少鄙視和厭惡,那雙憂鬱的雙眼反而顯得悲憫而溫柔,而凱倫呢,她仿佛在尋求著麥可的諒解。他們正在進行著激烈的鬥智,羅傑已經看出來,或者說猜到了,麥可要的不是錢,而是凱倫正面承認她謀殺了阿瑟,試圖謀殺他,他想要證實這件事和她有關,而凱倫正在本能地迴避著這個問題,她寧可給錢也不願讓麥可拿到話柄。

導演似乎沒有遮掩劇情方向的意圖,與其說他想瞞過觀眾,擺出這個被無數人用過的老梗,倒不如說他正試圖拍攝麥可和凱倫的第二次對決,當他們初次見面時,凱倫表面上看無疑是占優的那一方,但從兩人的根本關係來說,他們的敵對和厭惡都是雙向的,而現在,表面上是優劣倒轉,實際上,兩人間的敵意反而漸漸消融,在他們的眼神交流中,似乎有一些無言的理解正在建立,一些無言的和解正在形成,凱倫似乎體會到了麥可對她的理解――並不是說麥可原諒了她做出的決定,而是麥可能夠理解她的絕望和孤立無援,這是兩個被逼到了角落的失敗者的同病相憐,她能感覺到麥可對她的同情,當她的所有秘密都被麥可揭破時,事情進展到了最壞的一步,但凱倫反而感到了輕鬆和解脫:再也沒有秘密了,這一切終於結束了。

「ok。」她說,語氣有些軟弱,她的嘴角輕輕顫動,表情複雜,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同時進行。

「ok什麼?」麥可說,「你同意給我錢嗎,凱倫?」

凱倫似乎已經意識到麥可的計謀,麥可和她溫和的對視證明了這一點,她無助地望著麥可,似乎在尋找他的幫助,而麥可沉穩地輕輕點了點頭。

「我同意給你錢。」凱倫低聲地說,她的肩膀垮了下來,她開始顫抖,凱倫建築在外的一層層面具和盔甲開始崩潰,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沉穩有力的職場精英了,她是凱倫.克勞德,一個恐懼、孤獨的失敗者。

麥可眼角的魚尾紋加深了,全片頭一次,他真的微笑了起來,丹.傑弗瑞推門而出,疑惑又提防地望著這一幕,「凱倫?――你是誰?凱倫,你沒事吧?」

凱倫捂著臉蹲到了地下,而麥可朗聲說,「我是濕婆,破壞之神。」――這是阿瑟曾經說過的台詞。

警察從麥可身後蜂擁而上,麥可的哥哥――也是紐約警探,和他對視了一眼,他似乎察覺到了弟弟的變化,「你沒事吧,麥可?」

麥可把文件原本遞給哥哥,他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消逝了,他沒有回答兄長,只是一個人走下扶梯,走出了大廈,上了一輛計程車。

「你要去哪?」計程車司機把熱狗腸裹了起來,口齒不清地問,他的儀錶盤上方還掛了一張他和家人的合照。

視線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麥可的表情複雜難言,他的眉毛皺了起來,但又緩緩鬆開,和凱倫一樣,他仿佛是在哭,又仿佛是在笑,他的眼角閃著亮光――他要去哪兒,他該去哪兒呢?

麥可掏出了幾張鈔票,遞給了司機。「開出50塊錢的路。」

他靠上椅背,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的街景,慢慢的,一個純真而充滿希望的微笑爬上了嘴角,麥可笑了起來――

他半是綻開的笑容在大螢幕上定格,隨著頗有韻味的配樂響起,全片結束了。

在開始的幾秒,影評人們似乎還沉浸在劇情之中不能自拔,過了一會,小放映室里才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燈光亮了起來,阿蘭、德里克都是一邊鼓掌,一邊起身往洗手間走去,他們沒有馬上談論電影,而是有意地讓氣氛先沉澱一下:對於商業片,可能你在看完結尾的一瞬間就能給它打出分數,但好的藝術片是需要細心品味的,對於導演的意圖,整部電影的主題、結構、演員的表演,甚至是配樂、剪輯這些細節,影評人都要仔細的斟酌和回味,琢磨導演在傾訴的那個真實故事,一點一滴地品嘗著劇組成員的心血――這對於電影本身也是一種尊重。

「非常出色的故事。」率先打破沉默的反而是查茲,她向著珍妮弗的助理,那個叫瑪麗的女孩稱讚地說,「我不是個影評家――看在上帝份上,我說不上多喜歡電影,尤其是那些悶死人的藝術片,但在剛才的一個多小時里,我並不覺得沉悶,當然,題材很嚴肅,電影也很深刻,但它並不會讓你感受到觀看影片是一種負擔,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瑪麗笑著說,「您不介意我錄音吧――初剪的節奏要更慢一些,但珍妮弗認為影片應當具備恰當的戲劇性,所以加快了剪輯節奏,略掉了一些對平實氣氛的渲染。」

