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西進二階（上）
如果自天地之上，卻降臨在世，就格外覺得生命繁花似錦。
心有包容萬像之真理，那自然無論做什麼都是對的，都會帶來秩序與和諧。地球上，孔子七十歲，得「隨心所欲而不逾矩」之境界，此非所謂的覺悟，而是自身內涵和修養達到一定高度的自然流露。
此聖賢境界，對已經三百餘歲的安尼恩來說，自然是俯首可得。
就算神性不顯，不用超自然力量來壓倒別人，也可以氣度雍容高貴，舉手之間渾然自得，所謂的貴族禮儀，也不過是千方百計的通過禮儀訓練，來企圖達到這樣的境界而已――這就是地球甚至許多世界的修身之道。
而這樣的神色，在諸神之中絕對是罕見――倒不是諸神沒有智慧沒有力量，只是它們由於信仰的緣故，都是偏執狂，或者體現仁慈，或者體現暴虐，或者體現陰謀，都是自己神職的直接體現，那有這種雖然近淺，但是必須有著寬容從容之境的心境呢？
詹姆斯.庫科身而為人近七十年，雖然點燃神火，但是還沒有信仰滲透，自然經驗豐富，深沉老道，與這種心態，也有所理解――話說，諸世界中，萬法歸一，所謂的儒道佛，無非是對修養、生命、靈魂的探索和修煉，還真當別的世界就沒有類似的法門了？
一個生命，只要不愚蠢到自我束縛，或者走向偏執而一葉遮目，那隻要能夠活上千年，無需特殊的修煉法門，就憑千年閱歷和力量的積累，就可達到心性、靈魂、力量上的非常高度，所以，多次元宇宙中，沒有什麼是唯一的途徑。
換句話說，修煉法門，某種程度上，只是催化劑，是生命短暫者不得已而為之，而如果有無限的生命，只要懂得不取不舍，與不斷進化之理，那什麼法門也不需要，就自然可得天地宇宙的奧妙和大能，並且圓滿自然之處，可超越古往今來一切聖賢功法。
畢竟任何快速催化，都有缺陷，或多或少，哪能與自然進化相比，可是人的生命短暫，不得已而為之，僅僅如此而已。
當下，二位神明就一笑，按照世俗的規矩，前去附近城中的一家酒樓中用餐。
（註：異世界的初級階段，是那種集客棧和酒吧為一體的旅店，但是隨著經濟發展，酒樓自然產生，倒不是安尼恩所引導）
這家酒樓，招牌上不但有名字，而且有著一個徽章，這是貴族紋章，安尼恩並不在意這種徽章到底是哪家貴族所有，不過僅僅知道這家貴族至少是騎士家族出身，上面有一把劍……王國以軍功來晉升貴族，這種紋章實在太泛濫，幾乎有六成的貴族家族，都有這把劍。
唯一有點價值的就是，這個世界，貴族可沒有什麼歧視商業的行為，在安尼恩實力主義者的引導下，貴族們早早願意投資商業，以獲得大量利潤――畢竟金錢也是實力的一種。
「這是埃格貝爾家族的酒樓，相當不錯。」詹姆斯.庫科徐徐的說些閒話：「有領地一百二十平方公里，產出還不錯，男爵的第二個兒子，成為了騎士，後天將召開盛大的慶祝舞會，相信還是有不少貴族少女會參與。」
西進運動結束，貴族家又恢復了傳統，只有長子可以繼承爵位，而其它兒子，只能得一筆小錢來打發了，唯一的機會就是，在父親活著時，可以學習知識和武藝，向著王國官員、神職人員、騎士、法師、學者、音樂家藝術家等道路前進，可以說，世人那種腐朽的貴族觀念，實際上在這種制度下並不是常態――真的不學無術，如果不是長子，那下場就會很慘。
所以，貴族子弟，都起碼會一技之長，成為社會的精英。
