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石這樣的言論,很快就引起了其他馮家人的情緒。

不少人都開始用一種異樣的神色看他們父子兩個。

馮保畢竟年紀小,還是坐不住,當即就攥著拳頭瞪著眾人吼了句:「你們敢胡說八道試試?」

馮榮一把按住兒子,只沉穩說了一句話:「大家都是親戚,又是鄉里鄉親,平時做事情大家都看著的,你們覺得我能殺人嗎?」

馮榮這麼一說,登時剛才都已經露出了狐疑之色的人,又開始漸漸的動搖起來,更有人搖頭說了句:「是啊,他們一家平時都熱心腸,脾氣也好,除了跟光地他們家,也沒有和哪個起過衝突——咋個可能殺人哦?」

馮石一句話就吼了回去:「不是他們是哪個?」

頓時多少有人都又不說話了——這個時候,誰敢說是誰殺人?說是,得罪人。說不是,可腳印就是他們的。

別人有所顧慮,但是馮石卻什麼顧慮也沒有。

他衝到了馮保面前,一把就拽住了馮保的衣襟:「說,你為什麼殺人!」

可他說完了這話,卻根本不給馮保說話的機會,舉起拳頭就朝著馮保的臉砸了下去!

馮保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當場就和馮石扭打了起來。

馮榮則是厲聲吼道:「馮石!我看你家裡人都死絕了,不跟你計較,你要再敢動手,別怪我不客氣!」

馮石卻根本置若罔聞。

就在里正著急的兩頭不知該勸誰的時候,李長博終於是輕喝了一聲:「方良!」

方良上前去,也不知怎麼動作的,反正拽著兩人後衣脖子處隨便一拉,就輕鬆將兩人分開了。

而後不良人們撲上去,一邊一個,將人按住了。

不過這會兒兩個人臉上都掛了彩。

看到兩人臉上淤青和被打出來的鼻血,付拾一忽然靈機一動:「驗傷!驗傷!」

別人自然是一臉茫然的看著付拾一。

而李長博卻明白了付拾一的意思。

當即,李長博吩咐方良:「將他們父子二人帶到屏風後頭去,讓他們脫了衣裳查驗,看看身上是不是有傷口。」

連殺十九口人,還對其中一些人進行了虐殺,整個過程中,必定是發生過打鬥的和掙扎的。

只要父子二人身上有傷。且是新傷,那麼就可以斷定,父子二人的確是兇手!

方良應一聲,而後先看向了馮榮。

馮榮半點猶豫都沒有,直接就跟著方良去了別的屋子。

付拾一本想說一句「不用迴避」,但是剛一張嘴,就被李長博一聲輕輕的咳嗽噎住了。

她悄悄側目。

四目相對下,李長博目光深邃而平靜,仿佛無聲的詢問:「付小娘子想要看別的男人?」

一種濃濃的心虛和歉疚,就這麼涌了上來。

付拾一立刻收斂心思,站直了身子,莊重的目視前方:沒關係,方良看也是一樣的。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沒過多久,方良和馮榮回來。

馮榮衣裳都還沒穿妥當,但是明顯的一臉平靜。

方良對著李長博微微搖頭:「沒有,馮榮身上有陳舊性的癒合傷疤,但是沒有新的淤青,不過背上有幾條細微的撓痕,我看樣子,覺得應該是有好幾天了。也不知是怎麼弄的。」

這話落下之後,屋裡一下安靜無比,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而好多人的表情都變得略有些尷尬。

當然,最尷尬的,還是馮榮。

剛才還淡定的馮榮,這會兒黝黑的臉龐上,居然都已經完全是紅透了,腦袋低著,手腳都有點無處安放。

方良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當即一頭霧水,撓頭疑惑。

李長博握拳掩唇,咳嗽一聲,竭力壓制住了尷尬,假裝若無其事的吩咐:「再檢查馮保。」

方良又帶著馮保去檢查。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馮保身上也並無任何新的傷。

這下,事情好像是變得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父子兩人身上都沒有傷,難道真的是村子外的人?

付拾一隻覺得好似有層層霧氣籠罩過來,將眼前徹底遮蓋,讓人只覺得看不出清楚。

她下意識看一眼李長博。

李長博同樣是眉頭緊皺。

馮石摔開了壓著他的人,陰沉沉的說了句:「他們身上沒有傷也不是不可能。」

「誰能保證他們沒傷就不是兇手?!」馮石陰鷙的看李長博:「你敢嗎?除了他們,兇手還能有誰?!」

李長博面對馮石的詰問,只是神色淡然的說了一句:「殺人者,逃不過律法制裁。無辜者,也不會受到汙衊。」

也許這話太過文縐縐,馮石好似沒怎麼聽明白,很不耐煩的說了句:「你就說,你敢不敢保證?!你就說,兇手到底是誰?!」

付拾一揉了揉眉心,覺得馮石是有點兒胡攪蠻纏了。

面對這樣胡攪蠻纏的人,客氣是沒有用的。

所以,付拾一就說了句:「我們為何要向你保證?查案只用事實說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兇手到底是誰,我們正在查!你這樣胡攪蠻纏下去,到底是想我們查清楚真相,還是不想我們繼續查下去了?!」

付拾一微笑提醒:「按照律法,若對官員不敬,也可懲之。丟了性命不至於,幾十個板子還是有的。」

結果馮石一下就不吭聲了。

付拾一悄悄腹黑:欺軟怕硬!

最後還是里正開口,焦灼的問了句:「那這兇手到底是誰啊?他們父子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李長博沉吟片刻:「只能繼續往下查。」

付拾一這個時候倒是想到了一個事情,於是咳嗽一聲,湊到了李長博耳朵邊上去:「我有個辦法,可以查出父子兩個是不是兇手。」

李長博微微揚眉,疑惑看付拾一:為何付小娘子不直接說出來?

付拾一略有點靦腆的笑了笑,隱晦道:「這個事情,有點兒不好直說。」

李長博又揚了揚眉,不過這次臉上的表情,就是洗耳恭聽了。

付拾一悄悄環視眾人一圈,發現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頓時更加不好意思。不過最後還是只能湊上去,用最小的聲音悄悄開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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