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知道孝陵有點遠,走了片刻,又翻身上馬,更令部下中勻出馬來,給眾官員。

這會大小官員基本都能騎騎,不說騎術有多好,再不行也能慢跑起來。

這樣所有人速度提快,約兩刻鐘左右,來到孝陵。

太廟裡只有皇帝、皇后和配享太廟的有功之臣,但孝陵里還有妃子們的牌位。

朱高煦帶著眾官員來到孝陵,官員們都莫名奇妙。

等他們到了大殿後,裡面黑壓壓全是人,密密麻麻的,所有人自覺站在朱高煦身後數步外。

兩側有軍士守衛,氣氛還是比較奇怪。

朱高煦面對一排神位,先上香拜祭,接著叫來江仲隆指著上面的神牌:「本王進京之前就聽到一些傳聞,你們太常寺志上明確記載,孝陵神位左一為李淑妃,右一為碽妃,有沒有這會事?」

眾百官個個豎起耳朵聽著,有人已經感覺到要發生什麼事情。

江仲隆道:「回大王,下官看過,確實如此?」

「南京太常寺志原本呢?」朱高煦問。

江仲隆道,應該在衙門裡,如果沒有就是被楊榮帶到北平去了。

「回大王,在下官這裡吶。」人群中響起聲音。

大夥紛紛看去,居然是刑部尚書呂震。

「怎麼在你這?」朱高煦故意問。

呂震道,他最近想看太常寺志,故意向楊榮借來的,還沒來的及還,大王您就進京了。

四周眾人表情各異。

朱高煦接過手上,先傳閱太僕寺眾官,再傳其他官員。

問:「可是原本?」

太僕寺幾個少卿、四個寺丞紛紛表示是原本。

其他官員中也有在太僕寺待過的,也表示這的確是原本,這種書籍,也不可能臨時造出假的。

「即然如此,為何碽妃排在右首第一?」朱高煦問。

眾官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朱高煦為何這麼問,所有人這會腦子裡都在想李淑妃和碽妃兩人生了什么兒子,為何分別在左一和右一。

但時間過了這麼久,絕大部份人不可能記著這些事情,現在朱高煦突然提出來,聰明的人已經想到有什麼關聯。

江仲隆臉突然漲的通紅,想說又不敢說。

「臣斗膽。」突然又是那個洪亮的聲音。

撲通,呂震跪在地上,大聲道:「臣當年聽聞,皇四子朱棣,仍蒙古碽妃所生,因為庶出,故大夥都不敢提。」

朱棣生母的事,明初就有傳聞,以前他是燕王,大夥不敢提,後來他當了皇帝,大夥更不敢提。

好了,現在呂震說出來了。

現場一片喧華,很多文武官員都在交頭接耳。

朱高煦冷笑:「胡充妃、達定妃、郭定妃、郭惠妃、胡順妃、鄒妃、韓妃等統統排在碽妃之後,她何德何能?」

「朱棣果然是庶子。」

現場頓時時炸鍋了。

朱棣是蒙古人生的?

是庶出?

等下,那漢王你?

先不管漢王的事,朱高煦這麼一說,幾乎把朱棣板上釘釘,釘成庶出。

因為你說碽妃沒生朱棣,那為什麼排在右邊第一?

其他藩王都有各自生母,且排在碽妃下面。

像胡充妃排在碽妃後面,她生的是六皇子楚王朱楨。

碽妃排在他前面,必然是生的老五或老四。

現場文武官員一看這神牌位置,加上太常寺志的記載,幾乎肯定了朱棣是庶出。

即使神牌的位置能換,太常寺志是不能改的。

原歷史上這本書後來消失了,但神牌位置還是沒變,碽妃為右一。

「明紂王居然是庶出,還敢自稱太祖高皇帝之後?」人群中突然有人厲聲道:「欺名盜世,罪該萬死。」

接著又有人道:「還是蒙古庶出,難怪即位之後,放棄大寧行都司,並賞賜給朵顏三衛,北元都牧馬到山海關了。」

哇,眾人心想這倆膽子真大,朱棣現在只是敗退北平,還沒亡呢,你倆不怕他打回來?

大夥扭頭看去,居然是曹國公李景隆和駙馬梅殷的長子梅順昌。

李景隆真是托朱高煦的福,歷史上這個時候已經被朱棣逼死了,幸好朱高煦起兵,朱棣也沒空管他,讓他活到現在,活蹦亂跳。

李景隆如此憎恨朱棣,當然是有原因的,他打開金川門立下汗馬勞功,朱棣卻想要他的命,這會還不逮到機會就罵一通。

至於梅順昌就不用說了,老爹梅殷被朱棣派人從橋上擠下水,活活淹死。

朱高煦遠遠看了眼李景隆和梅順昌,心裡給他們兩人一人一個贊,然後一揮手:「有些事,本王不吐不快,但不適合在這裡說,走,出去。」

帶著文武百官來到神殿外面。

只見神殿外面站好好幾個人,男男女女都有,年紀各不相同。

朱高煦等群臣站好位置,指了指其中一個老婦:「容麽麽,你先說,放心,本王替你做主,不會再有人會害你,脅迫你,你就實事求是,知道什麼說什麼?」

容麽麽三四十歲,看起來有點蒼老,她戰戰兢兢往前走了幾步,撲通,跪在百官面前。

「大王,嗚嗚嗚-——」

容麽麽先哭了幾下,然後結結巴巴的道,她當年是徐皇后身邊的奴婢,有天太子朱標來見弟弟朱棣,兩兄弟把酒言歡。

當晚朱標喝醉了,便住在朱棣府上,不料晚上徐皇妃….

