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頭天生一對三角眼,面相兇狠,實則也心性毒辣,最愛虐殺那些不敢還手的普通人。

三水的叫嚷,非但沒有讓他心有顧忌,反而殺心大起。

能免兵役,定然有些背景。

若是要挾一下……

興許能得些好處。

算了!

念頭轉動,他眼神一凝:

『還是殺了省事!』

朴刀破空,划過一道凌厲的弧線,斬向三水脖頸,呼嘯的勁風,更是捲起地面雜草。

此刀力道十足。

他也有信心一刀絞首,就如以往。

「唰!」

一道黑影飆射而來。

「當……」

巨力撞在刀身之上,劉頭身軀一顫、手臂發麻,手中朴刀更是握持不住當場跌落在地。

而那黑影也飄落在地,赫然只是一片樹葉。

飛花摘葉,皆可傷人!

七品以上高手!

「誰?」

「出來!」

天水寨的人面色一變,繃緊身軀看向樹葉射來的方向。

一道人影,緩步踏出。

來人身高近兩米,體型壯碩、魁梧,相貌平平無奇,身著灰色長衣,撥開伸展的枝丫行到近前。

面對數十人眼中的敵意,來人面不改色,神情淡然。

正是周甲。

三水死裡逃生,又見到自家主家,激動的身軀顫抖,眼含熱淚,一時間竟是不知怎麼開口。

「你是誰?」

劉頭單手發麻,不得不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壓下震顫不止的手臂,咬牙看向來人:

「天水寨奉命捉拿逃脫兵役之人,補上徵兵缺額,這是各大勢力同時做的決定,閣下難道也要插手?」

他聲音狠厲,身體卻下意識後退。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能以一片樹葉擊落自己手中朴刀,實力怕是已經八品乃至朝上,面對對方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

他回首看了一眼副舵主,心中一定。

「他是我的人。」周甲伸手一指三水,視線掠過眼泛驚懼的劉頭,落在他身後一人身上:

「在下帶走,諸位沒意見吧?」

場中天水寨的人雖多,但真正能入他眼的,僅有一人。

「嘩啦啦……」

甲葉有序的碰撞聲響起。

人群後方,一位身披甲胃,年紀三十左右的男子緩緩起身。

男子相貌俊美,唯獨面上一道疤痕破壞了這種美感,看上去還有著些許猙獰,冷眼看來,拱手道:

「天水寨霧島分舵秦榮,未請教?」

「金煌,周甲。」周甲點頭示意。

秦榮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極其陌生,不過天水寨共有八大分舵,能成舵主定然不凡。

即使是副舵主,也了不起。

望氣術下,對方更是未曾遮掩氣息,修為九品,距離十品僅一步之遙。

九品?

似乎弱了些。

對於現在的周甲而言,九品確實不強,但實則不論放在那裡,九品都屬於中流砥柱。

更何況,還是三十歲左右的九品,潛力無窮。

即使是玄天盟內門,也已不差。

「原來是金煌一脈的朋友。」

秦榮眼神微動:

「小琅島上人才濟濟,家父就與楊近舟楊前輩相交莫逆,說起來你我,也不算外人。」

「閣下認識楊師兄?」周甲面露笑意:

「既如此,秦兄不妨賣個面子。」

「好說,好說。」秦榮連連點頭,話音突然一轉:

「不過我帶著這麼多兄弟過來,每個人身上都有任務,放走哪一個,似乎都不好看,畢竟是大老遠跑來的。」

「這簡單。」周甲道:

「我這下人有著免兵役的資格,一查即知。」

「是嗎?」秦榮摩挲下巴,皺眉道:

「可他跟這些逃民混在一起,也是大罪,周兄當知,收容逃民、知而不報,都是同罪,不僅要服役,還會延長年限。」

「就算是有免兵役的資格,也要走一遭。」

「而且……」

他面色一沉,態度突然大變:

「你說自己是金煌一脈的人,就是?」

周甲面上笑意緩緩收斂,聲音變的冷漠:

「閣下何意?」

「沒什麼意思。」秦榮輕撫面上疤痕,眼泛恨意:

「只不過是按規矩做事罷了,這年頭徵兵可不好征,我們天水寨負責的名額還有不少缺口。」

言下之意,自是不願放人。

「唔……」周甲面露沉吟,隨即道:

「閣下如何知道,我這下人知道這裡的人是逃民?」

「三水!」

他朝著三水示意:

「你可知這裡的人,是逃民?」

三水反應機敏,急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我只是在附近玩水,恰好到這個島上,什麼都不清楚就被他們給抓住了。」

「看來這是個誤會。」周甲看向秦榮:

「秦舵主,在下的這個解釋,你看如何?」

「去你媽的!」秦榮突然怒吼,面泛猙獰:

「你說他不知道就不知道?我還說他知道哪,今天不只是他,就連你也要跟我走一遭。」

「別不識抬舉!」

這人怕是個瘋子!

