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眼睛」極為精巧,極為逼真。仔細去看的話,甚至於還能看到魔眼星繫結構之中的幾條懸臂。而這,與陸銘記憶之中的魔眼星系一模一樣。

這就不可能是巧合了。一定是某種未知的力量,或者某個未知的存在有意導致的。

「這……真的不是畫上去的?」

「不是。醫生已經檢查過了。這是舒長山皮膚上自行出現的。」

「難不成真的是詛咒?……」

幾人心中俱都有些難以置信和難以接受。

如果說之前還存在著一些因為舒長山自身疾病才導致昏迷的可能性的話,此刻,這些「眼睛」的浮現,則幾乎實打實的證明了這確實是詛咒。

除了詛咒,還能有什麼原因導致如此詭異的事情出現?

「醫生怎麼說?」

何薇鏡頭轉動,一名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醫生出現在了鏡頭之中。

「目前只確定,這些『眼睛』的出現,是因為患者自身免疫系統紊亂所導致的。嗯,患者自身的免疫系統攻擊了他的皮膚。但為什麼會出現免疫系統紊亂,我們還不清楚。」

陸銘知道,免疫系統紊亂可以導致許多疾病。比如大名鼎鼎的銀屑病,俗稱牛皮癬的疾病,便是因為免疫系統攻擊皮膚所導致的。

如果免疫系統攻擊關節,便是風濕病。所謂的過敏,同樣是免疫系統識別錯誤的緣故。

但人體的免疫系統和機制太過複雜,其中仍舊有太多人類醫學沒有搞清楚的東西。其奇怪到,有的人原本對某種東西不過敏,但被蜜蜂蟄了一下,被蚊子咬了一下,之後便莫名其妙的開始對某種東西過敏了,諸如此類。

醫生繼續道:「我們現在懷疑,患者多臟器衰竭同樣是因為免疫系統紊亂的緣故。我們在嘗試使用免疫抑制劑對患者進行治療,稍後就會有結果出現。」

此刻也只能先等待著了。

這件事情的出現,為幾人心頭都覆蓋了一層陰影。

「如果真的是詛咒的話……那免疫抑制劑恐怕也沒什麼用。」

呂卿良對此不報以任何希望。

果然,幾個小時後結果便出現了。

「患者病情沒有任何好轉。我們仍舊無法確定病因。以及,除了以生命維持系統延緩患者病情惡化速度之外,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面對醫生團隊的報告,張定山眼睛眯了起來:「不能再等了。」

他拿出電話,再次撥通了李文華的號碼。

「全球會診?人類醫院都拿舒長山沒辦法?」

接到張定山的電話,李文華都吃了一驚。

對於舒長山此刻的重要性,他當然也有清楚的認知,知曉舒長山此刻絕對不能出意外。

「我同意。我會立刻安排這件事情。稍後會有人和卿良對接。」

電話掛斷,陸銘凝重道:「我不指望專家團隊能把舒長山的病治好。我只希望,他們至少可以做到令舒長山甦醒一下。」

只要甦醒一下就好,哪怕只有五分鐘時間都夠了。只要舒長山能醒,己方就可以詢問他破解詛咒的辦法是什麼。

想要知道破解詛咒的辦法,就得先喚醒舒長山。想要喚醒舒長山,就得知道破解詛咒的辦法。這形成了一個死結,無法解開。此時此刻,己方也只能寄希望於人類醫療科技的介入能打破這個死結了。

三個小時之後,遠程醫療會議室。人類醫院的醫生團隊全數出席,大螢幕之上被分割出的一個個小窗口裡,全球最為頂尖的各學科醫生們的身影一個個出現。

人類醫院的醫生團隊將舒長山身體的各項檢查結果上傳,通過視頻形式參與此次會診的專家們各抒己見,討論著後續的治療方案。

與陸銘之前所預計情況不同的是,專家們並不是一籌莫展,提不出方案來。情況恰恰相反,專家們提出了許多個方案,足足有十幾個。

但有一個問題是,每一個方案都有一批專家贊同,也有一批專家反對,無法達成共識。且,這些方案全都存在巨大的不確定性,專家們無法確定它們的效果,也無法保證使用這些方案之後,患者情況不會進一步惡化,甚至於直接死掉。

