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欣問孟莊:「要出去走走嗎?」

孟莊答應了,他也覺得這樣坐著很無聊。

宴菁舟還在製作她的模擬標本,如果是以往的話,應該是早就完成了的,可是今天,看著這裡這麼多的神作,她也想要努力一把,想要做出一個自己之前作為做出的標本。想要做出目前為止的最高製作。

或許是太過於集中精力,或許是知道了假裝不知,總之,宴菁舟沒有回過頭來看。

孟莊和方欣回到不冬谷內,夜晚的不冬谷也很漂亮。不冬谷沒有月亮,也沒有燈光,但一點也不黑暗。谷內有很多發光物質,每一個發光體雖然微弱,但所有的發光體集合起來,卻變成了一個美麗的世界。光線照耀著整個不冬谷。

方欣跟孟莊說:「剛來這裡動作的時候我就在想,要跟喜歡的男生一起來看不冬谷。可是這麼多年了,我沒有找到喜歡的男生,遇到一個準備結婚的,他來過這裡,也讚美了這裡,只是很可惜,我們都忙卓各自的事情,最後也沒有一起看不冬谷的景色。」

孟莊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他知道的,不管自己說什麼,都只會招來不必要的誤會。

方欣說:「可以牽我的手嗎?」

「如果你沒有未婚夫的話。」孟莊這麼回答了她,孟莊的意思很明確了,她是個有未婚夫的人,所以不能牽別的男人的手,或許別的男人願意,但孟莊,他不願意。

方欣只是苦笑,什麼都沒有說,然後抓住了孟莊的手,方欣說:「沒關係,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也不會有,我只是想有個人給我力量,讓我走過這漆黑的夜晚。」

孟莊也沒有抽回來,他覺得,不論如何,一個女孩子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自己應該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至少的話,暫時把手借給她,讓她在這漆黑的夜裡感覺到一絲溫暖。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的走在不冬谷內,不冬谷的夜不黑,方欣的心也漸漸亮了起來,孟莊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卻感覺自己好像受到了無盡的鼓舞。對於女孩子來說,她們想要的很簡單,有一個愛她的人,僅此而已。

孟莊停在那朵巨大的雕塑花跟前,昂首望著:「這朵花叫什麼名字?」

方欣說:「不知道,我們查過很多資料,也請一些植物學家來看過,但是都沒有得出答案,在已知的植物學史上,雖然有很多跟它相似的東西,卻都被否決了。」

「真美。」孟莊感嘆說:「或許,就跟現實一樣,美麗的東西不存在於人間。」

孟莊從方欣手裡抽回手,走在前面,他走的不快,但始終跟方欣隔著大概五步的距離,方欣加快腳步跟上去,立刻又會拉開。

走到花田的地方,孟莊停了下來,朝方欣張開雙臂:「我覺得,你可能需要。」

方欣擁抱了她,緊緊的抱住。

大概半分鐘後放開,方欣哭了,她說:「我還真是個性格惡劣的女人,剛剛跟未婚夫鬧了矛盾,現在就想著跟另一個男人擁抱。」方欣說:「可是,我還是覺得我沒有錯。」

錯了或者沒錯,孟莊並不關心這些問題,因為對於孟莊來說,對或者錯,根本也是沒有關係的,他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心情,自己覺得是對的事情,他就會去做。至於別人的看法,至於世俗的觀念,他從來都是不在意的。

孟莊告訴方欣:「有什麼關係呢,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惡劣的存在。」

愛情是惡劣的存在,方欣無數遍回味了這句話,但她終究無法理解,無法說出什麼對的或者錯的,無法對此說出自己的哪怕是零星半點的看法。

孟莊走進去花田,摘了一枝花給方欣。

方欣拿在手裡,期待著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她想要聽到孟莊說出告白的話,或者,是曖昧的也行,哪怕是只有一點點,她也會很高興。

孟莊果然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孟莊說:「不管是離開還是留下,其實都沒有關係,不冬谷就是不冬谷,你就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也都未必就是應該存在的,於偉大的不冬谷而言,我們是如此渺小,於這個大炎山而言,不冬谷也很渺小,放眼世界,大炎山又會變得很渺小。地球很大嗎?不,不過是宇宙中極渺小的一粒塵埃,而這個宇宙,也未必就很大。」

