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會館通道門向兩側收起。
光亮射進略微昏暗的通道,北野秀輕輕甩了甩頭,等眼睛適應廚房外的環境光源後,便邁步一跨而出。
現場氣氛熱烈。
有驚呼聲,有嘈雜的竊竊私語聲。
不論審查席的三位主考官,還是嘉賓席的一群專業廚師。
遠月總帥,東京都知事。
乃至玉川綾香也一瞬不瞬盯住北野秀手中端著的菜品。
這是融進了兩種幻想食材的菜品,如果「極樂米」真的被「酒神洋蔥」攻陷了,那麼料理的基石框架就很穩固了,而這也就代表著――
北野秀,成功了!
他用一天時間,不,提前3個小時,在特級考核上,臨場創作了一門運用「極樂米」的食譜,而且,食譜等級還不低!
就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之中,北野秀步履平穩,直上審查席。
「啪……」
輕輕的聲響。
他把裝料理的盤子,穩穩地放置在桌面上,然後,小退半步,任由鏡頭拍攝,沒有一絲怯場。
「那個,北野主廚,您的料理有名字嗎?」
千代愛知插話問,引導氣氛。
「名字?」
北野秀明顯地皺眉,看來他一直專注在食譜創作上,而忘了食譜之外的東西,比如取名。
「燴飯!」
這時,神原正人緩緩說,目露欣賞,「典型的意式蔬菜高湯,用高湯燉煮米飯,之後加番茄沙司燴飯調味,再以青醬收尾……很經典的意式燴飯!」
「如果我的味覺沒出錯,散發出來的氣味告訴我,你剛剛用「酒神洋蔥」炒「極樂米」,酒精就在燃燒中揮發了大部分,之後用混合濃湯燉煮,等湯汁沸騰滾泡了,剩餘的酒精便揮發乾凈。」
「所以,這道意式燴飯,算是成功運用了「酒神洋蔥」,你很好的處理了這種幻想食材過濃的酒味!不錯!」
他指向餐盤裡的番茄沙司燴飯。
秋山弘、英迪拉點頭。
嗅了嗅空氣中逸散的濃香,秋山弘笑道:「義大利食用番茄的傳統,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義大利北方的特色,就是燴飯和青醬……」
「還有鱈魚!」
秋山弘接話,鏡頭也給到他所指去的鱈魚塊。
這塊鱈魚就碼在燴飯上,澆淋了油脂,鮮亮鮮亮的,魚肉上還擺了一根百里香,翠綠的羅勒葉環繞在附近,眾星拱月般。
「鱈魚,可以說是地中海半島國家的標誌,在燴飯里放鱈魚,混搭燴飯,至少在料理文化上是成功了的。」
他和神原正人,只是大概指出菜品的內在涵義,並沒有下最終的評價。
「青醬!」
到英迪拉說,她繃著臉道:「義大利北方的特色是燴飯和青醬,而說到青醬,就不得不提『羅勒』這種對義大利人而言非常重要的香料……」
說著,她目光掠過燴飯表面呈條形的青醬帶,再看看鱈魚肉表面灑落的胡椒粉、百里香。
「你這道菜品里的香料運用,是合格的!」
她評價很保守,只說合格,未提成功。
鏡頭最後移回北野秀身上。
這位三十歲的考生,在畫面上有一個面部特寫,全神貫注地奮鬥幾乎一整天,他面色有點憔悴,但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平靜,自信。
對三位考官的言語,不可置否。
「嘗嘗看吧。」
北野秀說。
鏡頭回到考官席,秋山弘、英迪拉和神原正人,都拿了一副碗勺,也不用誰伺候,就自己用勺子盛裝意式燴飯。
不少人已經在偷偷咽口水了。
剛出鍋,飯是滾燙的,三位考官觀察勺子上的燴飯,過了十餘秒,才相繼下嘴。
「唔!」
秋山弘、神原正人都是一口吃掉,英迪拉吃了半勺。
三位考官在特寫鏡頭中的面容,在吃進燴飯那刻,都透著一份掩飾不住的吃驚。
「火候剛剛好!」
神原正人瞳孔放大。
「而且,酒味也消失了!「酒神洋蔥」徹底的融在燴飯中,這味食材已經運用成功,不能做得更好了……啊,這股香濃的洋蔥風味,不可思議!」
秋山弘露出享受之色。
「果然!」
英迪拉深深注視著北野秀,「你果然掌握了香料之道,羅勒、胡椒、百里香,等等,多種香料混於一鍋,不多一克,不少一克,精準而穩固的香料構架!青醬也是可圈可點,在特級這個層次,估計很少有特廚,能做出比你更精髓的青醬。」
說著,正當北野秀目中流露出控制不住的狂喜之色時,三位評審,卻不約而同地,放下了碗勺。
「這……」
千代愛知震驚,觀眾也被這一幕驚到。
反轉嗎?