遠在另一座城市的張定山與陸銘兩人,同樣以視頻形式列席了此次遠程會診。此刻,確認了己方情況之後,陸銘與張定山低聲交談了幾句,之後便申請了發言。

「各位專家,既然此刻無法達成共識,也無法保證方案的治療效果,那麼,我方基於現實情況,將需求稍作修改:我方暫不考慮對於患者的治療,現在我們只希望能將患者喚醒——哪怕只有五分鐘。同時,我方可以接受喚醒方案對患者身體一定程度的進一步損害,只要不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即可。」

喚醒方案和治療方案很顯然是不同的。在此刻修改了需求之後,專家們再一次開始了討論。

最終,有一個方案取得了大多數人的同意。在對比、評估了其餘方案之後,這個方案最終得到了通過。

大劑量激素衝擊療法。

這個方案最大的副作用,是可能導致患者股骨頭壞死,最嚴重極端的情況下可能致殘,但不會致死。在綜合考慮了代價和收益之後,這個方案是最合適的。

由此,由人類醫院的專家團隊負責具體執行,這個方案真正應用到了舒長山身上。

「如果一切順利,半小時到一小時後,患者可能會甦醒。從理論上來講,意識應該也是清楚的。但我們無法保證甦醒時長。基於此,你最好守在這裡,患者一旦甦醒,立刻嘗試與其交談獲取情報。稍微耽誤一會兒,患者可能就重新昏迷了。」

「好。」

何薇答應了下來。

她便在不影響醫生治療的前提下,站到了舒長山的病床旁邊。另有一人拿著筆記本電腦,上面張定山與陸銘兩人時刻保持著視頻連線,確保一旦舒長山甦醒,立刻就能看到他。

在滿是凝重的氣氛之下,醫生們將大劑量的激素藥物注射到了舒長山的身體之中,之後便是略顯焦灼的等待。

在這過程里,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麼,何薇忽然感覺,舒長山身體之上的那些「眼睛」,似乎更鮮艷,更逼真了。它們的色彩愈發濃郁,看起來滿是邪異。

十幾分鐘之後,這些瘢痕出現了一點破潰,於是,一點暗紅色的血液便從那裡流淌了出來,順著舒長山的皮膚滑落。看起來就像是那些眼睛在流出血淚一樣。

何薇看向了在旁邊隨時待命的急救團隊。醫生則搖了搖頭:「患者體徵數據未出現大的波動。」

沒有辦法,何薇對這些血淚只能視而不見。

時間悄然熘走。此刻,距離注射激素藥物已經超過了一個小時。何薇仍舊沒有放棄,而是繼續等待,一直到三個小時之後,舒長山仍舊沒有任何甦醒的跡象。

「看來我們的嘗試是失敗了。」

何薇搖搖頭,離開了病房。

此刻,行動二隊終於不得不迎來了最壞的情況。

己方無法喚醒舒長山,無法知曉破解詛咒的辦法,同時,下一次舉行指引儀式的時間節點則越來越近。

視頻會議室之中,四人俱都神色鬱郁。

「現在,距離時間節點到來還有六天。而,大規模搜山所需要的人員的調動,至少需要三天時間。我們還有三天的時間可以利用。」

在這三天時間之中,如果己方還是拿不出有效的方案,取得確切的成果,那麼,己方就必須上報,要求上級調動大量的人力,來進行拉網式的搜索與蹲守,以防止怪物們舉行儀式,為那個什麼星靈提供指引了。

如果不到萬不得已,陸銘實在不願意情況發展到那一步。

他看向了呂卿良:「有關那個尼祿特教,資料搜集的怎麼樣了?」

呂卿良道:「我已經組織團隊,前去阿利亞山區和落谷平原一帶搜集當地的民風民俗,以及可能有的古書和古籍之類。現在已經搜集到了許多東西,情報支援團隊現在正在進行分析,但還沒有足夠有價值的情報出現。」