周甲心頭一動,此人眼神癲狂、喜怒無常,明知自己是金煌一脈的弟子,為個下人竟也毫不退讓。

唔……

難不成,本就是來找茬的?

對方臉上的傷疤很新,摸得時候看自己的眼神也帶著股恨意,莫非是被自己人所傷?

這倒說得過去了。

天水寨,本就與金煌一脈不對付。

「秦兄不相信在下的身份?」

周甲點頭:

「其實,這也容易。」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猛然前沖,單手一招,掉在地上的朴刀已然落在掌中。

場中雷霆乍現。

無形源力當空激盪,好似雲霧碰撞,絲絲電光自虛空滋生,瞬息間匯聚於刀身之上。

紫雷刀法—春雷殛爆!

「轟……」

刺目的刀光,悍然撕裂攔在前方的劉頭,撞開秦榮的攔截,刀刃輕輕橫在他的脖頸上。

一招,

即分勝負。

「秦兄。」

周甲淡笑:

「如何?」

秦榮身軀僵硬,恐怖的殺機讓他在剎那間腦海一片空白,雷霆之威也讓他身軀為之僵硬。

待到回過神來,他眼眶收縮,怒意、恨意收斂,強忍心頭的咆哮,緩緩點頭:

「紫雷刀法,閣下果真是金煌一脈的弟子。」

隨即揮手:

「放人!」

*

*

*

天水寨之所以能縱橫附近,與有著玄天盟外門為背景的天虎幫抗衡,自然有所依仗。

背後的勢力暫且不提。

單單在造船上,偌大石城,無有與之相抗的。

龍舟游於長河水面,近十丈的船身,分為上下三層,甲板寬廣,立於其上可遠眺周遭,行於河道也不顯吃力。

上有箭弩、炮筒,宛如一棟可以移動的軍事要塞。

秦榮面色陰沉,立於甲板,一聲不吭。

場中也無人敢說話,都知道副舵主先後受辱,這時候誰敢吭聲,十有八九會用來發泄怒火。

「副舵主,查到了。」

一人手拿飛鳥傳信,匆匆奔來:

「周甲,筆硯先生單慕華的弟子,修為九品,一直待在小琅島,上一次出手是半年前與一個三河幫的勢力起了矛盾。」

「據聞,此人一斧擊殺了一位九品高手,對於紫雷刀法的掌控極為了得,曾受雷老虎的稱讚。」

「周甲!」秦榮摸了摸脖頸,眼泛猙獰。

在他脖子上,有著一道淺淺的傷痕,傷痕不大,卻很新。

「還有雷囚,這兩個人……」

「咔嚓!」

他雙手發力,堅硬的扶手當即被他生生抓碎,低聲怒吼緊隨其後:

「早晚有一頭,我要讓他們去死!」

雷囚,給了他面上一刀。

周甲,在眾目睽睽之下讓他受辱。

對於自幼就在他人恭維中長大的秦榮來說,豈能忍受,一時間,心中的怒意無處宣洩。

「唰!」

一絲細微之聲,突兀傳入耳膜。

危險!

有人偷襲!

秦榮雙眼一縮,五指做抓猛然朝側方扣去。

他手上帶有護手寶具,無懼刀兵劈砍,指爪之力可碎精鋼,這一擊是家傳絕學龍吐珠。

雙手一抓,卻撲了個空。

一抹陰冷劍光當空一折,無視重力存在,詭異加速,疾刺他的咽喉。

劍光所指,

陰風瑟瑟、冰冷肅殺。

更有一股攝人奪魄之力。

陰風奪命劍!

「叮!」

秦榮心中狂吼,手臂猛然折返,在最後一剎那攔住劍尖,五指發力,欲要崩碎來襲長劍。

眼中,也出現了偷襲自己的身影。

黑衣人!

