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西進二階（下）
一群上百個奴隸，正在被押送著走到了城門前的一片天然的空地上，他們之中，有小孩，有女人，有男人，就是沒有老人。那些男人們，身上全部是鞭痕，手被綁了起來，沉重的喘著氣，有些年輕的女子，她們神色茫然的跟在了男人的後面，連同小孩……她們沒有被綁住，但是她們本能的跟著自己的父親或者哥哥，不然她們能夠去那裡呢？
而周圍，是二十餘名，虎視耽耽又輕鬆自如的私掠隊，他們都帶著武器，其中還有一個外出鍛鍊實戰的低級法師，他們現在都基本上，穿著灰褐色的連身斗篷，以阻擋著風沙並且可以禦寒。
看見了城門，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到了這裡，不會出什麼問題了。
這是一個城堡，並非一個城市，有著厚厚的城牆，竟然是石塊形成的，厚2米，高可達15米，圓形的，這比起直角形來更少盲點，利於守衛。上面還有十二個塔樓，這是城堡的眼睛，塔樓四邊開有數量不等的小口，可對來犯之敵進行交叉的火力攻擊。
而城門是城牆的要害。城門兩側有高大突出的塔樓護衛，門前護城河流淌，形成天然的保護屏障。
「團長，奧伯司團長，這次我們可獲得大豐收了，可惜的小卡德死了。」一個戰士有些黯然的說著。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肥比，這次報酬，你多拿二份，拿給他的父母。」奧伯司也有點黯然的說著，他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幾歲的男子而已。
不過這樣的神色，一閃就過了。
「團長，他們什麼時候開門啊？」又一個戰士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城門上的士兵和弓箭手，竟然有50人左右。
「警衛去通知管家和領主去了，估計沒有多少時間就會來開門。」
「團長，不管怎麼樣，這次任務完成，我們的團隊，就可以晉升到第五級了吧，這樣的話，不但團長可以獲得功勳積分，我們也可以獲得一些了。」又有一個戰士興奮的說著。
奧伯司微微一笑，指著城門說著：「這樣的話，大家都可以住到城堡中，並且退休後獲得一些職位了，乾了傭兵八年了，總算爬到了現在的位置。」
眾人微笑，露出心領神會又無比高興的表情。
王國建立後，對傭兵團的問題也費了許多苦心，畢竟一個統一的王國中，允許出現民間軍事武裝讓許多貴族不安和不滿。
但是戰神的教義並不禁止民間戰士和武裝，在經過多方面的考慮和妥協後，王國終於出台了現在的傭兵團制度。
首先職業冒險者學校仍舊存在，冒險者的十級制度也同樣存在，但是允許組織傭兵團，必須起碼有第三級的正規冒險者來組建，而且起碼必須有三個人――這個要求並不高。
但是傭兵團必須要先有足夠的信譽，否則根本無法生存。傭兵團的團長當然有著威嚴與權利，但是也要背負起整個傭兵團生死存亡的重大責任，甚至承擔著法律的責任。
在冒險者工會繳納了辦理傭兵團的手續費三百銀幣，由當地的工會負責人、官員（或者貴族）、牧師三人在場，認證的傭兵團是受工會和國家承認和保護的標誌，但同時需要履行相應的義務，所有認證的傭兵團一旦遭遇大型戰事隨時隨地都要為國家的戰事出力，聽從國家的差遣。
為了刪除一些流氓之類的人物參與冒險者工會，工會規則規定，在第七級、第六級、第五級時，要求任務必須交納與任務一定比例的保證金。
傭兵團分成七級，第七級是註冊新團，是在考察期，必須交納與任務相當的保證金才可以接到一些任務，但是如果滿半年，完成三件以上任務沒有錯誤，就有晉級的資格，第六級仍舊必須交納百分八十的保證金，而且任務金額不會超過一百銀幣，第五級任務必須累計達到三千沙易爾，並且積分達到標準才可以晉升，以後每次任務只需交納百分之五十的保護金，成為正式的工會傭兵團組織，開始直接享受特別功勳積分，這功勳積分就是對國家和教會的貢獻，隨時可以轉化成王國中的職務甚至爵位。
「團長，這次我們總算成功了，您說，到了城堡，我們會獲得多少報酬呢？」
「總之不會少，好了，城門上有人來了，啊，是我們認識的黎斯姆管家。」奧伯司低聲說著，然後立刻高喊了一聲：「黎斯姆大人，我是奧伯司，向你致意。」
「啊，這次真是獲利豐富呢！」前來觀看的黎斯姆管家在城堡的門口說著，然後他就指示將城門打開，他身上穿的，竟然是一種高級料子。
