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丰正尋思著,常遇春說道:「老道爺武功高強,小人生平從來沒有見過。不敢請教老道爺法號?」

張三丰回神,微笑道:「老道張三丰。」

常遇春「啊」地叫一聲,翻身坐起,激動地大聲道:「老道爺原來是武當山張真人,難怪神功蓋世。常遇春今日有幸,得遇仙長。」「老道不過多活了幾歲,什麼仙不仙的,可當不起。常英雄快請臥倒,不可裂了箭創。」他見常遇春慷慨豪爽,英風颯颯,對他甚是喜愛。

入夜船隻靠近一個鎮子,張三丰吩咐船隻離鎮遠遠的停泊,艄公到鎮買食物,回到船做了就在船艙里吃。

眾人坐下開飯,張無忌雖然白天的時候安慰過周芷若,但是也不免想起自己父母去世,心中難過,吃著無甚滋味,少少吃了一點就放下了筷子。

張三丰一時沒法,倒是小姑娘周芷若勸著張無忌吃了一大碗飯,看得張三丰欣慰不已。

常遇春不動魚肉,只是就著青菜大口吃飯,雖在重傷之下,卻仍然吃了四大碗白米飯。app下載地址xbzs

張三丰雖是道士,卻不忌葷腥,見他食量甚豪,便勸他多吃雞肉。常遇春說道:「張真人,小人拜菩薩的,不吃葷。」

「啊,老道倒忘了這茬。」張三丰說道。

常遇春說道:「張真人,你於我有救命大恩,何況你也早知曉我的來歷,自是不用相瞞。小人是事奉明尊的明教中人,朝廷官府當我們是十惡不赦之徒,名門正派的俠義道也瞧我們不起,甚至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黑道中人,也說我們是妖魔鬼怪。你老人家明知我的身分來歷,還是出手相救,這番恩德,當真不知如何報答。」

「這隻因你們行事詭秘,兼且你教中人性格偏激、出手狠辣,所以才會如此。」張三丰說道,「不過老道知道你們當中有不少好漢子,更是反抗蒙元暴政。報恩之事不比再說,只希望你今後正當行事才好。」

「多謝張真人提醒。」常遇春恭敬地說道。

吃過飯後,張三丰拿出一個瓷瓶倒了一粒藥丸讓張無忌服下,常遇春見此問道:「張真人,這位小爺是身體有病還是中了什麼毒?」

張三丰搖頭嘆息不已:「他中了寒毒,老道也沒辦法,只能暫時壓制著。」

常遇春吃了一驚,這是什麼寒毒,連張真人也無法治好?於是說道:「小人內傷不輕,正要去求一位神醫療治,何不便讓這位小爺同去?」

張三丰搖頭說道:「他寒毒散入臟腑,非尋常藥物可治。」

常遇春急道:「可是,那位神醫卻當真有起死回生的能耐。」

張三丰一怔之下,猛地里想起了一人,問道:「你說的莫非是蝶谷醫仙?」

常遇春點頭說道:「正是他,原來老道長也知道我胡師伯的名頭。」

知道是蝶谷醫仙,張三丰一時躊躇不已,他知道蝶谷醫仙的脾氣,怕是不會救無忌。

常遇春見他皺眉沉吟,明白他的心意,說道:「張真人,胡師伯雖然從來不給教外之人治病,但張真人相救小人,大恩深重,胡師伯非破例不可。他若當真不肯動手,小人決不和他干休。」

張三丰道:「如此也好,就當去碰碰運氣了。這樣,你們先等等,我帶無忌去一趟少林,很快就趕回來。」

他去少林來回確實很快,連茶也沒有得一杯,就被擠兌了回來。

回來之後,他將張無忌交給常遇春帶到蝴蝶谷去求醫:「常英雄,無忌就交給你了,不過,咱們話說明在先,胡先生決不能勉強無忌入教。無忌父母雙亡,老道只想他好好活著。」如果無忌加入明教,那就會麻煩身。

常遇春答應了,張三丰帶著周芷若回武當。

張無忌自從父母死後,張三丰一直細心照顧,他早已視張三丰如親祖父一般,見他離去,不由得淚如泉湧。

周芷若回船去,從懷中取出一塊小手帕,替他抹去了眼淚,又安慰了一會,將手帕塞在他衣襟之中,這才回到岸。這幾天時間,兩人相處得不錯,而且換成了周芷若安慰他。

若是李書成在這裡,肯定會懷疑周芷若的身份。一是周芷若雖然衣衫襤褸,可肌膚細膩,並沒有貧家兒女的面黃肌瘦之象。二是周芷若一個小孩,父親剛死,居然不怎麼悲傷,還能安慰張無忌。