比如說，這家埃格貝爾家族二兒子，他如果不能成為上面職業的一種，那甚至連上流社會的妻子都娶不到，也許只有娶個平民妻子，從此被上流社會排斥，幾代之後，就徹底消失在上流社會之中――而只有他至少成為了六級戰士，就封騎士之後，才成為上流社會女子歡迎的結親對象。
欺壓百姓？拜託，這是長子的權利，你區區次子三子，有什麼權力對哥哥的佃戶發號施令甚至撈取油水？這個世界的佃戶，可不是官僚的羊群，而是大大小小貴族的私產，哪容得外人染指？
腐朽的貴族，也只有地球某個華夏地區的官僚和貴族才會這樣――郡縣制，百姓不是自家的財富，自然不用考慮長遠，只有搜刮就是了，而不實行絕對的嫡長子傳統，靠老爸分給的財富，自然可以一世無憂，再加上可以依父親的權勢，壓制下級，榨取百姓，自然也用不著學什麼東西了，才會產生標準的腐朽寄生蟲階級。
但是在這個世界上，這些貴族子弟，才沒有這樣的權利可言，也沒有多少腐敗的機會可說。
詹姆斯.庫科將菜單遞給了安尼恩，安尼恩掃了一眼，隨手點了一個貴族套餐。
清湯新魚、香酥雞腿、烤羊鮮腿、大紅牛排、奶油點心、火腿夾心，當然，也有咖啡和果品，這就不必多說了。
雖然很快就上了菜單，但是畢竟只是一家酒店，還算不得好這個字，唯有冬天的一些水果，可以說比較罕見，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玻璃工藝還不成熟，因此溫室自然有難度，通常必須和魔法結合才能在冬天獲得新鮮的水果，這家酒店有幾片這樣的水果，也算是有能力了。
「男爵，之後還有葡萄酒和茶，您選擇那一個呢？」正常進餐之後，詹姆斯.庫科隨意地笑著說，以世俗的身份稱之。
「啊，我還是喝茶吧，不過這裡的茶並不是很好。」
「茶是很貴重的東西，這裡能夠有這種中等香茶，已經算不錯了……假若您不在意的話。」
「我還沒有這樣挑剔。」安尼恩隨口說著。
「不過，既然要主持西進計劃第二步，那世俗上自有世俗的規矩，我就命教會出面，提名加您爵位為男爵，這樣就可以少了許多世俗的牽制，不過你現在的身份就不必用了，換上您的孫子之類的身份來繼承吧！」安尼恩想了想，說上了正題。
「請問西進運動的具體目的和階段是？」
「現在，大體上，我的王國已經差不多占有了新大陸大半空虛的領地――盤踞在在雨林區的雅曼克文明，以智慧之神奈亞曼可為主神，雖然其百姓仍舊崇拜一些叢林之神，但是大體上已經脫離了部落多神制，而走向了相對成熟的神系文明，因此它的中等神力，可算是相當有含金量的，此時，不可圖之，您只要主持一些日常的貿易就可，隨便繪製地圖，查明各種情報。」安尼恩直接發布任務：「想必在這樣的過程中，你也可以為您的女神爭取到一些信徒，這全部由您。」
「遠一點的，就是赫梅克帝國。赫梅克帝國的疆域非常遼闊，占大陸的三分之一以上，人口也有一千萬之多，但是很奇怪的保留了部落多神制，主神是太陽神羽昂希爾，但是實際上，只有直接控制的一些部落和皇室信奉於它，因此神力也只有中等，我覺得它的實力內在甚至很虛――總之，你必須利用這點，與我的教會配合，利用商業為開路先鋒，日後不斷蠶食。」
「偉大的戰爭之主，如果對方起反應呢？」
「由於外圍的部落其實和帝國核心的關係不大，所以我估計先有一段時間容忍，直到接觸了它的底線，那先和它們打一仗，無論勝負，都會有我來接手――雖然說部落中的那些神明絕大部分只是一些假神，但是有些也很有實力，所以必須有你這位半神來地面主持，天使這種東西，在沒有達到六翼之前，由於其純能量的屬性，對有肉體的生命，作用會減弱，明白了嗎？」安尼恩說著。