真正的貴族家庭，由於其掌握著大量的土地，因此家臣和僕人也仿效宮廷分成若干等級，每個家臣和僕人享有的特權也因等級不同而異。
首先是大管家和管家（以及騎士），他們基本上都是貴族的遠支，受到相當的尊重，甚至有時可以代表主人行使職權，當然，如果是其他年輕貴族子弟來這裡學習，他們也處於這一個階級，和一般騎士相當，是屬於正規的家臣階級。
不過，管家和騎士還是有不同的，管家每年只有二個月的休假，而騎士每年只需要服務二個月，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們的地位的確相當的。
在男爵和子爵的階級，一個大管家來說，其年薪大概在一千銀幣左右，而管家在六百銀幣左右，侍從的年薪在三百銀幣左右。
城門，打開了，但是士兵還是虎視耽耽，傭兵團也不以為怪，他們驅趕著奴隸進入了城門，到了城堡裡面，又是一個廣場。
城堡內，最大的建築當然是內堡，其次就是神殿了，如果說內堡代表的是統治，那神殿就是靈魂，是人的精神之地，就在這時，二個穿著號衣的奴僕上前，而奧伯司絲毫不敢怠慢，他點頭向他們致意。
要知道，這些穿著號衣的奴僕，雖然說是奴僕，其實就是貴族家的一分子，這是非常體面的工作，穿上號衣絕不丟人――這種印記綴在僕人的背上，就代表著家族的榮耀，任何一個貴族都不能忍受他的僕人受到辱罵或不公正的待遇。號衣能保護僕人，能使僕人得到他主人應當得到的一些附帶的待遇。
而且，有著號衣的奴僕，年薪大概在一百五十銀幣左右，而沒有號衣的奴僕，年薪只有六十到四十銀幣，可見其差距，僅僅比直接服侍貴族本人「侍從」低上一級而已，最關鍵的是，這些有號衣的奴僕，是看成家庭的一分子，貴族不但供他們吃和穿，而且認為這是一種責任。這些號衣奴僕帶著孩子居住在主人家裡，一輩子也不離開，貴族還必須給他們的女兒陪嫁，給他們兒子娶親。年老體弱後不會被辭退――如果有著哪個貴族拋棄這種號衣老僕，那立刻成為貴族和所有人眼中的墮落和無恥者，聲名掃地。
所以，所有的貴族都養著一批老僕，給他們住處，不讓他們幹活但照樣發工錢。為了不使他們為受施捨感到難堪，儘可能給他們安排一些輕微的活兒干，比如，讓老女僕在星期天把主人的經書送到教堂，或是讓手腳不靈便的男僕監督其他僕人把一捆捆劈柴堆在草場上……
對這樣的人，當然不可怠慢，那些號衣僕人也隨便點了點頭，正因為他們世代接受貴族的俸祿，所以也相當忠誠，他們一一檢查著奴隸，把他們歸納到等級內。
在場的，還有牧師和工會成員，下面就是牧師的檢查，他檢查的，其實就是奴隸身上有沒有異種能量（比如說異教徒的巫師和祭祀混在裡面），以及奴隸身上有沒有傳染的病毒。
這樣的過程當然不是一回兒，奧伯司上前和工會負責人說話：「隆博大人，您好。」
「我很好，不過你似乎更好，這次完成，鐵定要晉升到第五級了，以後就有功勳積分了，說不定十年後，你就可以憑這個，弄一個爵士噹噹呢！」隆博和他的關係還不錯，因此打趣的說。
「我有今天，當然是您的照顧，不過，西面的部落越來越警惕，也越來越聯合，我們的掠奴貿易就越來越困難了，這次，我們都死了三個人。」王國允許私掠團的存在，它們獲得合法的掠奪奴隸的許可證，掠奪非王國的任何人口。
「正因為有困難，所以才有利潤嘛，別的不說，你只要滿足了伊紗霓迪小姐的需要，就可以達到封爵的程度了――小姐至少需要一萬奴隸呢！」
此地的領主，伊紗霓迪小姐，也是王室旁支，有著神的血統，走的是魔法師的道路，現在才二十四歲，卻已經點燃了炎黃龍脈，成為了一個炎黃使者。
當年西進圈地，雖然貴族必須滿18歲，但是王室成員只要出生就可，伊紗霓迪才出生，就趕上了末班車，一歲時就獲得了面積高達300平方公里的土地，而被封為子爵，她的大管家（也是她的母家親戚），一手建立了紀水堡。
但是畢竟她獲得土地時，已經是西進的晚期，因此紀水堡控制的面積雖然有300平方公里，但是人口才只有2000人，因此需要大量的奴隸來開墾和耕作，這就給好幾個傭兵團帶來了生意。
「承蒙貴言，承蒙貴言啊，如果有那天，我一定不會忘記您。」
牧師已經檢查過了，而公會負責人也就是在文件上簽字，但是按照規定，晉升到五級傭兵團，必須有當地官員或者領主簽字，而不能由別人代替，雖然領地內幾乎所有的事情都由大管家南修林主持，但是這樣的事情上，卻由不得他來插手。
因此，不得不請來了伊紗霓迪小姐。