因著張無忌的遭遇,張三丰不打算將周芷若扯進危險的江湖中,只想她過平平安安的生活,所以回武當之後並沒有帶她去見江明月,而是讓宋遠橋找了一個膝下無兒無女的殷實人家撫養。

然則,世事不以人的意志轉移,幾個月之後,滅絕出來打探弟子紀曉芙的消息,見到了周芷若,然後收為弟子帶回了峨眉。

張三丰回來跟李書成說了張無忌的去處,李書成點頭說道:「蝶谷醫仙胡青牛,雖然我沒見過,但是他的醫術確實比我高明得多。無忌送去他那裡也好,騎馬暫時幾年不用為他操心了。這樣,我去蝴蝶谷看看,如果胡青牛也沒辦法,就帶他去崑崙山試試運氣。」

「那老道帶著幾個弟子先去崑崙山。」張三丰說道。

「不用,崑崙山那麼大,此行就是碰運氣,人多也沒什麼用。」李書成說道,「再說,崑崙山除了有崑崙派,還有明教總壇。江湖中人跟明教的關係惡劣,如果他們發現武當弟子,甚至你出現在崑崙山,怕是江湖立刻就要起紛爭了。」

李書成和江明月來到蝴蝶谷之時,張無忌正在研究醫術救治常遇春。胡青牛本是不管他死活的,然則他既是天鷹教殷天正的外孫,行事又頗合自己心意,不但親自出手救治張無忌,還拿了醫書讓張無忌研究,自己不時稍加指點。

「這老胡醫術高明,還收藏了很多醫書,要不我們悄悄去拿來研究研究?」李書成說道。

「這……不好吧。」江明月說道。

「有什麼不好的?醫術是治病救人的,跟武功殺人可不是一回事,就該發揚光大。我們學了多救幾個人也是他的功德不是?」李書成說道。他本想用孔乙己的「讀書人偷書不算偷」的理論來解釋的,不過想想現在還沒孔乙己。

不管李書成怎麼說,江明月就算嘴不同意,也會陪著他去的。所以,兩人就偷偷躲在胡青牛的藏書室看醫書,而蝴蝶谷眾人一點也沒察覺。

一個多月之後,張無忌治好了常遇春,常遇春離開。

這期間胡青牛每日為張無忌施針用藥,消散他體內的寒毒。張無忌也孜孜不倦地閱讀醫書,記憶藥典,遇有疑難不明之處,便向胡青牛請教。這一著大投胡青牛之所好,便即詳加指點。有時張無忌提一些奇問怪想,也頗能觸發胡青牛以前從未想到的某些途徑。他初時打算將張無忌治癒之後,便即下手將他殺死,但這時覺得這少年一死谷中便少了唯一可以談得來的良伴,倒不想他就此早愈早死。

如此過了兩月,這胡青牛忽然發覺,下針後竟是半點消息也沒有,沒有逼出哪怕一絲寒毒。接下來十多日胡青牛潛心苦思,使了許多巧妙方法,始終不能將張無忌體內寒毒逼出一絲。因此勞神焦急,十分苦惱。

不過李書成倒是真心佩服胡青牛,最起碼他比自己多逼出了一部分寒毒。

張無忌見他苦惱,心下又是感激,又是不安,說道:「胡先生,你已經盡心竭力為我驅毒了。世人人都要死的,我這寒毒驅除不出,那是命數使然。我師公和李大俠夫婦學究天人,也沒做到你這一步。人力有時窮,你也不必太過費心,為了救我以命而有損身子。」

胡青牛哼了以聲,淡淡的道;「你師公張老道雖然武功如神,但是在醫學一道可不怎麼樣。」

「對了,你剛才說什麼李大俠夫婦,居然可以和張老道一起被你稱讚學究天人,這李大俠是誰?」胡青牛問道。

「我也不知道李大俠夫婦的名號,只是師公也叫他李大俠。」張無忌說道,「不過他有時會指點幾位師叔師伯武功,我想他武功應該很高吧。」

「指點你師伯的武功?」胡青牛疑惑地問道。

「是。」張無忌點頭確認。

胡青牛見張無忌確認,大吃一驚,張無忌的師伯,就是張三丰前四個弟子,就算張溪松和受傷痊癒的俞岱岩,武功也不比非常高強,四人的武功絲毫不比少林三神僧差。能夠指點幾人,可見這位李大俠的武功,就算比不了張三丰,那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江湖何時出現了這樣的高手,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我身的寒毒,一直被控制著,就是因為李大俠用一種武功配合湯藥治療的結果。那門武功,好像是叫一陽指。」張無忌繼續說道。

「一陽指?你是說他使的是一陽指?」胡青牛說道,「一陽指是大理段氏的絕學,難道他是段氏後人?」胡青牛學醫,也看過不少典籍,知道不少前代江湖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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