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殺你,不是我不恨你,是因為,只要我贏了,你就還有用。」

俺還能有啥用?朱棣先是愣了下,下一刻又滿臉通紅,逆子想留著侮辱俺?

「高煦,看在父子情份上,你殺了俺吧,莫要侮辱俺。」朱棣幾乎用哀求的語氣。

朱高煦沒理他,緩步走在大殿中,一邊走,一邊陷入沉思,不知為啥,朱棣看著他,感覺有點深不可測的詭異。

「其實我並不是兒子。」朱高煦後面的話,簡直驚世駭俗:「我是天上武德星君下凡,通古曉今,文武雙全,附身在高煦身上。」

「……」朱棣的表情匪夷所思,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這事要是對著後世現代人,估計直接上去要給朱高煦一個大嘴巴子。

但古代人是很敬畏詭神的,朱棣居然有點半信半疑。

「你還記得真人周玄初嗎?」朱高煦突然問。

「啊」朱棣眼睛瞪的老大,表情更加的複雜。

周玄初是元未明初神霄派道士,十二歲於嘉興紫虛觀出家為道士,師事杜道堅弟子李拱端,受劾召詭(同音)神之術。復從曹桂孫受靈寶大法,又從步宗浩得五雷秘文,祈雨療疾皆有效驗,享譽元明之際。

洪武元年(1368)京師旱,左司郎中劉允中迎至京師祈雨,設雷壇於治城山,大雨傾盆,解除京師旱情。

洪武三年(1370)明太祖朱元璋召天師張正常和周玄初入朝,賜宴於光祿寺。洪武四年(1371)又召至京師,賜坐並咨問雷霆所以神速御用。周回答說:〝天地之音無逾陰陽者,因其運轉,故有神,神與人合者也。雷非人無以知雷之天,人非雷無以知人之天,天人相孚,本同一理爾〞。獲得明太祖的讚賞。

周玄初能呼風喚雨,受太祖高皇帝讚頌,朱棣當然清清楚楚。

歷史上朱高煦就認識周玄初,還很崇拜,專門為周玄初寫了兩首詩,一首叫《懷仙歌賜周玄初》,另一首叫《洞天秋望賜周玄仙》。

堂堂靖難第一武將,會寫詩,後世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朱棣這個父親知道啊。

朱高煦真的能算文武雙全。

「洪武三十年,高煦與大哥去京師後,單獨去了趟蘇州,專門拜訪了致道觀的周真人。」

「當天蘇州大旱,周真人又在召神,當天我又恰巧在天庭醉酒,意外之間,居然把我武德星君召下凡塵,附身於高煦身上。」

「……」朱棣聽的瞠目結舌,心裡幾乎在罵娘,周元初我弄你仙人板板啊。

朱高煦說到這裡時,朱棣還真信了。

古代人本就容易信詭神,朱棣更重要姚廣孝和袁珙等人,天生就是比較相信這個。

而周元初在洪武時被太祖朱元璋幾次召見,深受信賴,加上朱高煦還寫過詩給周元初,朱棣真的信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俺的高煦啊——」朱棣做痛苦狀,心裡把周元初全家問侯了一百遍。

「按天庭仙規,意外下凡,可謂有罪,須積功德才能回歸天庭,我武德星君通曉古今,掐指一算,你朱棣,原來不是個好東西?」

「……」朱棣。

「你會起兵靖難的事,而且一定會贏,我都清清楚楚。」

「誰會幫你開京師大門,我也清清楚楚,要不然你以為我傻,真跑去南京聯繫李景隆?」

「……」朱棣驚恐的聽著,從開始的震驚,到後面的恐懼,最後完全相信了。

因為他現在回想起來,的確從朱高煦進京回來之後,一切都變了。

他在京師利用太子和母妃安全理由離京,然後回家徵招兵馬,分田養兵,各種做法,都是以前沒有人做過的事。

他新造大炮,還發明了白糖,種種跡象看來,完全不是以前朱高煦能幹的事,除了神仙,還有誰能幹?

