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0090預判
博羅季諾村，第32步兵師臨時指揮部。
最初將部隊駐紮在博羅季諾地域的時候，波洛蘇欣將村子中原本的集體農莊辦公樓徵用了，目前，師部就臨時設在這裡。
指揮部內，鮑里斯和波洛蘇欣兩個人正面對面的坐在一張辦公桌前，盯著面前桌上的一份軍事地圖研究全新的作戰方案。
就目前的情況來說，第32步兵師的防禦正面太過漫長，從右翼緊靠莫斯科河的馬斯洛沃到左翼緊依烏季察森林的謝苗諾夫斯科耶，整個防禦正面寬度長達近8公里。而在戰線右翼，也就是馬斯洛沃以北地區，以魯扎鎮為核心的防禦陣地，歸由第30集團軍的133師防禦，而戰線左翼，從烏季察森林向南的區域，則由第16集團軍的步兵64師負責防禦。
過去這一天時間，德軍的主要進攻方向都在博羅季諾村的正面，在蘇軍士兵嚴防死守之下，他們的突擊沒有取得任何成果，反倒損失了不少士兵和坦克。
但鮑里斯和波洛蘇欣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感到輕鬆，因為進攻的德軍只是先遣部隊，在他們後方，還有正在趕來的德軍精銳「帝國裝甲師」。
第32步兵師手中沒有足夠的坦克用於同德軍裝甲部隊作戰，因此，抵禦德軍裝甲師進攻的主要力量，只能是炮兵部隊，但問題在於，師部能夠指揮的炮兵也非常有限，波洛蘇欣沒辦法為全師所有的部隊提供炮火支撐。
沒有坦克負責與德軍裝甲部隊抗衡，炮兵數量又不足以支撐整個防線，如此一來，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便擺在了波洛蘇欣和暫時駐留在第32步兵師指揮部的鮑里斯面前：他們應該炮兵部隊集中布置在什麼地方，才能最有效的打擊德軍來襲坦克部隊。
查看作戰地圖，波洛蘇欣認為，德軍裝甲部隊的進攻，肯定不會選擇中路的博羅季諾村正面，原因很簡單，在博羅季諾村的正面陣地上，地形對德軍坦克非常不利。蘇軍在這片區域內，占據著庫爾干納亞高地，德軍的進攻屬於仰攻，再加上庫爾干納亞高地後方布滿了叢林，即便德軍攻占了高地，其後續的推進也會遇到很大麻煩。
而在右翼的方向上，有明斯克經斯摩棱斯克通往莫斯科的公路，地勢相對平坦，但波洛蘇欣認為，德軍裝甲部隊從那個方向突破的可能性也不大，因為那裡屬於叢林和沼澤交匯的地方，極不適合大規模的裝甲部隊行進。
考慮到這些，波洛蘇欣認為德軍從蘇軍左翼突破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因為左翼雖然處在烏季察森林的外圍地帶，但那裡的地形相對平坦，沒有太過複雜的地勢，儘管沒有公路，但這段時間以來，因為大雪的關係，德軍的裝甲部隊似乎也改變過去始終依託公路前進的策略，實際上，在大雪的天氣里，坦克擺脫公路，在曠野上行駛似乎更加得不便利。
與波洛蘇欣的看法不同，鮑里斯雖然也認為德軍不會選擇博羅季諾的正面地區作為突破方向，但他卻覺得德軍的主要突破方向很可能會放在右翼位置，也就是說，德軍的帝國裝甲師，將會沿著由明斯克經斯摩棱斯克去往莫斯科的公路行進。
鮑里斯之所以這麼考慮，大部原因當然是來自於前世的記憶，因為在他的記憶中，前世德軍的帝國裝甲師就是走的這條路，並且也是在這條路上陷入絕境的。如今，歷史再次走到這個節點，鮑里斯當然認為曾經的歷史還會重演。
當然，要讓他說出一些軍事上的理由的話，他也能找出來，而且有理有據：左翼的烏季察森林外圍地帶，雖然地勢平坦，以平原為主，但作為莫斯科近郊地域，地形越好的地方，聚集的人群就越多，這是必然的。因此，在左翼的烏季察地區，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村落和集體農莊，比如烏季察村、謝苗諾夫斯卡婭村、拉耶夫斯基村等等等等，這些村子一個挨著一個，非常的密集。很明顯，依託這些村鎮，蘇軍能夠在很短的時間裡構築起一個又一個集中防禦陣地，從而令德軍在該地區寸步難行。說白了，德軍要想從那片區域通過，就必須做好打十數場小規模巷戰的準備，很明顯，那將與德軍機械化部隊實現快速突破的戰術完全相違背。