八品?

劍法了得。

「唰!」

本應扣在手中的長劍,猛然輕顫、加速,好似靈動游魚,讓秦榮手中一滑,未能壓制。

不好!

「噗!」

劍刃刺入咽喉,輕輕一震,血漿狂飆。

黑衣人身軀當空翻轉,一腳正中秦榮胸口,在把他踹入河中之餘,也借力朝側方飛掠。

「唰唰!」

數道前來馳援的勁弩,射了個空。

在其他人還未回神之際,黑衣人已經躍下龍舟,更是趁機斬破舟船底部,朝內湧入大股水流。

…………

低層。

這裡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本應是存放貨物的地方,如今則用來關押著一個個逃民。

不大的地方,足足擠了數百號人,每個人都像牲畜一般擠在狹窄的空間,昏昏欲睡。

數百人的吃喝拉撒,全都在這裡,古怪的氣味無處釋放,堪比毒氣。

稀薄而又積鬱的氣息,甚至讓不少人陷入昏迷,乃至於死亡。

人。

在這裡就是牲口。

天水寨的人,並不會太在意這些逃命,些許的傷亡,只要不是太多,都在他們的承受範圍之內。

不知何時。

幾道人影出現在人群中,他們手拿一粒粒丹藥,服給昏迷之人,喚醒人後小聲叮囑。

「噓……」

「別出聲,我們是正氣堂的人,來救你們的。」

「嗚嗚……」

逃民連連點頭,拚命喘氣。

也不知這些人給他們服用了什麼東西,疲憊的精神像是打了一劑強心針,即使數日未曾吃喝,依舊渾身充滿力氣。

就連稀薄的空氣,似乎也已影響不多。

「等下龍舟到三叉河的時候,我們的人會從外面打破船艙,那裡水流分支多,方便逃走。」

「諸位,到時候各安天命……」

「彭!」

話音未落,側方船板陡然裂開,刺目的日光透過縫隙罩落船艙,更帶來一股股水流。

怎麼回事?

黑暗中的幾人面面相覷,明明還不到約定的時候?

不過其他人卻管不了那麼多,眼見缺口就在眼前,龍舟東倒西歪,不由歡呼一聲朝外衝去。

大量的新鮮空氣,也讓他們精神一震。

「管不了那麼多了。」一人開口,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沖向一側船板,輕輕一划撕裂船體。

很明顯,他手中的匕首,極其鋒利。

「走!」

眾人眼神迷茫,待到回神,二話不說沿著破口朝外面衝去。

這幾人,實力盡皆不錯。

洪澤域內水域眾多,在此生存的人,沒有哪一人是不會水的,一時間場中亂做一團。

混在其中的一位黑衣人,水性尤其驚人,在水底如在平地,身軀輕輕晃動,就已破開流水疾馳丈余。

眨眼功夫,消失不見。

*

*

*

躍上岸。

周甲身軀輕震,震飛水珠,同時隨手扯下夜行衣。

大白天穿夜行衣,有些古怪,不過一時間也沒別的選擇,再說殺的人不過區區九品。

無所謂了。

倒是最後關頭,那些所謂的正氣堂,出現的古怪。

唔……

眼神微動,周甲猛甩手中夜行衣,輕薄的衣衫好似重物一般,深扎水底,纏在水草之上。

「師弟!」

緊接著,袁希聲的聲音遙遙響起:

「你可是讓我好找。」

「二師兄。」周甲面色如常:

「你怎麼有時間來這裡,聽說最近幫里很忙。」

「確實很忙。」袁希聲從林中行來,嘆氣道:

「幫里急缺人手,你也別一直拖著,這也將近半年了,這次總該答應出山幫我一下了吧?」

「師兄。」周甲皺眉:

「我真不喜雜事,而且這時候恰值徵兵,我對此更是不懂,去了能做什麼?」

「放心。」袁希聲擺手:

「給你安排一個閒差,坐鎮就行,幫里實在騰不出人手。」

「最近……」

他揉了揉額頭,面泛苦惱:

「有個自稱正氣堂的組織,自稱正義之士,處處阻撓徵兵,甚至敢強行截殺我們的人,到現在還缺不少兵役名額。」

「哎!」

他再次嘆氣,看樣子確實頗為苦惱。

正氣堂?

周甲心中一動。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