當伊紗霓迪小姐出現在廣場上時，幾乎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黑髮黑眸，非常強烈的神之血脈的跡象，容貌精緻美麗，穿著貴族小姐的衣裙，露出了雪白的肩膀，甚至開口處露出了一片欺霜賽雪的雪白胸口，就算是長長的裙子，也無法掩蓋凹凸有致、優美誘惑的曲線。
由於點燃了炎黃血，她的外貌甚至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並且肌膚閃爍著水晶一樣的光輝，傭兵隊伍中的低級法師有點不安的動了動，他知道，這肌膚下面，是龍鱗，一種可以和堅固盔甲相比的保護層――神真是太偏愛自己的後裔了。
她毫不在意男人的眼光，只是微笑的說著：「是奧伯司先生嗎？恭喜你晉升到第五級的傭兵團長，你已經為我的領地輸入了三百奴隸，在所有的傭兵團中成績第一，這使我非常高興，如果你能夠為我的領地輸入二千奴隸，我就提前冊封你為爵士，並且任命你擔任我的某個分堡的護衛隊長。」
「非常感謝您的恩惠，我一定盡力。」奧伯司上前，半跪著，而伊紗霓迪也毫不介意的伸出手，讓他吻上自己的手――雖然他的動作並不規範，也有點太過粗魯。
周圍的人，卻很是惱怒，這可是騎士禮，區區一個傭兵團長，哪有這樣的資格？不經意之間，許多人就有了敵意。
然後，就是她簽字，公會負責人也把一個銀制的團長徽章給他，標誌著正式進入第五級的傭兵團。
第五級的傭兵團團長，就有資格居住在城堡內部了，城堡雖然不是城市，但是內部也有市場、街道、廣場、民居點，他現在有權購買一間，並且作為傭兵的總部。
等奧伯司離開了，伊紗霓迪才回過頭來，這時人們才注意到，她的身邊，有一個小小的男孩，大概只有八九歲的模樣。
「姐姐，這就是販賣奴隸嗎？」他的聲音還沒有變聲，清脆的說著。
「希塔盧啊，這就是販賣奴隸。」伊紗霓迪溫柔的說著，似乎就是對自己的弟弟一樣，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並非是她的親弟弟――當初她帶著孩子出現時，許多人還以為這是她的私生子（這樣的情況還是有的）
但是，有心人引著他去了神殿，並且取了他的一點血來檢查，就知道他不是她的孩子，因為神的後裔，在神殿的神術下，聖水中的血會發出光來，而他的血，並沒有這樣的痕跡――如果是她的孩子，肯定有著神血繼承。
這使許多人鬆了一口氣，但是同時又很鬱悶伊紗霓迪對他的關愛，不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而來。
「為什麼要販賣奴隸呢？這樣的行為實在太殘酷太野蠻了。」希塔盧說著，使周圍的牧師不由臉色發青，這已經是某種褻瀆了。
「因為，我們有著大量的土地，但是我們的勞動力不足啊，到了現在，我國的面積已經達到了300萬平方公里之多，可是人口才1200萬，大量的土地要開墾，大量的道路要建設，還有大量的建築和礦山，這些都需要勞動力，因此為了建設美好的家園，我們需要奴隸。」
「如果沒有奴隸，勞役信徒和佃戶的話，就會動搖社會和教會的根基，並且需要很長時間來積累國家的基礎，但是用著奴隸的話，我們就可以在幾十年內，完成一般國家需要幾百年的積累，迅速的富裕和強大起來。」
「不過，他們也不會是永遠的奴隸，當他們勞動十年，並且改信我們的神，那就可以獲得佃戶的身份，佃戶就有著一些人身權利和財富了，並且當他們積累出一定的錢來，就可以徹底贖回自己的身體，成為自由民了。」
「如果不肯改信呢？」
「那就是永遠的奴隸了，事實上，不肯改信的他們，只允許活十年，之後，就會交給宗教審判所來處死，或者直接去那些有去無回的礦山工作，以免他們因為年紀和閱歷，而成為奴隸中的反抗核心，給教會和王國帶來麻煩。」伊紗霓迪耐心的教育著，向他灌輸著真理：「但是你必須記住，這是對外部，神說，教中都是兄弟，而你學到的貴族教育，也應該使你明白，內仁外苛才是王道，在內部，你必須團結和施展恩惠，這樣才能獲得穩固的核心――當然，賞罰還是必不可少的。」
「自由、仁慈、富裕的源頭，必是殘酷的壓榨和剝削，這點你不可忘記，當然，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就可以利滾利，雞生蛋了。」
周圍的奴僕，都紛紛離開，不再聽著她溫柔的語氣，說著最殘酷最平靜的話來――當然，在她看來，只是教育世上的真理。
一個真正的貴族，應該知道殘酷和仁慈並不是對立，而僅僅是一個銀幣的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