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細密的鐵砂猛地迸發出去,那些正在瘋狂撲過來的倭奸仿佛撞到了一堵無形之牆。

無數人的身軀被鐵砂鑽了進去,接著血箭飆射。

天智看著那些血箭呆呆的道:「都是紅色!」

那些倭人手舞足蹈的扭動著身軀,接著重重的撲倒在地上。

皇宮的門隨即大開。

一隊隊軍士沖了出來。

可他們卻止步不前。

一個個倭奸倒在地上,鮮血流淌著匯聚在一起,竟然成了血河。

後續逃過一劫的倭奸們都軟了,包括河內魚在內,大部分都跪在了那裡。

面無人色!

天智:「……」

中臣鐮足:「……」

那是什麼?

那一百餘衝過來的野心家半途止步,他們發現自己進退兩難。

退,後面那些倭人很明顯和他們劃清了界限,都擠在一起。

進,那一隊隊唐軍從皇宮中衝出來,他們不是對手。

慢了!

若是沒有鐵筒子打出來的火器,他們說不得能斬殺了賈平安。

血緩緩流淌過來,頭領突然喊道:「殺奸賊,救魔王!」

劉仁軌都被這個反差弄的咳嗽不停。

「咳咳咳咳!」

你們特麼的不是來殺賈平安的嗎?怎地轉眼就變成了保護他的義士。

人不要臉還行?

賈平安看了一眼麻野。

你叫我爸爸,可爸爸遇到危險的時候你竟然在旁觀。

麻野一個激靈,「殺啊!」

她帶著人沖了過來,從後面絞殺那些沒有防備的倭奸。

而衝出來的唐軍順勢絞殺了那百餘人。

隊列依舊不亂,在前方大步向前。

旗手想起了先前進城前的交代:大總管說了,城中晚些會有些鬧騰,咱們不管。

看看,城西那邊冒出了火頭,接著就滅了,一股子濃煙裊裊,把他都看餓了。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腳步聲震動著大地,包東和雷洪出現了。

「火呢?」

天智抬頭看看四周,茫然道:「火呢?」

除去城西有些煙霧之外,整個飛鳥城的上空很乾凈。

「朕的心腹呢?」

天智咆哮著。

「這便是近親繁殖的後果。」

賈平安搖搖頭。

劉仁軌心中一冷,「幸而火沒燒起來,否則咱們在城中就是瓮中之鱉。」

「老劉你是老鱉。」

賈平安笑了笑。

「都什麼時候了還玩笑!」

老劉怒了!

包東和雷洪帶著人從右側而來,身後一群軍士押解著數十倭人。

行禮後包東說道:「我等在城中蹲守,昨夜就發現了這些人鬼鬼祟祟。我等只是盯著他們。就在先前,這數十人在城中各處傾倒火油,隨即被拿下……」

賈平安皺眉,「城西那邊是怎麼回事?」

包東羞愧的道:「城西那個是遇到了死士,他中了一刀依舊點燃了屋子,幸而我們早有準備,用沙土把那油火給滅了。」

「回頭領罰。」

「領命。」

賈平安緩緩往城外而去。

在那裡,一個碩大的京觀正在建造中。而作為首席京觀工程師,他需要去監工。

劉仁軌在身後問道:「你等昨夜一直在蹲守倭人?」

包東說道:「是。」

崔建贊道:「百騎了得。」

劉仁軌隨口問道:「誰的布置?」

雷洪扯扯臉上的鬍鬚,「大總管。」

劉仁軌的眼皮子跳了一下,「他果然深諳倭人的秉性。」

崔建看了一眼木然絕望的天智,「這是兵法。」

劉仁軌皺眉,「老夫知曉自家的兵法還不足……」

打人不打臉,不用你提醒!

「沒殺到人,不開心。」

李敬業過來了,拎著把陌刀甩來甩去,就像是甩燈芯草。若非見識過這頭熊羆拎著這把陌刀殺人如殺雞,那些倭人多半會認為這是大唐軍中玩雜耍的。

李敬業看著劉仁軌,「不足就學唄!回頭我尋兄長說說,收了你這個弟子。」

六十多歲的劉仁軌竟然無言以對。

崔建乾咳一聲,「這個倒是不必了。」

李敬業要是這麼吆喝一聲,劉仁軌以後就不用做人了。

——六十多歲了還拜師學兵法,這樣的臣子能用?