會館鴉雀無聲。
誰都沒想到,在品嘗前,一致給予好評的考官,居然只吃了一勺燴飯,就停止了進食!
這對廚師而言,無疑意味著失敗!
不能讓客人大快朵頤,食慾大開,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噔噔蹬……
尚在狂喜的北野秀,被這一幕噎住,氣差點沒喘上來,白皙憔悴的面孔瞬間爬上紅潮,整個人更是遭受不住打擊,往後趔趄。
「為、為什麼?」
緊握雙拳,北野秀猶如被激怒的野獸,雙目血紅,瞪直了眼睛盯住審查席。
最終還是由他自己打破死寂的氛圍。
「可惜!」
「可惜!」
秋山弘、神原正人,幾乎同時說。
「可惜什麼?」北野秀死死攥緊拳頭。
「你的想法很不錯,用蘊含著暴力、狂躁酒味的「酒神洋蔥」,去攻伐「極樂米」,而你確實做到了,酒味已經在極樂凈土世界,撕開一道大口子……」神原正人惋惜。
「但是,口子還不夠大!」
秋山弘接話道:「「酒神洋蔥」,酒精在烹飪過程中全部揮發了,後勁不足!」
「而且你也未能在「極樂米」中重築世界,換而言之,你這道料理,只融進了「酒神洋蔥」,「極樂米」只是半融合!」
這位知名麟廚師的話,令全場死寂,一片嘆氣聲。
英迪拉沒說話,目光冷然。
失敗了?
北野秀下意識地看向嘉賓席,目光搜尋到馬斯、伊莉莎白,這位兩位『美食會』的高層,表情是那麼的冰冷。
「不、不……」
捂頭,北野秀目露絕望之色,「這是我第三次失敗了!」
三位考官卻沒理會北野秀,而是小聲交談,在彼此交換意見。
「咳咳!」
最終由神原正人下達評判。
「北野主廚,你很出色,完全發揮出了你應有的水準,雖然未能完全將「極樂米」融進料理,但是已經將這種幻想食材降服!真正的降服!」
神原正人擺正了臉色。
「所以,我們三位考官,一致給予你『合格』的評價!」
呃?
合格?
無數觀眾譁然,都以為神原正人說錯了。
北野秀呆住了,對上神原正人含著讚許的眼神,嘴唇嚅動,不敢置信道:「我、我合格了?」
「是的,合格!恭喜你!」
神原正人複述一遍,還送上了祝福。
「喔喔喔!」
千代愛知果然是專業主持人,最先從這波折中回過神,激昂的嗓音響徹東京上空,「合格者――」
「北野秀!!」
「北野主廚!!」
「讓我們為這位霓虹美食界新晉特廚廚師,送上最熱情的掌聲!!」
咚!
就在潮水般經久不息的掌聲中,北野秀跪倒在地,長發遮住他的面孔,鏡頭之下的新晉特廚,肩膀有著小幅度的抖動。
不一會,審查台的地面,就灑上了淚水的濕跡。
「從今天開始,我,北野秀,就是特級廚師!」
北野秀一拭淚,豁然起身,高高舉起了拳頭,他低沉如野獸咆哮的言語,在掌聲中是如此清晰。
馬斯、伊莉莎白默默地觀看。
「叔叔,他做到了呢。」
伊莉莎白秀眸中,有著一絲藏不住的欣賞。
「果然,每一位特廚,能走到這一步,都是不簡單的啊!」她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