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相困神陣。」

四位來自楚家的蛻凡高手以地、水、風、火之氣交融合一,四道鎖鏈以籠天之勢罩下,在滾滾混沌氣息之中,楚牧和蕭十異的氣機竟是被巨幅度的壓制,功力大大受到制擘。

「蕭仙子,我等四人單對單,自然遠不是你的對手,但以這『四相困神陣』鉗制你一段時間,還是能做到的。」

「這一段時間,足夠那位公子羽斬殺楚牧了。」

風中的那道身影帶著得意笑道。

他們四人和那公子羽同時接下了血榜上的單子,相遇算是因緣際會。在他們四人自願放棄懸賞花紅的條件下,公子羽和他們達成了共識,聯手共誅楚牧。

有公子羽這等虎口奪食的強人在,即便那楚牧如何天資縱橫,也難逃此劫。

說話之時,幽藍色的劍光已是縱天直下,殺戮的氣息化作冰冷的寒意,刺痛楚牧的肌膚。

但也就在這一瞬間,飛舟之中有一聲激越的劍鳴驟然作響,一道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掠來,在剎那之間落入楚牧手中。

「叮――」

楚牧右手反握寰宇劍,小臂貼著劍身,以劍為盾,擋下了戮仙劍光。

「想要殺我,可沒那麼容易。」

抬頭的雙眸和那公子羽對視,眼瞳之上霎時暴射寒芒,比之神兵利器都不逞多讓的劍光在一眼之中激射,清冷的氣勁直接穿透公子羽的身形。

但那身影被刺透之後,卻是直接化作幻影潰散,緊接著便有死亡如影隨形,幽藍劍光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無所不在,無孔不入。

劍光快得不可思議,劍氣射向肩頭,斬向脖頸,刺向丹田人與劍,皆是迅極猛極,難見其影。

然而!

「飛仙。」

寰宇劍在劍念之下遊走周身,飛仙劍境在楚牧本體上首度出現。幽光閃爍,劍影縱橫,那無所不在的劍氣竟是每每在即身之際被寰宇劍擋下,不絕的相擊聲中,楚牧眉眼一凜,劍勢爆發,寰宇劍化作幽暗光束劃空而過。

「鏘――」

攻守易位,寰宇劍所化的劍光狠狠擊在公子羽手中古劍上,劍勁不絕,沛然之力透劍而過,和公子羽的護身真氣碰撞,逼得這披著楚牧馬甲的殺手閃身急退。

「你一個才剛突破的蛻凡,怎麼可能在『四相困神陣』的壓制下逼退公子羽?」那使用風相之力的楚家人驚叫道。

儘管四相困神陣主要的壓制力都放在蕭十異身上,但哪怕是只有一部分,也足以將楚牧的功力大幅度壓制才對。

然而事實卻是,楚牧真氣磅礴,不但沒有被壓制的模樣,甚至這展露的功力遠勝一般的蛻凡。

「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尤其是在蛻凡這個境界,武者之間的差距將會被大幅度拉開,哪怕是同樣的蛻凡一變,也會有天與地的差距。」

蕭十異手持玉簫,淡淡道:「就如同你們這陣法,可以困住一些蛻凡七變、八變的武者,但也有可能連某些蛻凡四變的武者都困不住。就比如」

「我!」

話音甫落,蕭十異手持玉簫向前方輕點,一道劍氣綻放,一聲雷鳴震動。

「轟隆――」

劍氣綻雷音,剎那間的轟鳴似讓天地震動,周遭亂石在這一聲轟鳴聲盡數破碎,圍鎖四方的鎖鏈竟也是在劍氣之下被摧枯拉朽般撕碎。

蕭十異,洛迦山的本代大弟子,徹底展露了她霸道的一面。

「萬象雷音。」

「轟隆――」

玉簫橫轉,雷音炸響,霸道的音波不但將四周怪石悉數震碎成齏粉,更將布陣的四人齊齊轟在岩壁上。

方才後退的公子羽橫劍於身前一擋,運氣渾身真氣力阻音波,卻還是難以抗衡雷音,雙耳之中隱現血絲,身形更是被震得飛速後退,消失在揚起的飛塵之中。

「雙殺劍?他公子羽若是敢用雙殺劍,三大道脈中能感應到劍氣的人立馬便會傾巢而出,你覺得他會輕易動用戮仙和絕仙雙劍?」

蕭十異手持玉簫站在船首,看向那四道被嵌入岩壁的身影,冷笑道。

遠的不說,就說這玉鼎宗的玉玄,在感應到殺劍的氣息之後定然會直接穿梭空間而來,屆時這公子羽怕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蕭十異就篤定對方是絕對不敢用殺劍的。