陸銘默然點頭,然後,臉上閃過一抹厲色。

「我有一個辦法,希望不大,但可以嘗試一下。」

「你說。」

「想辦法撬開一號實驗體的嘴巴,從它那裡得知破解詛咒的辦法!」

原本滿懷希望的何薇與呂卿良兩人,在聽到陸銘所謂的辦法之後,頓時泄了氣。

從體系層面來說,羅楊變異而成的一號實驗體,毫無疑問也是克蘇魯體系的一員,從它那裡得知破解詛咒的辦法,確實是存在理論上的可能性的。但問題在於,己方之前嘗試了那麼多手段,都撬不開它的嘴巴啊。

陸銘沉聲道:「既然施加酷刑沒有用處,那麼……換一種方式,讓它爽!超越生理極限的爽!」

何薇興致缺缺道:「太便宜那怪物了……嗯?」

她忽然間怔住,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她想到了一個存在於人類世界之中的魔鬼,毒品。

不知道多少意志堅韌,寧死不屈的偉大人物,最終敗倒在了這個魔鬼的腳下,最終沉淪,永世不得翻身。

不知道多少犯罪組織利用這個魔鬼來控制受害者。然後,冰清玉潔的聖女變成了蕩婦,忠貞不屈的戰士變成了無賴,為了繼續得到這玩意兒,丟失了一切人格和尊嚴,心甘情願的在以往自己最看不起,最厭惡的人面前搖尾乞憐。

這種手段是嚴禁使用在人類身上的。因為它太過泯滅人性,嚴重的破壞了道德底線,嚴重背離了人道主義。

它太過惡毒,太過卑劣,太過殘忍。

但……

怪物不是人類。

何薇強壓下心中那股寒意,道:「我同意。只是,時間夠麼?」

「應該夠。我們可以人為加速這個過程。」

「我同意。」

「我同意。」

行動二隊四人一致同意了這個方案。之後,它立刻得到了執行。

基於對怪物生理結構的了解,專家團隊們很快便拿出了相應的方案。

一個頭罩被嚴絲合縫的罩在了一號實驗體那小巧的腦袋上。之後,一種名為異丁烯的有毒氣體被灌注到了頭罩之中。

基於怪物們的身體結構,異丁烯這種有毒氣體,將會起到毒品在人體體內類似的作用。且,基於相關研究,專家們確定,怪物們因此而感覺到的「爽感」,甚至會比人類更高,且起效更快。

在張定山與陸銘注視之下,被強迫吸入了異丁烯氣體的怪物,在這一刻身體劇烈的扭動痙攣了起來。它嘴巴里發出了不明含義的聲音,像是慘叫又不太像,說是呻吟也不太符合。

密密麻麻的電極貼片向研究團隊成員們傳遞迴了此刻那怪物體內的神經信號。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數據,陸銘仿佛看到了那怪物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爆炸,聽到了每一個細胞的歡呼。

這就是這種「魔鬼」的可怕之處。人類的意志,在魔鬼面前根本就是個笑話。唯有從最初便堅決杜絕,才能不被魔鬼征服,一旦稍有接觸,立刻便萬劫不復。

就是不知道怪物們在面對這個魔鬼之時會有什麼樣的表現。

高濃度的異丁烯持續了一段時間,等這怪物吸入了足夠的劑量之後便撤走。後續的神經信號表明,這極致的體驗在怪物身上又持續了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

怪物慢慢恢復了平靜,當然,也有可能正處在迷離狀態。

陸銘沒有心軟,直接指揮專家們將電擊設備延伸過去,開始電擊,同時在房間裡通入了高純度氧氣——這會導致怪物感覺到無法忍受的瘙癢。

一邊是極度的爽,一邊是極度的痛苦。如此反覆,一天時間便進行了足足二十次。

如此巨大的落差,放到人類身上,早就被折磨的精神崩潰了。

第二天時候,當循環進行了足足三十次之後,張定山再次站到了鋼化玻璃之外,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願意回答我們的問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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