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讀書的回來了
「蒼涼蕭瑟，我們這裡現在確實算不上。興仁四官寨那邊，才真是。」李遠山說道，「那大山一座挨一座，還都是石山，跟肖家寨下邊那座差不多。山底下只有小小一點可以耕種的地，山上幾乎長不出灌木，只有些草夾雜在石頭間，冬天滿眼都是枯草和露的石頭，那才是蒼涼蕭瑟，讓人想哭都哭不出來。」
「地無三尺平嘛，說的不就是我們省。」楊明東說道，「不過，那樣的地方有人住嗎？」
「我們人多，輪著來就行。」
「現在把嗓子喊啞了，待會兒可就喊不起了。」李遠山笑道。
「哈哈……先練著，不然一會不會吆喝。」楊明義笑道。
「現在還早，人又不多，用不著吆喝，人家一走過來就能看見，需要的自然會過來問價。」李遠山笑道，「要喊等人多的時候再喊。」
走了四十多分鐘，來到街上，已經有人擺好攤子吆喝了，大家急忙找地方，把攤子支起來。「衣櫃桌子板凳便宜賣了！鞍子木桶木盆便宜賣了！」
「也是哈。沒幾個手裡有錢，除非先把東西賣出去才會考慮買的問題。」李遠山笑道。
「都是想著去賣東西的。」楊明東笑道，「怕是賣東西的人不多，大家手裡都沒幾個錢，可捨不得花。」
「大家趕場的很高啊！」李遠山笑道。
他們出發的時間是八點過，算早了，不過一上完出寨子的小坡路，就看到路上有不少人，有的背著背篼走路，有的趕馬車，這都是去趕場的人。
星期六早上，大家就準備好，帶著要買的東西，就出發，得早點去擺攤子。李遠山沒什麼要賣的，就帶了錢，打算遇到需要的東西就買點。
能趕場，小孩比大人更高興，兩歲多的小樂也跟著叫。趕場，那就能去買好吃的，這對他們太有吸引力了。
第二天，中午不到，大隊就來人通知復街的事，寨方洪笑道：「沒想到這事還真給你們辦成了。」
為了這事，幾人跑了一趟公，社。這事有先例可行，公，社開會一討論，這事就成了，決定把趕場的期定在星期六，正好留出兩天時間通知個大隊生產隊和附近公，社。
「嗯，趕場這個問題確實可以考慮。」李遠山摸著下巴說道，「有些東西沒街子確實不好買，得一家一家問，太費時間了。」比如之前買雞蛋和豬崽，就跑了很多生產隊，太麻煩了。賣到收購站的，人家又不會再賣給社員，要送進城去。另外像什麼水果、松子這些，也想買的人也買不到，想賣的也賣不出去。
「是啊，這個我也聽說過，聽晴隆的同學說，他們那邊這些年趕場就一直沒斷過。」楊明慎也說道。
「我聽說好些地方都能趕場了，要不去公，社問問，能趕場的話，做的家具就可以拿去賣了。」楊明學說道。
「行啊。」李遠山笑道，「這段時間你們做的家具不少了，每家都有幾件了，再做下去就得找地方放了。」
「那我們從現在到過年是不是都可以不幹木工了？」寨方平說道，「這段時間我看到什麼都一下想到尺寸有多大，腦子裡就是自己那角尺測量的影子。」
「所以我們才要再努力點，早點過上富足的子。」李遠山笑道，「當然了，人不是機器，該休息的時候就休息，該放鬆的時候就放鬆。」
「所以現在沒什麼地主老財了。」楊明義哈哈笑道。
「對呀，『窮**計，富長良心』這句話其實我很贊同。」李遠山笑道，「都窮得過不下去了，幹些本不願做的事，也是為了活下去，這是不得已沒辦法的辦法。至於富裕了，倒不是說他們就開始講良心了。這是一句告誡的話，讓大家明白，百姓會因為窮而生出險噁心思，所以富人和官府不要過分迫，長點良心，這也是為了自己。你一個人富裕，那其他人能沒有想法？更別說像以前有些地主老財，和那些放高利貸利滾利的，讓窮人找到機會，會有他的好？」
「『窮山惡水出刁民』、『窮**計』，大家不過老百姓，思想境界可沒那麼高，誰願意窮死餓死？事若到了這一步，自然是活下去是第一選擇，所以歷史上才會有那麼多官民反的事發生。」楊明東笑道，「要是能吃飽穿暖，有多少百姓願意腦袋掛在褲腰帶上謀反啊！」