社死的劉仁軌會尋李敬業拚命。

李敬業訝然,「往日你等就說什麼……學無先後,達者為師,原來說的是套話?」

「老夫還有事。」

「我也有事。」

李敬業看著空無一人的身前,咧嘴一笑。身邊的副將說道:「總管何苦得罪副大總管。」

「得罪?」李敬業說道:「老劉一直在兄長面前顯擺自己年歲大,動輒就質疑兄長的決斷,我這般刺他幾句,你看他還敢不敢。」

副將看著他,原先腦海中關於李敬業的形象驟然一變:「……」

京觀鑄造的很順利。

投石機的木料全數被拆解,城中木城的木料都被送了出來。

「砸進去!」

木樁子深深打入地面,慢慢的圈出了一個大圈子。

俘虜們木然把屍骸丟在圈子裡,隨後覆土,再丟屍骸,再覆土……

當高度夠了時,木樁子的外圍開始堆土,把整個京觀包裹在內。

「見過大總管。」

隨軍的工匠行禮,賈平安頷首:「辛苦了。」

工匠們笑眯眯的,為首的老工匠說道:「咱們也聽過京觀,可從未想過京觀還能這般築。大總管這麼一開導,咱們就想出了許多手段。那些泥土都帶著草,再弄些小樹在邊上載著,等明年這個大京觀就鬱鬱蔥蔥的。等樹木參天后,嘖嘖!」

賈平安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在鄉下的事兒。那時候家中死了貓狗都是埋在樹邊,他問了為何不埋在樹下,長輩說是埋的太近肥力太大,會燒死樹木。

那麼大的京觀……

「會不會燒死那些樹木?」

「咱們隔著土和木樁子呢!那樹木保證長得鬱鬱蔥蔥,異常高大。」

會成為一個景點吧。

千百年後會怎麼記載?

