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老這時看向王神保,王神保在靖難時,同樣是燕軍將領,只是北平七衛投降過來的。

「王老弟,你怎麼說?」

王神保看著眼前這七八個人,感覺人有點少,但想了想,還是道:「我聽孫兄弟的,咱們在靖難就是好兄弟,我還記得,真定之戰,南軍上萬將我們包圍,是孫兄弟帶著人馬,拚死把我救出來。」

「叭。」孫小老重重拍著王神保的肩膀,激動道:「好兄弟就該在戰場上共同進退,同生共死。」

四周諸將臉色各異,表情看起來,都有點激動。

孫小老這時看了下大門,大門緊閉,他心裡有了點安全感,沉聲道:「話我就不多說,願意跟著我們乾的,就留下,不願意的,現在離開,但兄弟一場,還請不要出賣咱們?」

身前幾人紛紛叫著,聽孫同知的命令行事。

孫小老也是故意如此說,眼前的都是他和王神保的心腹中的心腹。

像他身兩個千戶,一個是他妹夫,一個是同族族弟,都親戚自己人,大夥都是一條船上的。

王神保這時問:「你有什麼好主意?」

孫小老道,咱們名義上還是官軍,雖然很多軍將心裡知道,但沒人帶頭,大夥自然當不知道。

所以明天正好是會操時間,到時咱們點起兵馬,先不說啥事,直接帶著沖向中軍大營。

衝進去後,先把沐平山和孫博給乾了,然後挾持陳旭,逼他向大夥說漢王反了,咱們要回家,見家人。

到時人都殺了,陳旭和其他兄弟肯定沒辦法,只能跟著咱們干。

咱們要多和兄弟們說,大夥家屬都在國內,不能跟著漢王造反,這樣,應該有機會穩住局面,控制這邊的兵馬。

然後直接殺回交趾,交趾還有數萬兄弟,拉攏住後,立馬能組織起二十萬左右的兵馬,到時從雲南腹地殺進去,漢王必敗,咱們就要立下不世之功,個個封侯拜爵。

孫小老一番鼓惑說的眾將眼睛大亮,神情振奮。

應該說這孫小老還是有點想法的,他準備明天帶兵突襲中軍大營,先殺了沐平山和孫博再說。

到時先不和部下說什麼事,進營之後,再突然發作,把沐平山和孫博殺了後,一切就好辦了。

然後再提醒眾人,家屬都在國內,不能跟著漢王反。

陳旭看到沐平山和孫博死了,肯定也會附和他們。

王神保和諸將聽了後,感覺成功率比較大。

主要是這個時代的將士很好鼓動,只要事先不告訴他們幹什麼事,然後再突然下令,這事成功率比較高。

眾人在大殿里又商量了一下細節,安排好明天動手的心腹兵將。

王神保和孫小老在合謀作亂,陳旭悶悶不樂的回到府中。

漢王造反的消息,他當然有所耳聞,早有心腹部將和他說過。

但陳旭當不知道,因為他實在沒法決定怎麼干?

殺了沐平山,然後帶兵馬殺回交趾,再殺回雲南?

但軍中還有很多漢王心腹在的,有的人平時都看不出來,因為那漢王太狡滑了。

這事想想容易,幹起來就難了,況且,有多少軍將願意跟隨?

漢王太壞了,不停的給大夥漲餉,黃金珠寶大把的發,還能在外面為所欲為,玩弄海外小娘,諸軍將出來後,都有點樂不思蜀。

而且一旦搞不好,十幾萬大軍在外內訌混亂,吳哥王朝一個反撲,全部都要交待在這。

陳旭還得考慮另一件事,打同樣的明軍叛軍會很比較難打(特別是漢王的兵馬),這邊打仗可是切菜砍瓜,隨隨便便就打的吳哥王朝頭都抬不起來。

如果可以選,陳旭肯定選打吳哥王朝,當不知道這件事。

但今天,王神保和孫小老當著他面,把事情挑明了。

陳旭這時就要考慮,將來回到國內,如果陛下勝了,孫小老和王神保舉報他故意不回軍,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雲陽伯還在想孫小老和王神保的事?」這時心腹部將指揮僉事陳剛小聲問。

