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我叫你哥哥?你叫我姐姐還差不多!」秦縵縵不解氣的補了一句。

卿雲挑了挑眉頭。

想做姐姐?

其實也不是不行。

卿雲認為,當秦縵縵穿上白襯衣黑絲襪高跟鞋的時候,想讓自己怎麼叫都行。

不過現在不行。

地位,是男人在臥榻以外的地方必須捍衛的尊嚴。

他聳了聳肩膀,「我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是我爺爺撿到我的日子,顯然,我比你大。」

秦縵縵有點無可奈何,她知道卿雲說的是真的。

庭審時,他的一切都公開了。

「哥哥!行了嘛!快告訴我!」

此刻心如貓撓的她,憤憤的揪了卿雲胳膊一下後,便急忙問了起來。

卿雲也不意外。

聲如蚊吶的嬌羞,顯然不是秦縵縵平時那女帝一般的風格。

也就是現在是曖昧期。

真要是將來真正確定了關係,被她得到了自己的身體,估計「嶗紫蜀道山」這一西蜀著名文化景點,自己是隔山岔五就會去參觀的。

不行……

不能這麼快讓她得到自己!

卿雲暗自下著決心。

「很簡單,你知道的,我對生物很感興趣。」

秦縵縵小臉懵逼,「這和生物有什麼關係?」

她有點不好意思說,她完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對生物感興趣了。

卿雲最差的科目,好像就是生物。

理科中的文科,背不進去。

「西塔潘猜想研究的是拉姆齊數,拉姆齊數可不僅僅用於數學的圖論,在生物上,拉姆齊數還用於染色體解釋繁殖問題,我對這方面感興趣……」

卿雲一說拉姆齊數,秦縵縵便懂了。

無非是學科之間的觸類旁通。

再說起繁殖問題,她臉頓時便紅了。

這哪是對生物感興趣!

但是隨後卿雲講解學科關係,她表示有些聽天書了,

卿雲的滔滔不絕,她不想打斷,嘴角帶著笑意的開啟了捧哏模式。

只是,當她無聊低頭的時候,一雙杏眼裡寒光一閃。

她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手被卿雲擺弄成十指相扣的模樣。

這臭不要臉的流氓!

秦縵縵裝作認真捧哏的模樣,偷偷的觀察著卿雲的一舉一動,這才發現了端倪。

這傢伙一邊講著,一邊把玩她的小手,屁股還悄悄的向她靠近著。

倆人之間原本30厘米的距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快被他磨平。

此刻,秦縵縵哪還不知道這傢伙的壞心思,抬手便是一個肘擊。

「你給我規矩點!」

正做著誇張動作捂著胸口的卿雲見她神色不善,也不好意思扯什麼犢子,訕訕的摸了摸鼻子。

秦縵縵白了他一眼,抽回了自己的手,「說回正事!」

沒便宜占,卿雲無奈的聳聳肩膀,「你的理想和你父母的願望顯然是背離的,這讓你很痛苦。

你愛你的父母,但也不願意自己夢想的破碎,畢竟人只有一輩子。」

秦縵縵似笑非笑著,「我為什麼不會聽從我父母的安排?你是說我不孝順?」

卿雲抬起了頭,望著天空,「這個世界我們只來一次,願生活如詩般自由,做喜歡的事,見想見的人,去想去的地方,看喜歡的風景,做最初的自己……」

秦縵縵臊紅了臉,伸出手去要捂他的嘴。

臊紅臉,不僅僅是因為這是她的校刊隨筆原文,還因為……

她沒想到卿雲竟然能背。

卿雲笑了幾聲後,繼續開口說著,「所以,一個契約男友就是非常合理的存在。

我見過你父母,伯父伯母很開明,也很愛你。

所以你很有把握,你只需要在你父母面前表現出這輩子非他不嫁的態度,不會出現什麼棒打鴛鴦的劇情。

那麼,女兒不想接班,女婿就跑不掉了,甚至他們還可以指望外孫。」

「你知道為什麼是你嗎?」秦縵縵抬起頭看著夕陽下遠處的青山,聲音變得空靈起來。

卿雲慵懶的靠著銀杏樹,輕笑了一聲,「在你看來,我是最好的選擇。

首先,你看我順眼,這是前提。

你認為我沒有清北的命,按照我的成績,最理智的選擇便是填報蜀大留在西蜀。

農村出生,無父無母,爺爺死後家裡再無親人,這樣的家境在其他人眼裡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但是,你家卻不在意。

只有你這麼一個獨女的伯父伯母不會選擇聯姻,聯姻對你家來說,是取死之道。

所以,為了集團延續,他們只能招婿。」

秦縵縵輕哼了一聲,「為什麼聯姻是取死之道?同階層的人,價值觀相同,能更好的理解對方。」

卿雲跟著哼了一聲,「聯姻無非是政商或者商界內部,伯父要是願意政商聯姻,也不會娶伯母了。

他自己都不願意的事,怎麼可能讓你去?