——大唐零陵郡公賈平安率軍渡海征伐倭國,破都城飛鳥,屍骸十萬計,盡數封為京觀。

賈平安回身看著飛鳥城。

陽光下,飛鳥城看著恍如後世的一個景點。

破舊,且滄桑。

……

「何時才有人來啊!」

老工匠陳安坐在銀山上,看著一堆銀礦石發愁。

「咱們得開山,得提煉,這麼大的銀山,好歹百年都開採不盡,哎!頭疼。」

工部郎中金橋來了,陳安兀自坐著,金橋反而欠身柔聲道:「陳公,船隊來了,你先跟著回長安吧。」

「老夫不回!」

陳安坐在礦石上拍著大腿,「陛下給了老夫孫兒蔭官呢!陛下厚恩,若是不能弄到一萬兩銀子,老夫就不回去了,死在這裡,沒臉去見陛下!」

這是工部最出色的尋礦採礦的工匠,本已告老回家,可上次卻被請了出來。上次尋到銀山後,皇帝大喜,當即封賞了他的孫兒。

這等老資格連金橋都不敢怠慢,陪笑道:「我在這也不差。」

金橋看著他,搖頭道:「這裡面有毒,老夫最是知曉,老夫還得看看往下的礦洞如何,若是毒性更大些,就準備了這個……」

他得意的從邊上木箱子裡弄出了一個類似於口罩的玩意兒,「裡面墊一些樹葉,試試可還行。」

船隊送來了補給,順帶帶來了消息。

「大總管領軍直驅飛鳥城。」

金橋歡喜的道:「大總管領兵,那飛鳥城定然指日可下了。」

……

盛夏的銀山沒人願意幹活,人太少了。

「就這點人,沒法干。」

陳安坐在地上喘息。

金橋撓頭,「就看大總管那邊了。」

「船來了,有船來了。」

海邊傳來了消息。

金橋納悶的道:「沒到送補給的時日啊!」

「好多人!」

眾人急匆匆的下山。

最近剛修了一條道,從山腳到海邊。此刻這條道上全是人。

前方是十餘騎,不過騎兵沒騎馬,而是牽著馬。

後面就是烏壓壓的一片矮子。

「是倭人!」

陳安拍手,「好了好了,大總管那邊殺人了。」

「是抓人!」

金橋滿頭黑線。

「是大總管。」

賈平安帶著數百人在最後面。

烏壓壓一片俘虜過了許久,金橋咂舌道:「怕不是有幾萬人。」

賈平安來了。

「見過大總管。」

賈平安頷首,扶了陳安一把,「陳公還沒回去呢?」

陳安笑道:「不攢夠一萬兩銀子,老夫沒臉見陛下。」

金橋忍不住了,「陛下沒空見你。」

陳安鄙夷的看著他,「陛下能看穿皇城,老夫只需到皇城外轉一圈,陛下就看到了。」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不敢反駁。金橋:「……」