「明白了，請問，我可以作到什麼程度？」詹姆斯.庫科詢問著核心關鍵。
「商業女神的信仰，可以隨你傳播，控制在商人的範圍內，但是在計劃中，攻打或者控制下來的部落，必須歸於我的教會管理，也就是說，我不會允許任何一個教會，直接控制領地，除了我自己的教會，這點底線，你明白了嗎？當然，我可以給一個特例，給一塊面積不超過1000平方公里的聖地，作為根據地，以培養神職人員和武裝力量，但是僅僅如此而已。」
「明白了，偉大的戰爭之主。」詹姆斯.庫科點頭，就算不直接控制領地和部落，商業女神在這樣的計劃中，也可以獲得相當多的信徒。
「至於戰利品，全部由你自己所有，當然，除了圖騰褻瀆獸或者異神，甚至一些土著神的神格――雖然我不覺得你可以殺死一位真神，哪怕是土著神，但是這些東西，只要在新大陸範圍內，就必須上交給我的神系，如果違反了這點，那我也只有派遣凈化之神赫圖彌來執行它的使命了。」安尼恩運氣平淡，但是其中的決心和意志，卻不由得反駁：「作為一個主神，我的責任就是確定一種符合我的神系利益的規則，並且時時維護著它，有時根據情況進行一些修改，如果有人破壞了這個規則，就等於破壞了神系的基石，一旦有了這樣的先例，無論多細微，都會導致神系的崩解，甚至神的隕落，所以我絕對不會開此先例，您如果違背這點，那我也沒有辦法。」
「當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賜給，那就另外一回事了，在我的神系中，沒有神敢於私下收割，特別是私下取用――就算是外來的神，想這樣干，我也要讓它付出非常沉重的代價。」安尼恩平淡的說著，時到現在，它不需要殺氣，不需要提高聲調，不需要威脅，因為它所說的，就是旨意：「如果是弱等以下的神，我會直接殺死，如果是中等以上的神，我也會讓它付出極慘重的代價。」
「新大陸，是我的新大陸！諸神可以分享，但是必須按照我的規則來。」時到現在，強大神的神格，使它已經不需要顧忌什麼了。
「是，偉大的戰爭之主。」
「那好，如果你回心轉意，我隨時歡迎您的到來，當然，您也知道，加入神系越是晚，那能夠分得的份額就越是少，這不是我的原因，而是現有的利益空間，被我的神系成員瓜分的緣故，這點連我自己也無法改變，所以，您請多考慮一下就可。」安尼恩說完，就點了點頭，決定結束這次的談話。
等詹姆斯.庫科離開後，安尼恩還沒有離開，它在沉思，這次之所以召見詹姆斯.庫科，就是因為它是外來的第一位神，必須先確定和申明一個規則，不教而誅，不是它的風格。
不過，安尼恩當然不是愚蠢之輩，他知道，自己的霸權，最多只能延續六百年或者八百年，就如地球上羅馬帝國一樣，在日後，人們會墮落，不再崇拜血與火的戰爭神，而更喜歡商業和金錢的神，或者愛和美的神，或者淫穢和享受的神……這過程幾乎是不可避免的，雖然戰神不可能跌到強大神以下，但是也只是普通的強大戰神，再沒有現在幾乎是絕對的控制力。
雖然有著體育和真理神職，可以部分打破這種趨勢，但是也只能使安尼恩保持主神的地位，而不能保持生殺予奪的絕對力量――這是人類的本性決定的事實。
那時，原力消退，自己就變成普通的一個強大神了，但是，安尼恩早有未雨綢繆，它洞察命運和消亡的趨勢，已經有了新的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