不過,她也不敢將那公子羽逼急了,否則當真讓對方動用殺劍,對方固然會遭到追擊,她也有極大可能凶多吉少。

所以,在感應到那公子羽最終隱遁在飛塵中離去後,蕭十異也是鬆了一口氣。

「師姐,厲害啊。」

楚牧眼見蕭十異輕描淡寫地擊破陣法,大敗四人,當即便是出聲贊道。

孰料在他稱讚之後,蕭十異卻是橫眉掃來,「師弟,你是否又做了什麼事了?我的實力,我那璇音師妹可是了解得很,若是七宗聯盟那邊當真下單找殺手,不會不提供有關我的情報。此番前來伏殺的人,絕不止這點實力才是。」

她想起此前楚牧信誓旦旦,篤定會有人在天風峽伏殺,此刻也是不由心中有了一絲猜測。

蕭十異是不怎麼擅長的勾心鬥角,但這並不代表她笨,能成為一宗大弟子的人,怎麼都不可能是個蠢材。

「哈,被師姐發現了啊。」

楚牧見狀,心知蕭十異是察覺到不對勁的,笑道:「師弟我確實做了點事情。在那黃泉樓掛單懸賞的人,不是七宗聯盟,而是師弟我拜託藍家幫我下的單子。」

「至於目的嘛,自然是為了嫁禍給七宗聯盟了。」

蕭十異:「」

蕭十異自問已經算是見多識廣了,但她卻依然還是沒能料到楚牧還有這一套。

在之前,楚牧假冒丹皓寫信給丹辰,就已經讓蕭十異見識到他的野路子了,沒想到楚牧的路子比想像的還要野。

自己下單來刺殺自己,然後嫁禍給丹辰,還有比這更髒的心思嗎?

事實上,是有的。

楚牧隨後的話語,就告訴了蕭十異,他還可以更髒。

「丹辰只要不是腦子沒問題,就不會輕易伏殺我們,這事要是不成,那就只會授人以柄,讓自己陷入不妙的境地。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想過他會在此處伏殺,而是以丹辰派人來此地探查為前提。」

楚牧繼續說道:「只要丹辰派人來到此地,我們就可以順勢將這伏殺的鍋直接扔到他的人頭上,但是丹辰比我所想的要謹慎的多,他竟然連探查的人都不派出,只讓自己親自去玉鼎宗一趟。他這麼一動不動,我那封信就算是給瞎子看了。」

「但是沒有關係。」

「丹辰不派人,我們可以騙七宗聯盟的人過來。在那封信送到丹辰手上之前,我其實就已經讓人綁了一個加入七宗聯盟的真傳弟子,等我們出天風峽,就可以接收那人了。這樣一來,對付七宗聯盟就是師出有名了。」

七宗聯盟的成立雖然心思不軌,但這個聯盟並沒有在實際上做出過,或者說還未來得及做出什麼不利於各派的事情。

再加上有廣成仙門等門派為七宗聯盟背書,楚牧就算同樣出身世家,也不容易找到對付聯盟的切入點。

但現在,切入點來了。或者說,給楚牧給製造出來了。

襲擊一事並不能將七宗聯盟一擊擊垮,卻能夠給楚牧一個發難的名義,這就是一個極好的開始。

「雖然過程有點陰損,但我們毫無疑問是站在正義的一方的。所以師姐,你不需要對此有所介懷。」楚牧最後下結論道。

「話都給你說盡了,我又能說什麼呢?」蕭十異無奈嘆道。

她現在算是徹底認識到了楚牧的黑心,這位師弟算計起人來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陰招一套一套的。

要是換做各派那些老一輩的傢伙,以他們的老奸巨猾,還有可能和楚牧過招,但讓丹辰這些年輕一輩的和楚牧較量,那未免太過難為丹辰他們了。

這手段雖是陰損,但極為有用,每每能直戳要害,達到目的。不管是之前推丹皓突破還是現在的自導自演,都讓蕭十異見識到了楚牧的效率。

『而且,他的實力也是相當驚人啊。同境界中,此人當為翹楚。』

蕭十異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楚牧手中所持之劍,還感應了一下那絲毫不見紊亂的氣機。

『玉鼎宗的陷仙劍最後會落於誰手,還真不好說。』

「就依你之計吧,」蕭十異說著,看向被轟入岩壁的四人,「那四個楚家的人,你是打算殺了還是另有其他用處?」

「他們嘛」

楚牧摩挲著下巴,感應著已經失去了兩道氣息的四人,「說實話,我還真沒料到楚家會有人接單,原本就打算隨便拿幾個不長眼的湊數的。暫時先把活的帶上吧,拷問一下楚家的消息。」

他倒是一點都沒把自己當成楚家人來看待,張口就是拷問消息。

蕭十異對此也沒什麼意見,再將活著的兩人挖出來封住功力後,飛舟再度開始出發,在天風峽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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