「原本的太子是誰?」朱棣這時突然問道。

「確實是朱高熾。」朱高煦道:「原本的靖難高煦可能沒這麼出彩,你沒有忌憚,據說考慮過傳位於朱高煦,猶豫好幾年,後來解縉說了好聖孫,你才決定。」

「當然,明史是滿清修的,我也不知真假。」

「滿清?」朱棣呆呆的念著這兩個字,一臉不解。

「這也是我要干翻你的理由。」朱高煦此時沉聲道:「就是因為你,使的大明和我華夏漢人,承受無盡的恥辱。」

「……」朱棣表示這個鍋我不背,我好歹也是千古一帝。

「你以為你自己是千古一帝?」朱高煦冷笑:「靖難就不說了,如果沒有我,你根本當不了皇帝。」

朱棣臉色通紅,也不與他爭辯了。

「靖難後在打完交趾,你想北伐草原,先派丘福帶十萬大軍前往,副將為王聰、李遠、王忠等人。」

朱棣神色大變,心中又震驚駭然,因為朱高煦沒起兵之前,他確實這麼想過。

「丘福是什麼貨色你心裡沒逼數?明明李遠、王聰、王忠個個都比他強。」

「就因為丘福是你心腹,你讓他統率全軍,結果全軍覆沒,十萬大軍,就這麼橫死在草原上。」

「李遠一代名將你不用,還害死了他。」

「你自私自利,重用心腹,也配明君?」

朱棣漲紅著臉,依然一言不發。

「你下令禁海,抑制商貿失去商稅,還數次北伐,勞兵傷財,打草原完全無用,得不償失,我打占城吳哥,掠奪銀財上千萬,用之不盡,且比打草原更加的容易。」

「難道就不管草原?」

「草原要管,也不是你這種打法,勞民傷財,動則幾十萬兵馬農夫。」

「可你這樣窮兵黷武為自己宣揚功績還是小事。」

「你傳位於朱高熾父子更是毫無道理。」

「高熾和瞻基,說好聽是守成之君,說難聽就是庸君一對,他們先後放棄交趾和奴兒干都司,特別放棄奴兒干都司,讓女真族崛起。」

「兩百多年後,女真變成滿清,滅了你們明朝。」

「大明被滅,你朱棣有一半的功勞。」

朱高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一頂大帽子扣到他頭上。

當然了,明朝被滅,不能這麼怪朱棣,宗室就是個大問題,軍戶制度也是問題,其他問題無數,但朱高煦不管啊,先把帽子扣到朱棣頭上再說,狠狠的打擊他一下,不然他還覺的自己是千古一帝。

「所以你應該明白,這大明天下,沒有人比我更適合當皇帝。」

「我將重整朝綱,開疆拓土,為大明指明方向,為華夏延續文明,然後功德圓滿,回歸天庭。」

朱棣完全驚呆了。

朱高煦所說的話讓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

他呆呆的看著天花板,目光有些呆滯:「大明-——因俺——而亡嗎?」

「就是你。」朱高煦再次重審:「如果你歷史上傳位給朱高煦,根本不會有土木堡之變,大明也不會失去奴兒干都司,女真也不會崛起,就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因你而起。」

「你讓我華夏子孫,承受了百年的屈辱,就是你,朱棣——你是——我華夏子孫-——千古罪人。」

「撲通」朱棣身體重重滑落到地上,眼睛瞪的老大的看著朱高煦。

數息之後,「撲哧」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當場暈厥。

等朱棣醒過來時,他已經躺在一張床上。

「父王。」朱高熾就坐在床頭,稱呼其為父王。

「俺們在哪?北平城破了?」朱棣有那麼一剎那,希望剛才都是做夢。

「在原來的燕王府。」朱高熾表情悲痛:「高煦暫時關著俺們。」

原來真是輸了,不是做夢,朱棣掙扎著起身。

朱高熾並沒有扶他,只是在邊上靜靜看著,眼中也沒有了以前的敬畏和害怕。

看到朱棣起身,朱高熾緩緩道:「父王醒了就好,高煦說,過兩天安排咱們出海。」

「出海?去哪?」朱棣驚恐的問。

「俺怎麼知道,現在這樣子,高煦讓咱們去哪,咱們只能去哪?」朱高熾長嘆道。

「還有誰?高煦殺了多少人?」朱棣以為,朱高煦打進北平,必然要殺很多他的心腹和部下。

「高煦只誅殺了姚廣孝和袁珙兩人。」

朱棣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朱高熾繼續道:「姚廣孝與袁珙,以邪術妖國,禍害百姓。」