「這部片的確發人深省,」查茲點頭地說,「當然我曾經是個律師,所以更有感觸――不過要我猜的話,這部影片應該會是珍妮弗票房最低的一部電影,它對於觀看者的閱歷是有要求的,觀影門檻很高。」

「對於青少年來說的確非常沉悶,」肯尼斯也是插嘴地贊同道,「不是說青少年是毀掉的一代,藝術電影會在下一代死亡,不,不是說這個,青少年裡當然有人愛好藝術電影,但我恐怕《麥可.克萊頓》里講述的這個問題是青少年無法理解的,這部電影對於中年人來說可能是經典之作,但青少年只會覺得律師都很邪惡,我不知道,恐怕還會留下大公司都很邪惡這個印象。當然,毫無疑問,影片本身是上佳作品,非常冷靜、克制,但是又保留了一絲脈脈溫情,它沒有阿倫.索金式的狂熱說教,這是我尤為欣賞的,尤其是結尾。」

「特別是結尾。」德里克重新走進了放映室,有一絲狂熱地插話說道,「當然尤其特別是結尾,不論是珍妮弗還是丹尼爾――在結尾那一段――」

「對,丹尼爾在計程車里,包括凱倫和他之前的那段眼神戲――」阿蘭也在最後一排找了個位置,「這都是足以載入史冊,可以上教科書的片段。這不會是一部現象級的電影,我懷疑票房能否收回成本,但毫無疑問,不論是劇本、導演還是主演,都是好得出人意料。珍妮弗和丹尼爾都突破了自己――他們簡直是為了那兩個角色而生,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樣,但當我看到最後一段兩人對話時,還有丹尼爾的微笑――我真的久違地感受到了那種觸動,就像是有人在撫摸我的心臟。」

影評人一說話就喜歡上修辭,阿蘭有些激動地說,「從頭到尾沒有一點煽情,但這個結尾實在是太經典了,它讓人覺得非常、非常平靜,非常美好。」

「――因為你是中年人。」肯尼斯說,「所以你能體會,我也是中年人,所以我也能夠體會,我認為這是j.j最棒的電影,也是丹尼爾最好的電影之一,這種感覺撼動心靈,喚起的是你的感性。但現實地看,這部電影的票房肯定無法和《第五個莎莉》相比,當然更不說《加勒比海盜》,大眾觀眾只會認為這是一部乏味的懸疑片,故事情節簡單,沒有槍戰戲碼,唯一激動人心的最後1分鐘橋段還是由反派來完成――」

「托尼盡力向主流靠攏了,他至少還安排了一段最後一分鐘。」德里克說,「在幾個關鍵情節上你還是可以看出,他有努力營造緊張感,照顧大眾,儘量做到雅俗共賞,但這不能改變它本質上是一部小眾文藝片的事實,我認為他這麼做實在是徒勞無功,也許算是影片的敗筆,這些追擊的橋段會轉移觀眾的注意力――」

「恰恰相反,我非常喜歡這些追蹤調查的片段,它讓我想到《諜影重重》。」肯尼斯辯解地說,「但當然這不是原因,從電影的技法來說,你永遠都要照顧大眾口味,導演必須在自我和觀眾之間尋找到一個平衡點,是嗎?把《麥可.克萊頓》當作自己的獨白長詩是不可行的,當然回頭來看,麥可沒有經歷過槍戰、打戲,對大眾來說情節似乎是有些平淡,但在觀影時,緊張感可以幫助觀眾保持注意力,讓他們更有可能接觸到影片的內核,難道不是嗎?」

再好的電影都會有人喜歡,有人不那麼喜歡,就觀點的細微分歧爭論了幾句――查茲幫著羅傑朗讀了他的論點,「我承認這對於年輕觀眾來說也許過於晦澀和無聊,但對於那些富有鑑賞力的成熟觀眾來說,這是一部轟炸性的影片,更重要的是,奧斯卡評委里沒有幾個小年輕」,影評人們又討論起了導演的前景,他們都很欣賞托尼的冷靜,「你從他的影片里永遠也不會看到那些俗套、狗血和煽情,《諜影重重》就是如此,他的影片一直有種非常可怕的真實感,讓你能輕易地模糊現實和影片的界限。」

「他對於這種嚴肅話題的挖掘能力讓人驚艷,電影對白――尤其是阿瑟的獨白――」

「噢,絕對的,阿瑟的選角也非常不錯,西德尼把這個角色留給英國佬是對的,西區出生的人念起這樣的對白簡直天造地設,那種激情!」

「對,讓一個表現派的老傢伙來演躁狂症,是嗎?非常天才的構思。」

「對,表現派和體驗派的交融,不是嗎?阿瑟和丹尼爾的對戲裡,丹尼爾的自然演技完全襯托出了阿瑟的不自然――表現派里永遠端著的那一點讓阿瑟的異常完全外化,不經意間就得到了強調,非常輕鬆而且靈巧的布置,非常精彩的設計。」