「三萬人。」

賈平安抬頭看看太陽,覺得太熱。

「三萬?好啊!」

金橋和陳安都歡喜不已。

「後續還有二十萬人。」

金橋一個哆嗦,差點坐地上。

「二……二十萬?」

「不夠還有。」

一行人上了銀山,賈平安視察了礦洞,聽了金橋和陳安的介紹後吩咐道:「以後下礦洞都是倭人。」

金橋點頭,陳安贊道:「礦洞下面有毒,咱大唐的人可不能去送死。」

隨後就是開採冶煉。

賈平安就坐鎮銀山,觀察礦山的運作機制。

為此金橋特地令人給他在山上建造了一個套間,能辦公,能歇息。

半月後,李敬業來了,帶來了各地清掃完成的消息。

「女人但凡有些模樣的都收攏了,只是吃的凶。」

「可甩屁股了?」

賈平安眸色一冷。

李敬業搖頭,「兄長你說過的,我這等不許在倭國播種。」

「知道就好,宮中的那幾個女人帶回去,就算是下崽也得下在大唐。」

這個鐵憨憨沒忍住在宮中播種,事後被賈平安毒打了一頓。

關鍵是這貨的槍法太好了,竟然兩個女子有孕。

金橋和陳安在邊上都聽傻了。

「女人?」

「對。」

……

海浪一波波湧向海岸,就像是一對恩愛了無數年的戀人,驟然分離後又再度相聚。

一隊隊倭女緩緩走向碼頭,碼頭上的軍士大聲喊道:「都列隊!」

通譯在大聲的叫喊著,倭女列隊,隨即有些惶然的看著海面。

「來了!」

天際的盡頭出現了一個黑點,接著黑點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現。

風帆漸漸遮蔽了遠處的天空。

「好大!」

「好多!」

倭女們歡喜中帶著緊張,不知自己的未來會如何。

天氣太熱,賈平安站在側面,李敬業在嘀咕,「陛下都說了讓咱們天氣涼快些再回去。」

「你不想家中的孩子?」

「不想,有阿翁在呢!」

「娘的!你阿翁就是幫你帶孩子的?」

「阿翁喜歡帶孩子,上次我打了老大,阿翁就打了我。」

四世同堂的李勣看到孫兒暴打重孫,估摸著一股火氣就竄了出來,隨即一頓毒打。

畫面太美,賈平安想了一下作罷。

那些倭女不時偷瞥他一眼。

「說是魔王呢!」

「殺人不眨眼,飛鳥城中屍骸成堆,最後都弄到城外弄了座屍山,好大!」

「周圍還種樹了,以後說不定會有人把那地方當做是山爬呢!」

「可……可他長得好高大威猛,還俊美無比。」

「你心動了?」

「若是能陪侍他一夜,我死也甘心。」

「做夢!」

龐大的船隊靠岸,一艘虎賁船上探出一個大腦袋,卻是水軍統領王克勇。

「大總管何在?」

王克勇傻眼了,「不是說好的送勞力嗎?怎地全變成了女人?」

身後一個船工臉色潮紅,鼻息咻咻,「這是……這是女人啊!」

這陣子船隊一直在登州、對馬島、倭國海岸來迴轉悠,別說是女人,娘的,母蚊子都沒見到過。

王克勇跳下船來,穿過了層層女人,尋到了在後面的賈平安。

「見過大總管。」

大腦袋的王克勇讓賈平安印象深刻,「辛苦了。」

「苦倒是不苦,可這些女人……」

王克勇指著那些女人,「下官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女人,這得有多少啊!」

「不多,才五萬。」

賈平安說的雲淡風輕,王克勇卻差點腦溢血。

「五萬?」

「陛下那裡可知曉?」

賈平安搖頭。

但凡讓朝中知曉了,這事兒就做不成。

王克勇拱手,認真的道:「下官代大唐無數娶不到娘子的男兒多謝大總管了。」

「後續還有許多。」

王克勇的臉頰在顫抖,「大總管,很危險。」

你在搞事!

不,你在搬空倭國的女人。

「為大唐辦事,不危險。」

賈平安走到了前方,倭女們都安靜了。

「在到達倭國之前我一直在想這是個什麼樣的國度。」

通譯在大聲的翻譯著,天智站在那裡孤零零的。

就在上個月,一個賊人跑進了關押皇族的地方,臨走前點了把火,慘嚎聲把飛鳥城都驚動了,可唐軍卻不動。

中臣鐮足就在他的身邊,看著這一幕低聲道:「他在挖我們的根。」

「於是我來了,帶著友誼而來。」

「可我見到的卻是一個不平等的倭國,那些權貴吃的腦滿腸肥,可你等辛苦耕耘卻填不飽肚子,你等織布卻穿不起衣裳,一家子就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

「這是恥辱!」

賈平安憤怒的道:「大唐皇帝陛下聞訊大怒,大唐征服倭國的意志不可動搖,可滅掉了倭國,你們該怎麼辦?」

我是誰?

我從哪來?

我到哪去……

「陛下仁慈,聽聞倭國有無數女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就大發慈悲,允了你等前往大唐,敬業!」

李敬業過來,賈平安拍拍他的胸膛,說道:「大唐多是這等高大威猛的男兒,去了那裡,每日能吃飽,有衣裳穿,還有這等威猛的男兒睡,你等可願意?」

睡!

說的太直接粗俗了啊!

有的人不以為然。

那些倭女會憤怒。

通譯翻譯完畢後。

歡呼聲驟然而起。

「她們說這是神靈的賜福,大唐就是仙境,她們能去仙境太幸福了。」

喲西!

賈平安讚許的道:「如此,登船吧。」

大唐無數光棍會感謝我的!

賈平安覺得自己為大唐的人口做出了貢獻。

但阿姐那裡不好說。

倭女們魚貫上船,顯得很是乖巧。

麻野也想上。

倭國此刻已經成為了一個廢墟,她算是看出來了,大唐,不,爸爸壓根就沒準備把這裡變成王道樂土。

「你想去哪?」

身後傳來了包東的聲音。

麻野身體一顫,「奴上船。」

「大總管交代,你不用上了。」

麻野剛想呼喊,就覺得腦後一痛,旋即渾身的力量在消散。

包東輕鬆的把她拖到了後面的林子裡,低頭道:「大總管說倭人反覆,狡詐狠毒,放在身邊就是毒藥。在皇宮前你坐視大總管歷險,你以為自己還能去大唐?」

十餘工匠正在集結,他們將會趕赴銀山。

「這個女人綁上帶去銀山,就是營妓。」

包東一邊說一邊摸出了短刀。

麻野清醒了些,喃喃的道:「大人,我不敢了,我……」

短刀一動,手筋斷,腳筋斷……

「拿走。」

晚些,船隊緩緩離岸。

天智很平靜。

「朕此後將會在長安度過一生,希望能誕下子嗣。」

中臣鐮足嘆息,「宏圖霸業都成空啊!」

「中臣鐮足,出來!」

兩個軍士站在外面。

中臣鐮足起身出去。

「中臣,無需遮掩,要問口供就說。」

國都滅了,還有什麼秘密值得保守?

中臣身體一僵,隨即放鬆,「是。」

天智嘆息搖頭。

噗通!

「有人落水了!」

天智看著艙外,淚水緩緩滑落。

「中臣!」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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