孟莊說:「你也不要想太多,婚姻這種事本來就應該是兩個人共同協商的,本來就應該是兩個相互能夠理解得人走在一起,經歷生活中的那些雞飛狗跳的事情。我不想說好或者壞,所以,作為朋友,我只能說:跟隨你自己的意願吧。」

方欣手裡捧著話,覺得這朵花無比珍貴。

她想要問孟莊:「如果我解除了婚約,你會給我機會嗎?」但她沒有問,因為她現在還沒有接觸婚約,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就一定會接觸婚約。而且,他知道的,就算問了,孟莊也只會說:「我沒有喜歡的人,也不想喜歡上什麼人。」這樣的話。

「將來會怎麼樣的事情,就先不要想了吧。」方欣這麼想,她在心裡告訴自己:應該把握住眼下。

然而眼下是什麼呢?方欣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且行且珍惜。

孟莊望著方欣,說了句:「你很美。」

方欣有些臉紅,她希望孟莊能做點什麼,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孟莊什麼都沒有做。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雖然是白天已經走過的路,雖然已經不知道是第幾遍走這條路,但此時此刻,方欣卻有著不一樣的心情,她覺得,這一刻真是太幸福了。

方欣問孟莊:「你想聽聽嗎?我的故事。」

「生平簡介嗎?」

「不。」方欣呼口氣,無奈的說:「是我這樁奇葩的婚姻。朋友們都說很好,可我卻始終覺得不那麼好,所以,我想你給我一點建議,我覺得是你的話,或許會給我一些不一樣的建議。」

孟莊猶豫了一下,說:「要做心理諮詢嗎?」

方欣輕輕『嗯』一聲,告訴孟莊:「我想諮詢一些關於婚姻的事情。」

「請講。」孟莊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心理醫師,他已經準備好了不帶任何感情的對方欣的人生給出評價。

方欣告訴孟莊:「我們是大學同學,大學四年其實沒怎麼接觸過,甚至如果不是偶然的相遇,我都不會知道原來半生還有這樣麼一號人,畢竟,我這個人是很薄情的,畢業之後就參加過一次同學會,還是因為我剛剛就在那個地方上班。

跟他相遇大概是兩年前,他來這座城市出差,有朋友告訴了我,我請他吃了個飯,閒聊中知道他也還單身,正在被家裡催婚,他就開玩笑說火:要不咱兩搭夥。當時我也正被家裡催婚,實在是煩了,就順口答應了。後來經歷了許多波折,總算是走到了訂婚這一步。

其實到此為止我都還是很滿意的,甚至有種漸漸愛上這個男人的感覺,但是答應他的求婚之後,問題就暴露出來了,首先是他的父母嫌棄我這個鄉下女孩,接著又是誰將就誰的問題有了爭吵。

但是這些我都妥協了,我答應去他的城市,答應可以不再房產證上寫我的名字,因為這些我都不在乎,錢我可以自己賺,我也可以去別的地方工作。

可是剛剛,他告訴我婚期定下來了,沒有跟我商量,也沒有跟我家裡商量,我終於無法忍受。把所有的不滿都發泄了出來。」

孟莊認真的聽著,說:「他是個很強勢的男人,也有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不能容忍的過錯。」

方欣苦笑:「或許不是這樣,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有感覺,他是個很敏感的人,是個很懂得照顧別人心情的人,只是不懂得照顧我而已。」

孟莊站在心理諮詢師的位置,不帶任何感情,所以他問:「為什麼這麼說?」

方欣告訴孟莊:「她知道天氣冷要打電話給家裡提醒他爸媽多穿一副,知道家裡的衣服沒有收打電話回去提醒,記得大學同學喜歡吃什麼,記得小表妹喜歡什麼樣的衣服,但是,卻不記得我不能吃太辣的東西,不記得我生理期的日子,不記得我跟他說的要見我爸媽的時間。」

「所以,過去的種種你都接受了?應該說表面上接受了,但是一直壓在心裡,這件事成了一根導索,把之前的事情都給刨出來了,突然就覺得不能忍受,是這樣嗎。」

方欣點頭。孟莊說:「我只能說你一開始就選擇了這麼做,那麼一開始就是你的錯。容忍別人,是合理範圍之內,一旦超越這個合理的範圍,每一次的容忍都會在困著憤怒的鐵鏈上砍一刀,等這根鏈子斷了,憤怒暴走,就一切都不能挽回,任何一件小事,都不是單獨存在的,任何一件小事,都是引發暴怒的根源。」

方欣說:「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這個道理我當然懂,只是,懂得,並不一定就知道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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