說到這裡,又頓了頓,然後聲音變小了很多,接著道,徐皇妃身邊一個侍女走錯了房門摸到太子所住的地方,至使太子酒後犯錯,事情發生之後,太祖高皇帝雷霆震怒,想要殺人。

太子仁厚,替之求情,更說,可能會生下龍子。

百官們聽的一個個目瞪口呆,感覺這事情越演越誇張了。

容麽麽接著道,後來那侍女果然生下龍子,太祖高皇帝怕醜事張揚,對外稱是朱棣和徐皇后所生,讓徐皇后撫養。

說到這裡時,刷,現場所有人都看向朱高煦。

得了,大家都懂了,這個龍子就是你。

漢王你這套路,要不要這麼深?

呂震在後面輕輕抽了下嘴角,漢王真是拼了,為當皇帝,爹娘都不要了。

這會他可不認為這是真的。

不過人群里馬上有人大聲道:「難怪漢王在靖難中立下汗馬功勞,太子之位,也不傳給漢王。」

眾人這會不用看了,聽聲音就知道又是李景隆。

好像說的有道理哦?

「哇——」突然間,驚天動地一聲大哭,朱高煦淚如雨下,對著孝陵神殿方向痛哭起來。

「孩兒不孝啊。」朱高煦說哭就哭,眼淚直接就滾出來,技驚四座。

「當年本王出生沒多久,母親就含恨離世——」

「所以一直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父親是誰。」

「但是,天理昭昭,日月為信,這世間的事,真的假不了,假的也不會真——」

「本王有幸,找到當年接生和穩婆-——從小帶本王長大的奶娘——還有後來在燕王府當過長史的肖幕-——」

這幾個人都在現場,這會也紛紛哭了。

原燕王府長史肖幕這時也站出來,表態當年確有其事。

李景隆看著肖幕,心想這傢伙在燕王府才幹了兩年就告老致仕還鄉,今年有七八十歲了吧?居然也被朱高煦找回來了。

「殿下-——」眾人抱頭痛哭,感情豐富。

「他們都是對這些事情知根知底的人,不過-——本王知道——你們可能還不會相信-——」

朱高煦突然不哭了,用力抹了把眼淚,虎視四周。

現場很多官員不敢看他,但其中估計有一小半還真信了。

朱高煦找出這麼多證人,且不管他們是真是假,這個時代的人就是這麼好騙。

朱高煦在靖難中,看到朱棣用兩封信瓦解南軍兩員大將,就知道古代人真是好騙的。

更何況他現在有理有據,還有人證物證。

「來人。」朱高煦猛的大喝:「請俺皇兄。」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一個光頭和尚,在宋猛和周泰的陪同下,緩緩出現。

「阿彌陀佛——」青年和尚靜靜的站在眾人面前,現場先是一片安靜,接著很多人激動起來。

「陛下。」

「陛下萬歲。」

好多官員紛紛下跪,也有官員有沒跪,就直勾勾瞪著他。

來人正是失蹤多年的建文帝朱允炆。

朱允炆突然出現,震驚眾人,連李景隆也驚呆了,他都不敢看朱允炆,低著頭,滿臉通紅。

「往事不堪回首,貧僧現在法號,如空。」

「高煦說的沒錯,他正是貧僧同父異母的親弟弟,這件事,貧僧也是在父王臨死前才知道的。」

嘶,呂震瞪著朱允炆,如果說之前他也覺的朱高煦在騙大夥,那現在朱允炆現身說法,他真是有點信了。

此時現場有點喧鬧,很多人都上前觀看朱允炆,並很快確實真是建文帝,不是有人假冒的。

朱允炆精氣神還算不錯,笑著和大夥打著招呼,但有人稱他為陛下時,他馬上搖頭,往事不要再提,高煦亦是龍子,比貧僧更適合當皇帝。

而且貧僧身體欠佳,不日就要去海外療養。

啊,有人驚呼,皇帝剛來就要走?

這是?被漢王逼的?

但這些人都跪在正陽門前的中和橋上,本身都不是什麼忠臣烈子,要是夏原吉,特別是解縉這種人今天也來了,解縉肯定敢當場質問朱高煦,你是不是威脅皇帝了,皇帝你可以留下,我們支持你當皇帝。

這傢伙一根筋的,真可能這麼說。

但他現在還在錦衣衛大牢里,朱棣把他關了進去,朱高煦現在還沒準備放出來。

朱允炆道,貧僧會去海外舊港養病,那邊距離交趾挺近的,大夥以後有機會,可以來看貧僧。

眾文武一片唏吁聲。

朱允炆呆了沒多久,站台之後,證明了朱高煦是前太子朱標的兒子,立刻轉身而去。

現場有部份老臣都跪在地上,對著他高呼陛下。

李景隆站原地想了想,也默默的跪下,磕了個頭,大概感覺對不起朱允炆。

朱允炆前腳一走,呂震嗖的站起來大聲道:「漢王乃真龍之子,太祖帝孫,還請漢王即皇帝位。」

「漢王萬歲。」周虎振臂高呼。

「漢王萬歲。」四周無數軍士同時跪下高呼萬歲。

接著現場文武百官也紛紛跪下,高呼萬歲。

朱高煦滿臉通紅,拚命搖頭:「自古長幼有序,本王何德何能,皇兄雖然身體不適,但海外奇人異士頗多,本王願領兵平叛,剿滅反賊,等皇兄病癒歸來,還請皇兄回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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