「呵呵，我懂點東西，既然拿出來大家的子就能夠過好一點，那當然就要拿出來。至於讀書，你們自己努力才是主要的，我們只是稍微起了點作用罷了。」李遠山笑道，「大家住在一個村裡，自然要齊心協力把子過好，不能越過越退步不是？安貧樂道這個詞就是忽悠人的，從古至今有幾人真能做到？歷史上大多人不過嘴上說說，轉頭官同樣坐著，俸祿領著，還要在任上貪一筆。」
「這還是得感謝遠山你們，要不是你們來到村裡，烤煙不會長得這麼好，養雞場也辦不起來，連提都沒人會提。那子，也就跟往年差不多，勉強能吃飽，雞蛋這些只有過年過節才能吃到點了。」楊明學感嘆道，「另外，我們幾個，包括鄭國慶他們這些插隊學生，誰還有機會去讀書？」
同時他們也問了今年的收成，雖然已經知道烤煙和養雞場搞得好，但是不知道具體的收入。眾人七嘴八舌一說，了解之後高興不已，這麼算下來，生產隊的子過得不比城裡差了。
出去讀了幾個月書，不但學了知識，見識也增長了不少，大家問東問西，也各有所得。尤其是宋梅四個，對大學更嚮往，這樣也能增加他們的學習興趣，李遠山樂見其成。
這樣，下午就不用做木工了，楊明菊四人也休息半天，順便放鬆一下。
「哈哈哈……」
「所以他們是先苦後甜，你就只能先甜後苦了，以後子過得不好，可別抱怨。」李遠山笑道，「行了，你們還是先回家，尤其是明學，媳婦怕是早就望眼穿了。」
「這大學，還真不是一般人讀的啊！」寨方平感嘆了一句，然後又笑道，「還好我早就放棄了，不然這樣的子我可挨不過來。」
「就是，這幾個月我們就是買東西的時候出過幾次學校，半點不敢浪費時間。」寨方和笑道，「不然上課就跟不上了。」
「一點不好玩。」楊明學感嘆道，「去了才知道我們懂的少，有好多知識要學，課程安排得滿滿的，每天就是吃飯睡覺的時候放鬆點，哪有時間去玩啊！」
「明學哥，大學好玩不？」楊明義問道。
「嗯，看你們這幾個月下來人長白了，也更精神了。」李遠山笑道，「看來這大學沒白讀。」
「小樂還這麼小，別說幾個月了，半個月她習慣了，就把你忘了。對她來說，吃飯穿衣有媽照顧，玩耍有哥哥帶著，你就是多餘的。」楊明東笑道。
安撫好姑娘，楊明學感嘆道：「這才出去幾個月，姑娘都不認識了。」
「哈哈哈……」大夥都被逗笑了。
楊明學一眼就看到自家兒子帶著姑娘也在人群里，放下背包過來等下，抱著就往懷裡摟。他兒子大點，還勉強記得他，叫了一聲爹，姑娘三歲不到，哪記得他，在他懷裡掙扎個不停，嘴裡叫道：「媽！媽！有人偷小娃娃！」
「你們回來了。」李遠山轉頭笑道，「他們學做木工，就是想著給你們打一家具結婚用。」
吃過早飯剛去養雞場和養豬場逛了一圈，天氣晴朗，大家就在旁邊的大香樟樹下做木工，李遠山坐著跟大家吹牛。孩子就喜歡鬧，也聚了過來。寨方和幾人回來了，一看大夥在樹下做木工，說道：「喲！你們都做上木工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到了臘月十二。這天，在城裡讀書的回來了。
十來天后，大家木工活做的越來越像樣了，每人都獨自做成了一把合格的椅子，接著開始做方桌。方桌雖然大，其實並不比椅子難做，反而因為橫平豎直，沒有椅子靠背的弧度，還要簡單一些，很快就上手了。然後柜子，衣櫃，木桶，木盆，做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而李遠山第二天栽了一棵桂花樹，接下來今天栽一棵茶樹，明天栽兩棵金花茶，慢慢地將院子弄得充滿了生機。
……
「什麼堅強啊，誰願意住在那樣的地方？不過是沒辦法的事。」李遠山搖頭說道。
「住在這樣的地方，心得有多堅強啊！」宋瑜感嘆道。
「把那個『嗎』字去掉，當然有人住，只是幾山幾里才有一兩戶人家。」李遠山說道。
「那你們喊著，我去逛一圈。」說著，李遠山邁開步子，順著街道邊走邊看。
逛了一圈回來，李遠山說道：「這該有買小池的攤子才行啊，不然一會餓了怎麼辦？別賣東西的錢還不夠下館子。」
「是啊。下館子還要有糧票才行，不然有錢也不賣給你。」楊明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