陳剛不但是他心腹,也是他族人,算是同族堂兄弟。

「這兩混蛋,這個時候提這種事,豈不是讓我難堪。」陳旭站在房裡,罵罵咧咧。

「這兩貨腦子有問題,這風早就吹過來了,這段時間大夥都當不知道,就這兩貨突然提出來。」

陳剛也罵道。

漢王造反的事,早就有風傳到這邊,只是平常大夥都當聾子,當沒聽到,也沒人私下會說,但孫王兩人今天擺上桌面,這就讓人難堪了。『

「孫小老腦子有點渾,有勇無謀,自以為事,不能讓他亂搞事,讓我想想-——」陳旭正在想這事。

突然。

「撲通」外面圍院一聲輕啊。

「誰?」

「啊,是我,是我,雲陽伯家人。」

外面先是有人慘叫,然後有人說是雲陽伯家人。

陳旭這屋子是臨時占據了吳哥王朝一個富商家裡,屋外就是院子,他聽到聲音也是愣了下。

不一會,有人匆匆跑過來:「雲陽伯,抓到個翻牆進來的,說是您家人?」

「啥?」陳旭目瞪口呆,但馬上道:「等會。」

說罷看了眼陳剛。

陳剛心領神會:「我出去看看。」

陳旭家人的話,陳剛都認識,但他不相信,怎麼可能到萬里之外的吳哥王朝來。

這可不是千里,已經快是萬里了。

陳剛出去沒一會就回來了,他捏著鼻子,似乎剛才聞到很臭的東西,臉上表情也很厭惡。

看到陳旭後,趕緊低聲道:「特娘的,京師錦衣衛找到這裡來了,說有陛下密旨。」

「草。」陳旭大爆粗口。

不多時,有人被帶進來。

「錦衣衛百戶駱海山拜見雲陽伯。」駱海山看到陳旭,幾乎淚奔。

陳旭也不可思議看著他。

駱海山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破亂不堪,比難民還不如,全身更是散發著一陣陣惡臭,身子骨又瘦又小,要不是他有錦衣衛腰牌,陳旭差點以為是乞丐。

「你——伱怎麼過來?」陳旭真是不敢相信。

駱海山哭道,他原本從江南上船,想去交趾,但半路上被福建漢王水師截住,漢王水師船上裝了一種炮,打的很遠,威力很猛。

他們的船頂不住,自己就跳海了,其他人全降了。

他醒來後居然發現自己沒死,漂浮到岸邊,後來他才知道已經進福建,到了福寧州。

他花了很大功夫,聯繫到當地隱藏的錦衣衛,然後打聽到了一艘去交趾的商船,趁黑爬進去,躺在貨倉中。

駱海山此時表情有如崩潰,說那船里裝的絲綢和茶葉等物,他帶上船的食物和水吃完後,餓了就直接生吞茶葉,渴了喝自己的尿,差點渴死,中間有天晚上實在受不了,才偷偷摸摸出去,弄了點淡水和食物,苟延殘喘活到交趾。

到了交趾發現陳旭不在,而且交趾的明軍全是漢王的人,嚴防細查外地人,沒船的商人,都被列為懷疑目標,有船的,沒經過福建港審核,也要被抓起來。

駱海山沒辦法,不敢進城,在碼頭轉了幾天,終於等到有到吳哥城的船,又是和上次一樣,躲進船底倉庫,這才到了吳哥城。

陳旭和陳剛聽的面面相覷,然後相互對視一眼。

陳剛心裡卻是在想,你為什麼不死在海上?

沒錯,陳剛寧願這傢伙死在海上。

駱海山說到這裡,陳旭不動聲色的問:「你說你有陛下密旨?」

「有,有,雲陽伯等等。」駱海山把扎在頭上的發束緩緩解開,在陳旭陳剛的目瞪口呆中,用手摸了幾下,突然用力一撕。

「啊」他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哧啦,陳旭感覺他頭皮都撕沒了?

後來才發現是用米糊粘在頭髮裡面的。

駱海山這下披頭散髮,更像叫化子。

密旨遞到陳旭面前,陳旭也感覺到一陣惡臭,他強忍著,拿起密旨,看了看後,確定是皇帝的東西,這才走到一邊,撲通,對著大明京師方向跪下。

當然,方向對不對,他現在也管不著了。

駱海山看到雲陽伯跪下,臉上的表情緩緩舒張,放心不少。

陳旭打開密旨,裡面只有短短几個字:「速回,尋機雲南。」

意思是讓他領兵回來,往雲南打。

朱棣寫密旨時,不知道陳旭在哪,所以只說速回,然後尋機往雲南打。

「陛下的意思,請雲陽伯帶兵回交趾,然後通傳交趾,漢王造反,儘量帶領所有兵馬,攻打雲南。」駱海山道。

「臣遵旨。」陳旭重重跪下磕頭,滿臉無奈。

他起身後,轉向駱海山,想了想後又問:「錦衣衛就你一個人過來?」

「是的吶,我能活著到這裡,已經不容易了。」駱海山苦笑。

「有沒有見過其交趾和吳哥城的他人?」

「當然沒有,陛下只信任雲陽伯。」

陳旭眼中閃過一絲感動之色,但稍縱即逝。

「密旨的確是陛下的。」陳旭道:「但現在形勢有些不一樣,很多軍中大將,都被沐平山,或者說,被漢王拉攏,這件事,我要從長計議,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輕舉妄動。」

「我們大軍在外,一旦起了動亂,吳哥王朝趁勢大舉反擊,我十五萬大軍可能全軍覆沒。」

「末將明白,一切聽從雲陽伯的吩咐。」駱海山道。

陳旭這時看向陳剛:「帶駱百戶下去,好好吃一頓,洗個澡,再休息下。」

不料駱海山道:「不用麻煩雲陽伯,請雲陽伯,給點銀錢就行,吳哥城裡什麼都有,末將自己會解決。」

陳旭心中微動:「如果要聯繫你?」

「雲陽伯東院牆上,豎根木頭就可。」

「好,就這麼說定。」

陳旭深深看了眼陳剛:「陳剛去取些銀錢給駱百戶。」

「喏。」陳剛轉身便出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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