而商界內部?以伯父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富可敵國』就是找死。」

秦縵縵默然了,她不是傻白甜,這些事情,父母也曾說過。

卿雲見狀沖她擠了擠眼睛,「秦縵縵,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很難嫁的如意。」

見秦縵縵捏起了小拳頭,他自嘲般指了指自己,「說回正題,而我,伯父伯母者會認為我是上門女婿的最佳人選。

畢竟,不客氣的說,我應該還算有幾分腦子。

選擇我,你的阻力最小,在伯父伯母看來,我們情投意合,他們的接受度最高。

那麼獲得承認的我,成為準上門女婿後,自然也會被伯父重點培養。

說不定一進大學,伯父就會讓我在集團兼職,鍛鍊我的能力。

畢竟他一輩子打下來的江山以後要交給他的外孫。

而我這個父親嘛,輔佐自己親生兒子,天經地義。

這樣,就算大學四年我被伯父伯母逼著到燕京和你相會,也是短暫的。

異地戀,時間久了,你我之間現在的懵懂喜歡自然會變淡,除了逢年過節裝裝甜蜜,我倆可以沒有任何交集。

彼此又是契約關係,你也沒什麼顧慮,可以瀟瀟洒灑的在燕京專心做研究。」

秦縵縵的肩頭垮了下來,嘆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如果穿幫了,你有什麼後果?」

卿雲淡淡一笑,「後果?無非便是迎接你爸的怒火,被打落凡間而已。」

上輩子又不是沒經歷過。

秦天川拿自己女兒沒辦法,但收拾他是一點都不手軟。

上輩子卿雲一進大學便在厚朴集團最基層兼職,短短四年時間就提拔到單獨負責一個板塊的副總。

當然這裡面,大部分是秦天川准女婿這一身份的緣故,但能獨擋一面,也證明了他自身的能力。

秦縵縵被聘為正教授研究員之時,便是他遭受覆頂之災之日。

卿雲一點都不怪那個便宜老丈人。

因為秦天川在栽培他的時候,完全不遺餘力,當做親兒子一般的教導。

所以,毀起來的時候也會全力以赴。

失去了秦縵縵這一紐帶,他不可能把能力超群的卿雲留給對手。

直到卿雲通過考研考博留在學校教書,這才收了手。

不過卿雲還是很感恩了。

秦天川再狠,實際上也留了手,至少『分手費』是替秦縵縵給夠了的。

三套房子,倆個鋪子,一個做基礎學科研究的教書匠,富不了,餓不死。

秦縵縵的眼眶紅了,「你都知道!為什麼還要答應我?」

「重要嗎?」卿雲雙手放在腦後,望著樹梢間那影影綽綽的月牙。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秦縵縵控制不住了,趴在卿雲的腿上,肩頭輕輕的聳動著。

卿雲遞了一張手帕過去,而後輕撫著她的背,「和我有什麼對不起的?我自願的。

你真正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秦縵縵哭出了聲。

卿雲望著漸漸清晰起來的月牙,嘆了口氣,嘴角卻泛起了笑容,

「其實,我挺佩服你的,揮慧劍而斬情絲,秦縵縵,你會成功的,會成為最出色的數學家。」

上輩子他便知道,秦縵縵的真正意圖。

開學的第一天,機緣巧合下倆人便埋下了曖昧的種子。

兩年多的互不接觸,非但沒有讓這顆種子枯萎,反而在不斷被人提起中,不斷的眼神碰撞間,讓彼此暗生情愫。

不過,對秦縵縵來說,也僅僅是情愫。

一點點喜歡,談不上愛。

但隨時可能被催化。

特別是這所學校的某個角落裡,還有獨屬於倆人的小秘密。

越到要分開的時候,她便越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契約關係,秦縵縵支付金錢買了他幾年的青春,從根子上斷了彼此的可能。

也許歷經世事後,男人並不會在意什麼自尊心。

但少男少女的初戀是情的「萌生」,它往往是單方面的、心理上的、感情上的愛戀,是純潔的心理之戀。

這心理之戀往往帶有濃厚的幻想色彩,具有不現實性和脆弱性。

白月光和暖太陽,怎麼能夠有瑕疵呢?

