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內,柳亦琪閉目養神。
忽然間,吹來了一股清風。
她睜開了眼睛,面前出現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封歡兒一襲黑袍,用黑色的面紗遮住明亮的容顏,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歡兒!」
柳亦琪露出了驚喜之色。
封余禪兵敗之後,封家在神都的日子比他們柳家還要難。
柳家雖然也難,但只是個商賈之家,而封家卻是名門望族,受封余禪兵敗影響,整個封家在神被多方指責,壓力極大。
柳亦琪之前也幾次找過封歡兒,但都沒能進入封家。
封家像是把自己封起來了一樣,概不見客。
聽說皇帝本來還準備處罰封家的,結果還未等到處罰的詔令下來,自己就先去見了先帝,於是封家躲過一劫。
封家雖然躲過一劫,但封余禪依然下落不明。
封余禪之女封歡兒成為封家眼中釘,被認為是他們父女二人給家族蒙了羞,帶來了災難。
這是一段時間以來,柳亦琪再次見到閨中蜜友。
封歡兒的狀態,比她想像中的好得多。
盈盈一握的腰肢,豐裕的胸脯,高挑的身材,大氅之下,盡顯貴族少女的明媚。
依然是那個足以與她媲美的神都美女。
「歡兒,你到底去哪裡了?這段時間我都找不到你。」
封歡兒露出了一點笑容:「亦琪,我是來和你告別的。」
什麼?
柳亦琪訝異的望向封歡兒。
這才剛見面,就要走了嗎?
之前到底幹什麼去了,你父親還好嗎?
還回不回來了
她一肚子的問題,憋了回去,瞪大著眼睛,露出疑惑之色。
封歡兒嘆氣道:「我要離開神都了,此經一別,不知何年才能再見。」
她眼神憔悴,面露一抹不舍之色。
柳亦琪握住了她的手,焦急道:「為何突然要離開神都?」
封歡兒搖了搖頭:「我父親之前兵敗西州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朝中上下,無不以此攻訐我父親,認為是我父親的決策失誤,才導致西州兵敗。」
封歡兒一聲冷笑,對這個朝廷失望透頂:「但他們也不想想,到底是誰受命於危難之間,願意領兵出征西州?」
「父親之敗,乃是天意,非人力可為。」
「之後我封家舉步維艱,在神都城內,算是徹底陷入了被動局面。」
柳亦琪聽了封歡兒的話,從她語氣中聽出了對朝廷深深的不滿和對現實世界的憤恨。
她安慰道:「沒事的,伯父畢竟還是封家的族長,而且現在皇帝也駕崩了,沒有人還會處罰伯父。」
封歡兒搖頭:「前些日子,封家剛開了族老大會,免掉了我父親族長的職務。」
柳亦琪:
封歡兒道:「所以這神都,已經沒有什麼我留戀的地方了。」
她看了一眼柳亦琪,欲言又止。
柳亦琪察覺到封歡兒似乎還想說什麼話,拉住她的手不放,輕聲安慰道:「歡兒,沒事的,族裡也是一時湖塗,以你父親的能力,將來一朝天子一朝臣,說不定就可以東山再起,恢復往日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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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歡兒聽了柳亦琪的話,十分感動。
但是她還是搖了頭:「沒用的,現在整個封家都已經瘋了。」
她猶豫了一下,隨後咬牙道:「亦琪,我接下來的話說給你聽,你不要告訴其他人可以嗎?你比我聰明,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這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柳亦琪聽了封歡兒的話,心裡「咯噔」一下,彷佛預見了好像要有什麼大事發生。
封歡兒低聲道:「封家已經徹底投靠了朝中的內侍官,我前兩日的時候聽聞,封家最近似乎在密謀誅殺國賊一事。」
「他們覺得此事若成,封家就一定可以重新輝煌。」
封歡兒一聲冷笑,且不論此事到底能不能成,就封家現在的這點實力,連她都攔不住,拿什麼去和別人拚命?
無非都是可憐的棋子炮灰而已。
這點封歡兒還是十分清楚的。
柳亦琪心中翻起驚濤駭浪,望著封歡兒,一臉不可置信。
她還未說話,便被封歡兒捂住了嘴巴:「你別說話,隔牆有耳,此事事關重大,你要想清楚你們柳家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我先走了,將來如果有緣的話,我還會來找你的。」
封歡兒不再多說,她本來想聽聽柳亦琪的意見,最後當她把話說出來的時候,她卻釋然了。
她自己早已經做了決定,又何必再問其他人的意見呢?