不得不承認，鮑里斯的理由還是很充分的，至少波洛蘇欣被他說動了，在經過一番討論之後，兩人最終作出決定，將炮兵部隊重點轉移到右翼位置，而將32步兵師手中掌握的，僅有的22輛坦克中的18輛，全部集中到左翼地區。
分配到左翼的18輛坦克並不是用來跟德軍對沖的，鮑里斯建議，將這些坦克有效的隱蔽到左翼的各村鎮中，以建築為依託，配以反坦克槍連，阻擊德軍可能有此通過的裝甲部隊。為了吸引德軍火力，耗費其坦克的彈藥，鮑里斯還建議部隊在左翼的村鎮內，散布一些用木板和紙箱製作的假坦克。這些假坦克同樣會被安置在一些建築內，同時，真正的蘇軍坦克則隱蔽在其側翼，一旦德軍坦克向這些隱藏著假坦克的建築開火，暴露了位置，隱藏在左近的蘇軍坦克便可從容開火，將其擊毀。
波洛蘇欣顯然認為這樣還不夠保險，他還計劃命令部隊在左翼的村鎮、道路周圍，埋設大量的地雷，以遲滯德軍裝甲部隊的進攻，如此一來，即便鮑里斯的判斷失誤，德軍裝甲部隊選擇從左翼突破的話，他們的進攻遭到遲滯後，他也有足夠的時間將炮兵部隊重新部署到左翼去。
至於在右翼的位置，鮑里斯與波洛蘇欣在商議之後，決定將防禦陣地構築在斯托尼茨河與謝苗諾夫卡河之間的夾角地帶，那裡有一道山樑，從斯摩棱斯克方向過來的公路，就從這道山樑上通過。在這道山樑的下方，有一道橫跨謝苗諾夫卡河的橋樑，因為河面不是很寬，所以這道橋樑也很小，而且是一道沒有護欄的混凝土橋樑。
這道橋樑恰好在山樑下的谷底部位，公路就這道橋樑上通過，而在橋樑西側的公路上，有數百米的一段，道路兩邊都是叢林。波洛蘇欣認為，可以將炮兵部隊安排在山樑南側的一個山丘上，從那裡可以俯視整個山樑下方的山谷底部，若是德軍真的選擇從這個方向突破的話，那麼居高臨下的炮兵部隊，將他們送進地獄。
為了讓炮兵部隊不被德軍的偵察飛機發現，波洛蘇欣又給進駐山樑的炮兵部隊下達了任務，讓他們在預設的炮兵陣地上布置偽裝：兩門反坦克火炮為一個單位，需要設置一個有偽裝網遮蓋的隱蔽陣地，隱蔽網上方附上積雪，火炮則隱藏在這偽裝網的下面，只有到了戰鬥打響之後，才能將偽裝網撤掉。
不過，作為經驗豐富的指揮員，波洛蘇欣始終不相信德軍會選擇從右翼突破自己的陣地，畢竟這個地方對防守的部隊來說太有利了，德軍又不是傻子，他們怎麼會選擇這麼個難啃的骨頭去下嘴？
自從德軍對博羅季諾村正面的陣地發動試探性的攻擊之後，整個博羅季諾區域的戰線似乎又陷入了平靜，在持續一天多的時間裡，德軍沒有發起任何烈度的進攻。
鮑里斯抵達博羅季諾的第3天，師部由博羅季諾轉移到了戈爾基，就在當天，剛剛晴好了沒兩天的天氣再次變得陰沉，入夜，一場寒流從列寧格勒方向襲來，原本零下五六度左右的氣溫，到了第二天清晨，陡然降至零下十二三度左右。其實即使沒有這場寒流，氣溫的下降也是可以預見的，畢竟下雪不冷，化雪冷。
鮑里斯起了個大早，這些天他一直在鬧失眠，睡一晚上，往往會被驚醒若干次，並不是做惡夢，而是莫名其妙的心悸，就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招呼阿爾謝尼打來一盆熱水，鮑里斯簡單的洗漱一下，連早飯都沒吃，就準備離開營地去前方的防線看看。可就在他還沒來得及上車的時候，卻被波洛蘇欣的警衛員叫住了。
「鮑里斯?阿爾希波維奇中校同志，上校請您馬上去一趟指揮部，」警衛員是個年輕人，說話帶著西伯利亞的鄉音，主要就是發音很重，趨於生硬的那種。
「好的，我馬上過去，」鮑里斯放棄了上車的打算，他轉過身，說道，「知道是什麼事嗎？」
「剛剛接到了烏季察那邊的電話，德軍對那裡的防線發動了攻勢，」警衛員說道。
鮑里斯的心頭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問道：「攻勢猛烈嗎？」
「很猛烈，635團的陣地已經就丟掉了，目前撤到了村子裡，」警衛員繼續回答道，「而且，德國人有空軍的配合，他們的轟炸給635團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坦克部隊呢？德國人的坦克部隊，他們發現大規模的德軍坦克部隊了嗎？」鮑里斯追問道。
「這，我不是很清楚，」警衛員遲疑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