說罷,他長嘆:「高煦,並沒有大開殺戒。」

言外之意,你當年進入京師,族滅了多少建文心腹,殘暴之極。

朱棣陰沉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但朱高煦雖然沒殺朱棣的武將心腹,可也沒有留下。

數天之後,包括金忠、薛祿、劉榮、火真、譚清、譚忠、房勝,徐理、房寬,唐榮、張武等,所有心腹軍將和其在大明的家屬,全部被押送天津,隨海船前往京師。

到京師後,這些人在大明的親戚、族人,已經被提前帶到碼頭,同樣送到船上。

加上部份朱棣皇城裡的妃子、宦官和宮女,太子全家。

差不多有三四百人,被押送在一船五千料的巨大寶船上。

朱棣在登上寶船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鄭和。

「陛——大王——」鄭和哭著跪在他面前。

朱棣上前扶起鄭和,也是久久不語。

等海船行程時,朱棣顫聲問:「鄭和,俺們——會死在海上嗎?」

「大王放心,陛下宅心仁厚,不會妄殺。」鄭和小聲道。

「……」

——

進入洪熙元年,朱棣和大量反賊被押送出海。

大股的官軍在寒冬來臨之前,於二月前回到京師。

成群成隊的京營排著隊列,形成長龍,一隊隊邁進京師安德門,其中很多人在半年前成隊成隊的離開京師,趕赴湖廣參與決戰的。

現在再次回京,所有人表情都不一樣,大夥非常興奮,不時還交頭接耳。

陛下給大夥加了雙倍俸餉,又不用打仗,當然值得高興。

而且據說下一步還要改革軍制,有知情人報料,陛下在北平奉天殿內說的,將士們過去幾年打來打去,太辛苦了,不能虧待的將士們。

這些消息,最近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到處有人在軍營中傳,所以軍士們都非常激動,也很期待。

此次第一批回京師的京營有十幾萬人,長長隊伍拉出去很遠,當天京師有六個門全天開啟,只走兵馬,一直走到天黑還沒走完。

天快黑時,在一股精騎的護送下,數輛大馬車滾滾出現在安德門外。

其中一輛馬車特別寬大,但又不像是御攆,上面沒有華蓋和龍案。

「高煦-——我要喝水。」徐妙錦雙腮通紅的起身,無力的伸了伸手。

眼下這大明天下,估計也只有她敢叫朱高煦的名字。

「知道了,小姨娘。」朱高煦哈哈一笑,起身幫她倒水。

徐妙錦又羞又惱,又覺的幸福,她靜靜看著朱高煦寬敝有力的肩膀,眼中柔情萬種,因為這是當今皇帝在幫她倒水。

「你能不能別老叫我小姨娘,你又不是朱棣的兒子。」徐妙錦突然羞嗔道。

「俺平時可以不叫,但有些時候,必須要叫。」朱高煦一本正經的道。

「啥時候?」徐妙錦先是一愣,接著更是羞嗔:「你真可惡,不許你叫。」

「不讓我叫也行,除非你也叫我一個稱呼?」朱高煦還是一本正經的。

「叫啥?」徐妙錦聲音有點發顫,她趕緊接過水,先喝了口,滿臉通紅。

朱高煦悄悄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個詞。

「撲」徐妙錦一口水全噴在朱高煦身上,她羞憤加交:「滾,你這小混蛋。」

她情急罵人,罵完又有點害怕,餘光看了下朱高煦,朱高煦並沒有生氣,反而笑看著她。

「你想的美,打死我也不會叫的。」徐妙錦輕咬著貝齒。

「是麼?這麼不聽話的妃子,那朕要打屁鼓了?」朱高煦板著臉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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