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南宮僕射也暗中留意著掃閣人的一舉一動。
但是她卻想不到，這位穿著粗麻布衣，不顯山不露水的掃閣人就是她此行千方萬計要尋的儒道聖人——陳牧！
試想一下，如果此人是夫子師兄的話，那麼肯定是地位崇高之人。
怎麼可能只是一個掃地的？
南宮僕射意識中的夫子師兄，那是一位仙氣飄飄，渾身上下散發著智慧之光的世外高人……
絕對不可能連夫子都不如的。
更不可能普通到，甚至比普通的書院弟子還要低微的程度。
就這樣……
南宮僕射自行腦補，自我設限，認為在藏書閣掃地的陳牧不可能是夫子的師兄。
因此驕傲的白狐兒臉，一開始自然也沒有主動出聲攀談。
時間久一點，她就覺得書院不愧是儒門正宗，連掃閣人受到了這裡環境的薰陶都變得那麼地與眾不同了。
讓這位有著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胭脂榜首開口的，是陳牧的一聲輕嘆。
那是在她入閣博覽群書半個月之後。
南宮僕射發現，他在藏書閣看的那些典籍，沒有一本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可以助她成為天下第一人的修煉典籍，而不是給她增長知識以及講大道理的那些迂腐的各家之言。
可能是覺得浪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一無所獲，於是南宮僕射生氣地將身前身後的書架轟轟轟幾腳給踢翻了。
「廢紙！」
「都是一堆紙！」
「一點用都沒有！」
「書藏得多又有什麼用？這麼大的藏書閣，連聽潮亭里的一本武學秘笈都比不上！」
「哼——」
踢完可能還覺得不夠解氣，她還刷地一下拔出了腰間的繡冬和春雷，就要劈向藏書閣里那裡擺放整齊的書架……
這下，陳牧可就不能忍了。
於是發出了一聲輕嘆，阻止南宮僕射：「哎——」
這一聲輕嘆，用上了陳牧的修為。
只一聲便能震懾人心。
那因為急於求成，心便入了魔的南宮僕射聽到之後，心裡頓時微微一震：「剛才差點控制不住……」
「這掃閣人，定有修為在身！」
夫子給了她一個前院弟子的身份，還好心讓她入閣看書，沒有絲毫的條件，她每天吃喝都在書院。
如今，一言不合便毀人藏書閣，就真是對不起夫子的一片好心了。
還好被人及時阻止了。
於是，南宮僕射收起了雙刀，走向了陳牧：「老先生，剛才多謝您出聲提醒，否則我要釀成大禍，對不起夫子的恩情了。」
陳牧拖著掃帚一邊走，一邊撿起那些被南宮僕射踢翻的書籍，淡淡一笑：「姑娘，我只是個掃閣人，並不是什麼先生。」
「不過，老朽也曾聽夫子說過一句話，叫欲速而不達。」
「哦？」南官僕射微微一愣。
陳牧雖然沒有語出驚人，但卻是能一語點中了她的痛點。
沒錯，她就是太急功近利了。
為了可以快一點成為天下第一，為了可以早一點為她的母親報仇雪恨，她不允許自己浪費任何時間。
一旦發現她做了沒有意義的事，那麼南宮僕射就會覺得她像是一個罪人一樣，對不起她的母親。
她能有今天的實力，也正是因為想要為母親報仇。
母親的仇恨，讓南宮僕射勇猛精進，但是仇恨真是一柄雙刃劍，對她有鞭策的同時也成為了她的心魔。
如今，這心魔便由動力化為了阻力，成為了南宮僕射修行路上的攔路虎。
見南宮僕射聽進去了，陳牧暗暗點了點頭，為了藏書閣的書籍著想，也就決定繼續花點時間來點撥她。
「姑娘你剛才說到聽潮閣。」
「嗯，老先生你也知道北涼王府的聽潮閣嗎？」
一個聽潮閣，瞬間讓兩人有了共同的話題。
「呵呵，了解一二。」陳牧淡然一笑，沒有討好沒有做作，就是一種帶著禮貌的微微一笑。
這讓從小因為美貌，而被人刻意討好慣了的南宮僕射有種非常異樣的感覺：「我的美貌，對他的心境居然影響不到他的心境？」
人間四大，酒色財氣。
色之一道非高人不可免疫也。
因此南官僕射想不再一次高看陳牧一眼都不行了。
「姑娘，按理來說，你追求的是成為天下最強。」
「相對於本書院的藏書閣來說，那收藏了大半個江湖各門各派武功秘笈的聽潮閣可能更適合你。」
「嗯。」南宮僕射點了點頭，她也想去看看啊，只可惜那聽潮閣如今就是北涼王府的私家藏書閣。
她一個外人，人家憑什麼讓她看那些珍惜的武學秘笈？
接下來，陳牧的話就令她更加震驚了。
「聽潮閣是挺不起的，外人只知它有六層，但其實它有九層。」
「什麼，九層？」
「不錯。但因為「九」為至尊之數，所以對外只說有六層，總共有守閣奴六名，各個身懷絕技啊。」
「這……」南宮僕射還真不知道這件事，看來北涼王府的秘密，比她所了解到的還要多得多。
「在北涼王府中，通俗一點來說，那聽潮閣是個藏寶閣也是一個武庫，因為收藏了諸多武功秘籍，是以成為江湖人士嚮往之地。」
「但裡面有無數高手鎮守，所以也是天下三大禁地險境之一，這些姑娘不會不知道吧？」
「聽潮亭是江湖三大禁地之一，這我還是知道的。」
「呵呵呵……那姑娘也一定知道，那聽潮閣的九層樓之中都藏著什麼寶貝了？」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南宮僕射目光一閃，「難道，老先生你……知道？」
「不瞞姑娘，老朽略懂一二。」
接下來，陳牧也就不再客氣了，他決定要震驚一下眼前這位想毀了藏書閣的小姑娘。
「那聽潮閣一樓主要是天下入門武學三萬卷，都是入門級的書籍，但難得的是江湖上都沒有。」
「二樓呢，是四千陰陽學，以及縱橫學的孤本，這就很厲害了，畢竟孤本二字就足以顯示出珍貴。」
「不過其實，那些孤本，本院也有，所以有一些不是真正的孤本，呵呵……」
「除了孤本之外，那一層還藏有四十九件天下奇兵利器。」
「至於三樓呢，就更加厲害一點了，藏有高深寶典秘籍兩萬件。」
「四樓嘛，你可能就不感興趣了，因為珍藏的都是奇石古玩。」
「而聽潮亭的五樓和六樓的東西，那才是真正的厲害呢。」
說到這裡，陳牧發現，南宮妹子的心神已經完全被他的言行舉止給吸引住了。
於是他繼續說道：「因為當年北涼王帶著北涼鐵騎破了武學聖地紫禁山莊，連帶著裡面的秘典都給拿走了。」
「而那些秘笈，全部都放在六樓。」
「這……」聽到陳牧居然對北涼王府的聽潮閣如數家珍一般地了如指掌，南宮僕射真是徹底震驚了。
這掃閣的老先生，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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