柳亦琪一個恍忽,屋子裡的封歡兒便如一陣清風般消失不見。
她輕功了得,身形猶如鬼魅。
柳亦琪眼中有些羨慕,這就是自身有實力的突出表現。
有了武功,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會像她一樣被束縛住。
家族惹自己不開心了,也是說走就走。
封歡兒一走,柳亦琪陷入了沉思。
正如封歡兒所說,此事非同小可。
如果封家真的準備行此秘事,且倒向了內侍集團,那所謂「國賊」者,是指大將軍嗎?
柳亦琪對朝堂之事不是太過了解,但內侍集團與大將軍集團的對立衝突鬧得滿城風雨,這件事她還是知道的。
從她的角度來看,自然是希望大將軍可以獲勝。
畢竟內侍集團,無論放在哪朝哪代,都不應該參政。
無完人之姿,終究還是走上陰謀的道路嗎?
「柳家絕對不可牽扯其中,這兩方如果徹底撕破臉,那神都也將」
柳亦琪想到這裡,臉色發白。
她站了起來,匆忙走出了屋外。
屋外是一些柳氏的童子童女在玩耍,見到了威嚴的「代家主」後,紛紛開口問好。
柳亦琪沒心思和稚子打招呼,直接走到前堂,找到了她的二叔。
「二叔。」
「亦琪,你不休息一下?」
二叔很奇怪,剛才看柳亦琪很疲憊,以為她會多休息一會兒,沒想到這麼快就又出來了。
柳亦琪鄭重道:「二叔,把我的命令都傳下去了嗎?」
「傳下去了呀!」
「好,接下來我還要你做一件事。」
「什麼事情?」
「幫我把柳家所有的老弱婦孺,全都轉移到城外的茶莊之中。」
二叔聽到這個命令,以為自己聽錯了:「亦琪,城外的茶莊裡,並無必要的生活物資,這麼多人全都轉移過去,吃什麼用什麼?」
「沒有就去買,去搬,把該必備的生活物資全都備滿。」
「還有我們柳家的護衛隊也要一同過去。」
二叔不理解:「亦琪,發生什麼事情了?」
柳亦琪沒有回答他,強制命令:「去做,別問為什麼。」
柳家二叔是最支持柳亦琪的族老,他見柳亦琪有些慍怒,也是心頭一慌,不再多問,領命去做了。
隨著柳亦琪一聲令下,整個柳家都開始鬧騰起來。
無數人在疑惑中,背上細軟走出了家門。
而身為家族掌權者的柳亦琪,心中一動。
她招呼家中的幾個護衛前來,隨後坐上了馬車,離開了柳家
上林坊,曹家。
曹家常年有人拜訪,這個人口不多的家族,最近成為了上林坊內街頭巷尾談論最多的存在。
曹家二郎的光輝事跡,也開始在百姓口中流傳。
然而這其中的絕大部分人是沒見過曹家二郎的。
只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那曹家二郎身高一丈,壯如牛犢,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
曹家的接待工作,自朝廷兩方集團對立後,才逐漸冷清下來。
一冷清,曹家還是那個安靜的曹家。
曹父曹母每日裡做著一些手工活計,不讓自己閒下來。
劉鸞縫縫補補,當好家中大嫂的職位。
曹肅精挑細選的護衛們,分布在曹家各個角落裡守衛。
這一日,劉鸞聽聞有人特意來找她,很驚喜和意外。
她走出去一看,就見到了熟悉的馬車。
「劉鸞姐姐。」
柳亦琪從馬車上走下來,笑著向劉鸞打招呼。
劉鸞怔住了,真有這麼熱情大方且不拘一格的奇女子嗎?相親八字還沒一撇,就主動跑上門來了?
劉鸞畢竟是書香門第,她笑著迎上柳亦琪,很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亦琪妹妹,今兒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柳亦琪面帶微笑:「沒什麼別的事,只是想請鸞姐姐向曹將軍傳句話。」
向曹肅傳話?
劉鸞等人的確是有和曹肅不間斷的傳訊通道。
但曹肅領兵在外,書信往來並不方便,半年以來,也一共就收到了曹肅三封信,曹父曹母和劉鸞各自一封。
劉鸞微微皺眉,不知道柳亦琪要向曹肅傳什麼話。
「姐姐放心,沒什麼大事。」
「只是亦琪當日與將軍一別,頗為仰慕將軍,特此想要向將軍表明一下心意。」柳亦琪說到這裡,雙頰飛霞,竟露出了小女兒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