上輩子,純潔的他選擇了放手,看破而不說破的笑著接受了秦縵縵的決定。

不過這輩子……

快40歲的老男人,談得上什麼純潔?

看盡世間萬物,都不過是過眼雲煙,卿雲現在很純粹,這輩子只為兩件事而活:一日三餐。

此刻的他,侯勇和張譯同時附體,繼承了他們的卓越演技。

就是有點遺憾,沒酒,不然他可以充分詮釋什麼叫做「男人三分醉,演得你流淚」。

秦縵縵聞言,肩頭頓時劇烈聳動起來,哭得一抽一抽的。

卿雲看得那麼透,是她完全沒想到的。

她更沒想到的是,卿雲就算知道所有的一切,依然願意成全她。

秦縵縵哭得越來越大聲,卿雲感覺自己的大腿褲子都濕透了。

他無奈的將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輕輕的擁著她。

秦縵縵也沒有掙扎,甚至主動的環著他的脖頸,伏在他的肩頭繼續抽泣著。

卿雲只是右手輕撫著她的背,心裡卻做著復盤,看看還有沒有需要改進的點。

良久,她止住了哭泣,緩緩抬起頭淚眼朦朧的望著他,「我是不是很自私。」

卿雲伸出手去捧起她的小臉,兩根拇指輕輕拭去她臉的淚珠,笑了起來,

「秦縵縵,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設想,是建立在『我沒法跟上你的腳步』這個前提下的。

如果我能跟上呢?」

對於秦縵縵的問題,卿雲避而不談,拋出了一個新問題。

再談下去就是原諒的節奏,和上輩子差不多。

上輩子他默默的愛而不得,這輩子他只想日後永不辜負。

秦縵縵並沒有意識到談話方向的改變。

作為一個理科生,她的邏輯非常的嚴密,卿雲提出的問題,確實是她沒有想到的。

這相當於是另外一條事物發展的路徑。

婆娑在她細嫩臉蛋上的手掌,很是粗糙,上面的細繭卻莫名的讓她心安。

她捧著他的手掌,細細的思量著。

卿雲見狀,嘴角微微一翹,不給她思考的機會,「我再換個角度,如果,我有清北的命呢?你會找其他人嗎?」

還沉浸在思考里的秦縵縵抬了頭,抿了抿嘴唇,「卿雲,我們理智點,你現在的成績,從理智的角度出發……」

卿雲搖搖頭打斷了她,「感情面前沒有理智,我只要一個答案。」

他知道秦縵縵是想說,從理智的角度出發,他沒那個命。

但這個問句本身就是一個坑,前後兩個問題。

理科女的思維方式是解決一個問題,再解決下一個問題,但卿雲就是把兩個混在一起。

秦縵縵聞言美目流轉輕橫了他一眼,而後又伸手輕輕揪了他胳膊一下,沒好氣的說道,

「不會,其他人我看不上,我只喜歡你,行了吧!」

冰雪聰明的秦縵縵很清楚,卿雲在逼她說出心意。

但喜歡就是喜歡,她不屑於玩什麼推拉遊戲。

卿雲聞言雙臂緊了緊,秦縵縵順勢趴在他肩頭,用手給自己緋紅的小臉扇著風。

「我尊重你的選擇,也同意你的契約,但是,我想加個條件。給我們一個機會。」

秦縵縵沒有起身,閉目享受著此刻的溫存。

都已經明確彼此的心意了,她也不打算裝害臊。

這個懷抱,她趴過。

花季雨季的夢裡,也曾不斷重溫過。

秦縵縵此刻也明白了,她對卿雲,也許並不只是一點點的喜歡。

至於是多少,很難量化。

卿雲的意思,她懂。

不待卿雲說什麼,她忽地伸手扒拉著他的領口,摸著他脖頸上的那道殘留下來的疤痕,斬釘截鐵的說道,

「如果你高考分數超過了我,我做你真正的女朋友!」

卿雲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將兩人的距離拉開,眉目不善的盯著她的眼睛,

「秦縵縵,你過分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保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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