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李曼君剛在鎮信用社裡取出一千八百元現金,轉身抱著布包出來時,就見到了趙勇的藍色小貨車。

看一眼信用社大廳里的掛鐘,九點整,和約定好的時間完全一樣,一分鐘都不多,一分鐘也不差。

「上車!」趙勇坐在駕駛室沖她招手。

李曼君問他吃早餐了沒有,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無奈搖搖頭,走到包子鋪,「來兩個肉包......」

想想趙勇那大胃,又忙改口,「不,四個吧,再加一碗豆漿。」

說著把帶在身上的水壺裡的水倒掉,接過老闆遞過來的甜豆漿倒進去,付好錢,才上車。

李曼君把買來的包子和水壺遞給趙勇,「你先吃,吃完再走,不急。」

昨天郝建他爸就把床給拆得差不多,今早再拆一小部分就完事,有劉成在那邊盯著,不用太趕。

趙勇拿著熱乎乎的肉包子,直接暖進了心裡去,一口包子一口豆漿。

想著這水壺是她用過的,喝的時候臉微微發燙,石楠鎮的包子和豆漿怎麼會這麼好吃!

四個大肉包趙勇一個人全吃光了,李曼君看得目瞪口呆,「你飽了嗎?」

趙勇點點頭,「飽了,我們走吧,你指路,這邊我不常來。」

李曼君應好,又瞄了一眼他的肚子,今天趙勇穿一件灰色短袖開衫,裡面是白色的貼身背心,隱約能夠看到背心裏面的肌肉輪廓,胃的地方微微凸起來一點,八成吃撐了。

這個時候的人實誠,包子鋪的肉包超大一個,李曼君一個人吃一個都有點撐。

撐了都不知道說嗎?李曼君暗道,傻了吧唧的。

「你看什麼?」趙勇目不斜視,看著前邊的路,但不妨礙他察覺到了那道打量的目光。

難不成還想看八塊腹肌?

李曼君聽見他這麼問,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好笑的偏頭移開視線看向前方的路,「走左邊這條。」

趙勇嘴角輕揚,打了把方向盤轉到她說的那條道上,下鄉的山路蜿蜒曲折,他第一次走,速度控制得很慢。

李曼君感覺蠻安心,漸漸放鬆下來,倚靠在椅背上,微偏著頭,看趙勇開車。

趙勇乍一看是在認真開車,好似不知她的目光,可慢慢的,那耳尖紅了起來。

「咳咳!」他警告似的咳了兩聲,心道怎麼有李曼君這麼色的女人,老是盯著他看!

她難道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趙勇覺得李曼君不像是他從前見過的任何一種女人,她大方自信,笑容明媚得就好像她是畫報明星似的,你在她眼裡很少能見到羞澀矜持。

她望過來時,那目光里是帶著欣賞的,氣場很強。

趙勇得意的想著,也就是老子,換個男人都把握不住。

太陽爬得越來越高,趙勇扯了扯衣領,把開衫敞開些,透透氣。

李曼君忽然嗅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水味兒,淡淡的木質松香,給人一種很清冽的感覺,自鼻尖輕輕飄過,轉瞬即逝。

這算不算男人的小心機?

李曼君看著一本正經的趙勇,嘴角盪起的笑意越來越燦爛。

狹窄的駕駛室內,又冒出了那種讓趙勇覺得十分美好的空氣,後來李曼君告訴他,這叫曖昧。

從石楠鎮到下水村只有一小時車程,車上兩人感覺還沒十分鐘,目的地就到了。

貨車走不了進村的小路,只能把車停在路邊,兩人步行進村。

郝師傅已經把拔步床部件全部拆完,怕李曼君時候安裝不起來,心細的給每個部分都做了標記,分別堆放在一起。

雕花和螺鈿部分,需要十分小心,未免路上出現磕碰,李曼君昨天就交代趙勇往車裡裝多點泡沫板。

趙勇當時還真叫她這個要求難住了,後來想起巧婆婆店子裡那些裝洗髮水的泡沫箱子,把整棟樓的鄰居都問了一遍,才收集到小半車的泡沫。

「到底是怎樣一張床值得你這麼費心思?」趕往胡家老宅的路上,趙勇沒忍住好奇問道。

李曼君笑著說:「很大的一張千工拔步床。」

趙勇聳聳肩,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床,也不知道李曼君到底是在哪裡看到的。

「書上說,寵女兒的富貴人家從女兒出生起就開始為她做拔步床,因為工藝繁複,這種床一個木匠要做幾千天,從女兒出生做到她出嫁才能完成,所以叫千工拔步床。」李曼君給他科普。

趙勇點點頭,有文化的人就是厲害。

看著面前抬頭挺胸往前大步走的女人,眼裡是快要溢出來的喜歡。

胡家祖宅到了。

劉成拿著一片樹葉站在宅子門口的樹蔭下,邊扇風邊往路上看,第一眼瞥見跟在李曼君身後身材高大的趙勇,眉頭一挑,沒忍住吹了個口哨。

李曼君橫了他一眼,才介紹,「這是趙勇,叫勇哥。」

「勇哥好!我是劉成,曼君姐跟我姐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她也是我姐!」

劉成興奮的伸出手來,趙勇伸出手同他握了握手,「你好。」

劉成掏出口袋裡的煙要散給趙勇,趙勇飛快看了李曼君一眼,忙擺手:

「我不抽煙。」

劉成不信,「哥,自己人你別客氣啊,來一根嘛,曼君姐買的華子,好抽!」

趙勇還是拒絕,「不了,你留著抽吧。」

李曼君看兩人這一本正經的樣子,搖搖頭,進了胡家祖宅。

胡大叔兄弟倆和郝師傅都在屋裡,床架已經全部用破床單撕成的布條綁好,堆放在堂屋裡,高高一摞。

胡大叔笑著說:「來啦!」

兄弟倆眼睛掃過李曼君背在身上的背包,抑制不住的歡喜。

李曼君看向郝師傅,詢問床架收拾得怎麼樣了。

郝師傅把最後一個部分摞好,拍拍手,「我這完事了,你檢查一下,一共拆了五百二十八塊,那些門扇我都整塊放著沒拆,想著這樣好搬點。」

「五百多塊?」胡大叔都吃了一驚,「看不出來,這張床拆起來還挺麻煩。」

「那可不嘛,這種床,放在以前一個木匠得做十幾年。」郝師傅自豪的說道。

得虧了李曼君,他這輩子才有幸見識到這種木工里的精品。

聽劉成說李曼君花了一千八百塊買下來的,真的值回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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