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職後的第一天上午,陳耳東被電話吵醒,曹芳打來的。

「老大,你在辦公室嗎?我來找你。」曹芳問。

曹芳並不知道陳耳東昨日已經辭職,公司只會發布人事任免,並不會通報離職。

她昨天不在公司,即便在,這件事的消息還沒有傳出,她也很難知道。

「哎喲,曹芳,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我昨天辭職了。」陳耳東還沒睡醒,聲音略帶沙啞。

「什麼?你辭職了?」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驚呼。

陳耳東怕把葉栩吵醒,輕手輕腳下了床,走到客廳回道:「事發突然,你先說,有什麼事兒?」

「哦,沒,沒什麼,你先忙。」曹芳匆匆掛了電話。

陳耳東的大腦還沒有甦醒,有些犯迷糊,馬上鑽回被窩摟住葉栩美滋滋的睡起回籠覺。

曹芳上午不出工,本來可以輪休,但是為了找陳耳東,她還是照常上班。

這通電話令她心緒不寧,陳耳東一聲不吭的就走了,這不像是他的作風。

曹芳返回辦公室,同事們一如既往的各自忙著手裡的工作,她躊躇的在原地踏著小碎步,舉止怪異,王陽見狀,問:「曹姐,你怎麼了?」

「沒怎麼,那,那個小智在辦公室嗎?」曹芳慌忙回道。

「在,沒看他出去。」王陽的眼睛依舊停留在她那不安分的雙腳。

饒正智當上副總,只有他以前部門的下屬和新員工叫他饒總,曹芳王陽這些老人都還是習慣了叫小智。

「小智,老大辭職了你知道嗎?」曹芳問。

「不,不知道啊。」饒正智一下沒反應過來,曹芳怎麼知道?

昨晚陳耳東讓他們先別把他辭職的事說出去,但他說這話時喝了酒,沒想太細,也沒想到曹芳第二天會給他打電話。

剛才接電話的他,正處於不清醒之中,沒過腦就把辭職脫口而出,掛了電話急著去睡覺,也沒意識到。

「你不知道?他沒跟你說嗎?」曹芳問。

「沒有啊,你聽誰說的?」饒正智只好順著她反問了一句。

曹芳眼裡流露出一絲迷茫,沒有再回應,直接走出了辦公室。

她來到鄒雪瑤的座位旁,說:「雪瑤,我今天調休,我先回去了。」

曹芳走出野蜂,沒有掃單車去公交站,而是選擇了步行,因為,她需要思考。

她的腦子很亂,從饒正智的話里,似乎證實了傳聞中和陳耳東不合的言論。

未經處理跟核實過的碎片消息最容易把人誤導,曹芳對閒言碎語一點不感興趣,但她還是被動的接收到了一些。

裡面有一條傳聞最為刺耳,說陳耳東利用懶貓和懶貓的人為自己謀私利,饒正智不願被他利用,所以反目成仇。

關於這條傳聞,曹芳壓根不信,以她對陳耳東的認識,絕不可能是這樣的為人。

但她心裡卻也一直有個疑問,為何曾經親密無間的小夥伴們忽然就跟陳耳東生分了?

原本只是把小道消息當屁放的曹芳,在見了饒正智後,動搖了。

人一旦對自己篤定的某種信念動搖,隨之而來的就是自我懷疑,然後用胡思亂想去重新論證。

在論證的過程中,過往發生的事情和所下的結論需要全部推翻,進行新的定義。

其中就包括陳耳東不讓她用公司的錢去考證。

這件事最新鮮,也是她找陳耳東的事由。

野蜂職場中明爭暗鬥之風尤盛,剛入職就被羅耿當著全公司人的面叫去家訪,這是曹芳很長時間揮之不去的陰影。

老闆如此,其他人也好

不到哪裡去,在陳耳東換崗風波之後,她先後被羅耿和陳耳東兩種不同的聲音所干擾,當時她就想過自己有沒有可能被利用。

只不過,她的結論是,如果自己是棋子,那羅耿是利用她的一方,而陳耳東則是保護她的那個人。

可現在,這個結論好像錯了,陳耳東更像是對她有企圖的一方。

其實換一個人,這樣的誤會不難消除,只需多問兩句話,多找幾個人,不出一天,就能有答案。

可偏偏遇上曹芳,不善言辭,愛鑽牛角尖,問題只看一半就開跑。

當然,陳耳東也有責任,誰讓他自己不小心,言行舉止終究不夠縝密。

曹芳在路上買了點菜,她難得休息,準備中午給孩子做頓好吃的。

剛一進家門,曹芳「哎喲」一聲,她把腳給崴了,連手上拎著的菜都掉在了地上。

腳踝疼痛不止的她仔細一看,原來自己踩在了一塊積木上,這是她孩子的玩具,也是她昨晚才收拾好的。

常金鵬的母親聞聲而來,第一句話便是:「你看你,菜都拿不好,幸虧有塑料袋,要不然就沒法吃了!」

兒媳婦崴了腳,當婆婆的不出言關心,反倒是心疼起那一袋食材,曹芳的怒火蹭蹭直冒。

「媽,蛋蛋的玩具能不能別亂扔,我就是被玩具給崴的。」曹芳最終還是忍氣吞聲,咽下了一些引戰的語句,但不能不抱怨。

她的婆婆直接拾起那袋菜,也不見扶一把兒媳,嘴上不情願地說道:「玩具就是拿來玩的啊!今天玩了明天還玩,每天都收啊?哪個有小孩子的家裡不是滿屋子玩具的?」

曹芳坐在小凳子上,不斷的揉著腳踝,隔著襪子也能看見微微隆起的腫脹,面對婆婆的冷言冷語,她除了感嘆自己命不好,也沒有別的辦法。

「吵什麼呢?還讓人睡覺不?」這時常金鵬從臥室里走了出來,蓬頭垢面,只穿了條褲衩,露出圓鼓鼓的啤酒肚。

他平時開早班,今天搭檔臨時有事和他換了班,所以白天沒有出車。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上班去了嗎?」常金鵬問道。

「調休。」曹芳沒看他,低著頭繼續揉腳。

「回來就回來唄,動靜那麼大,我睡覺去了。」常金鵬伸了個懶腰,對曹芳的情形視若無睹。

曹芳終於忍不住了,自己的婆婆不心疼她,她可以忍,但自己的老公看著坐在凳子上的她,別說關心了,連一句疑問都沒有。

「常金鵬,沒看見我坐在地上嗎?不知道我腳崴了嗎?」曹芳喝道。

常金鵬正要答話,她媽又走了過來:「就是崴了下腳,多大點事兒?嬌里嬌氣,你做飯不?你不做飯就去陪蛋蛋。」

曹芳不關心婆婆說了什麼,對著常金鵬怒目而視,只想看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哦,不嚴重嘛,你去擦點紅花油,我睡覺去了。」說完就進了臥室,還順帶把門也關了。

曹芳心如死水,短短一個上午,她最尊敬的領導和她最親的丈夫,分別用不同的方式給她帶來了打擊。

她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但她立刻用手往臉上一抹,直直的站起身來。

她顧不上疼痛,走到廚房,一把拿過婆婆手裡的菜,打開了水龍頭。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