「丹尼爾狀態正佳,毫無疑問,他的全盛時期還沒有過去,這部電影在他的一生中也會成為有分量的代表作,比起這一部,他年輕時的作品就要依靠他的外表來拿分了。」

「僅僅是比較《麥可》和《血色將至》的話,丹尼爾的狀態是越來越好,他的感染力強,而且做出了突破性表演,挑戰了新類型角色,不再是怪異的成功者,不是嗎?如果《麥可》選擇沖09年的奧斯卡的話,也許丹尼爾能夠蟬聯影帝。」

「但選擇今年的話,很可能會分票,畢竟客觀地說,他的兩部影片都有提名資格――不過我想丹尼爾是不會在乎這個的。」

「當然。」影評人們都表示同意,羅傑也是費力地點著腦袋:對丹尼爾來說,獎項早已經是身外之物了。他是註定會被載入史冊的人,即使從最功利的角度來說,多拿一個少拿一個也無法影響到他的片酬,他主演的影片不可能有多賣座,在特效片流行的現在更是不可能了,演技分又早就打滿,得獎不得獎,真有這麼重要嗎?要是真的有,他也不會這麼低產了。

「而珍妮弗呢?」話題繞了半天,總算來到了女主角身上,查茲好奇地問,「你們認為珍妮弗能再拿上奧斯卡嗎?――照我看來,她應該是夠格了。」

提到珍妮弗,氣氛有短暫的凝固,而後,幾個影評人都是苦笑著搖起了頭。

「你只是很難去評價她,」德里克說,「你能說什麼呢?她的表演都在電影里了,對於這樣的表現和突破,給與任何評價都是不合適的。」

「對對!」肯尼斯有找到知音的感覺,他激動地說,「你很難說她取得進步,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她何時有意圖往這種方向發展――你也很難說她是天才,就算是天才,她們的演技也會有流派之分,而珍妮弗只是,珍妮弗只是――」

羅傑碰了碰妻子,遞過一張紙條,查茲朗讀了起來,「她只是一種現象,你能做的只有觀察,根本無法預測。」

幾個影評人互相看了看,沒有人提出反對的意見,阿蘭苦笑了起來,「反正我是無法預測,我以為《第五個莎莉》是她的一個高峰,她會在這種迅速的情緒切換,帶一些戲劇化的風格里走下去,但我沒想到她的下一部電影就是如此的――不知道怎麼說,如此的內斂?」

「touching,」羅傑舉起了便條,上頭寫著幾個單詞,「簡單、質樸。」

「就像是她的表演有了靈魂,」德里克說,「她和丹尼爾,他們都全心全意地擁抱了自己的角色,在拍攝時他們完全放棄自己,成為了麥可和凱倫,一個25歲的青年女性怎麼能體會到凱倫的心情,還是個謎,但她確實成為了凱倫,這是一樁非常了不起的功績,在丹尼爾跟前她絲毫不露下風,恰恰相反,她和丹尼爾擁抱著完成了這部電影,兩個人統一的表演格調是如此和諧,讓這部電影在結構上熠熠生輝,毫無失衡。」

「是的。」

「沒錯。」

「就這麼回事。」

接連的贊同聲響了起來,查茲也代表自己表示認可,「這句話正說出了我的想法,這部電影不但劇情動人,而且結構上也給人以一種美感,像是一個渾然天成的藝術品――我發現它非常迷人,值得一看再看,如果不是它的內容這麼沉重,也許我馬上就會再看一遍了。」

「bp?」羅傑的紙條上言簡意賅地寫了這麼兩個字母,影評人們倒是一眼就心領神會:奧斯卡最佳電影,也是每年奧斯卡的壓軸獎項,每年頒獎季的壓軸大獎,是奧斯卡這個皇冠上的寶石。

一部影片,哪怕你是囊括了最佳導演、最佳男女主角,沒有得過最佳電影,你就不算是頒獎季的贏家!

「起碼有提名。」德里克迅速地說,他看了看四周,「今年已經過半了,還沒看到比這個更好的片子――肯定有提名。」

是否得獎,現在還難以預測,因為有些沖獎熱門片還在前期造勢,並沒有終剪版本可以觀看,或者他們沒有看到,而且是否得獎還有很多盤外因素,不全是影片質量決定。

「最佳導演?這個只能是提名了,托尼的優點是冷靜,弱點也是冷靜,這一點在評獎上終究吃虧。」

「最佳男主角?毫無疑問,丹尼爾肯定會有提名的,至於獲獎,得看到時的情況。」

「最佳女主角……」

在之前幾個獎項上,大家的意見很快就達成了一致,但到了珍妮弗這裡,影評人們又吞吐起來了:珍妮弗.傑弗森的情況實在是太特殊,她身上又發生過太多次意外,以至於人們都不敢對她的問題做出預測了。

「先不說提名機率,」德里克遲疑地說,「按照凱倫的戲份,她是應該報配角還是報主角呢?」

「主角吧,從重要性來說是主角沒錯啊――」

「可從出場時間來算,也可以是配角……」

剛才還討論得熱火朝天的幾個影評人都卡殼了,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又轉向了一直安靜聆聽的瑪麗――珍妮弗打算怎麼運作凱倫這個角色,這問題,也只有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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