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對自己下手?!」丹尼爾又驚又怕驚動門外的守衛,只得強迫自己壓低聲音,「還是我來吧,您要是出了什麼事……」

伯因懶得和丹尼爾爭執這個,隨便用了個理由就堵住了他的嘴:「你和我受傷,政府的處理是不一樣的。只怕你斷掉胳膊,政府也只會把你帶走,不會讓我離開這裡。那你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那您這麼做,我就能跟著出去了嗎?還是說,您根本沒打算帶我出去。」丹尼爾問。

「把你留在這裡做什麼?」伯因抬頭笑著道。

「那……」

伯因握著水果刀,水果刀的刀鋒輕輕順著胳膊滑過,找尋合適的位置:「出去的時候,我死死攥著你,你扶著我不就可以了嗎?而且你在他們眼裡價值遠不及我,就算跟著出來了也沒多大的風險。他們拉不開,又救人心切,就肯定會讓你跟著我走。」

「您確定要這麼做嗎……」丹尼爾的目光被那把即將沾染血液的水果刀吸引而去,他擔憂這個法子行不通,更擔心伯因會出什麼意外,「就算我們出了這裡,也一定會有很多人看守我們,我們還是沒有機會出去。」

「所以就留在這裡?」

「我們可以想——」

「沒有辦法了,丹尼爾。」伯因語速極快地打斷丹尼爾,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我跟隨著弗朗西斯,又跟隨著克里斯,再到如今自己帶領著他們,已經有兩年之久。你知道我這兩年里,學到最大的教訓是什麼嗎?」

丹尼爾咽了咽口水,此時伯因目光堅決,表情嚴肅,猶如當初毫不猶豫地選擇隻身和政府周旋,充當人質爭取發展空間一樣,再次升騰起視死如歸的氣勢。

「我不知道……」

「我學到最大的教訓就是,坐以待斃的人都死了。」伯因道,「我知道你擔心我出什麼事,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既然伯因都這麼說了,丹尼爾就沒什麼好勸阻的了,只站在那裡點了點頭,等待伯因動手。

伯因眼裡始終平靜,在丹尼爾那邊沒意見之後,他攥著水果刀,在合適的位置上劃了一刀。

細長的傷口頓時冒出鮮血,綻開的血肉觸目驚心。

「然後呢?!」丹尼爾見伯因割傷自己後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頓時變得不知所措。

「去敲門吧。」伯因咬著牙,把血淋淋的水果刀藏在了腰間。

「好!」丹尼爾飛奔到門口,猛烈地拍打著大門,「快來人!伯因先生受傷了!快點把門打開!」

他剛吼了一聲,反應迅速的守衛就打開了門,兩人沖向坐在沙發上面色蒼白、手臂血流不止的伯因,兩人向丹尼爾詢問情況:「怎麼回事?!」

「丹尼爾!來扶我!」伯因吼道。

「啊!好!」丹尼爾回過神來,沒回復守衛的問題,連忙上前和另兩名守衛扶起了伯因,「快點帶伯因先生去處理傷口!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四位守衛中的頭目並不簡單,知道伯因不會平白無故受傷,這其中一定有著什麼陰謀。

「你和他扶著,你去把消息通知給洛克施瑞福局長,你殿後,走。」站在門口的守衛頭目當即拔出了手槍,安排好其餘三位守衛的任務,自己負責帶路出發趕往醫院。

「快走!」丹尼爾扶著伯因朝門口走去。

一名守衛率先跑著離開,前去彙報情況。

其餘人則順著走廊的一側走去。

「我走不動了。」伯因被扶著走了沒十米,就雙腿癱軟差點直接摔倒在地。

「我來背他,你扶好!」負責攙扶的守衛深知伯因的重要性,因此沒想太多,馬上把伯因背在了背上,繼續趕路。

丹尼爾則伴在旁邊扶著:「您感覺怎麼樣?!還行嗎?!」

「嗯……」伯因的狀態肉眼可見的變得虛弱,他似乎沒力氣發出聲音,在用眼神向丹尼爾說明什麼。

「您一定要堅持住!」丹尼爾隱約懂了。

「讓開!他受傷了!快準備好車子!帶夠人!我們去醫院!」守衛頭目帶著一行人一路來到安情報的一樓,邊讓其他不知情況的人散開,邊尋求支援。

「好!你帶他從正門出去!」一樓的其他人也立馬運作起來,有人去安排車子,有人過來幫襯。

沒兩分鐘,伯因就被背到了政府大樓情報局外面的幾輛車前。

丹尼爾眼疾手快,沒等別人干預,先一步拉開了一輛車的車門,從守衛的背上接過伯因,將之扶進車子裡的同時自己也坐了進去:「快快快!他流了很多血!」

守衛頭目坐進駕駛位,另外兩位一個坐在副駕駛,一個和伯因、丹尼爾坐在了後面。

從情報局裡衝出來的另一批人分別上了其他車子,跟隨著伯因所在的車子前往醫院。

丹尼爾雙手顫抖著幫伯因擦拭著額頭上的虛汗:「您感覺怎麼樣?」

「還行……」伯因咬著牙發出模糊的聲音,他靠著椅背,眯起眼睛從後視鏡看到情報局一共跟來了三輛車子協助保護自己,盤算起接下來該怎麼辦,「幫我用衣服先簡單包紮傷口。」

「好好好……」丹尼爾手忙腳亂地脫掉自己的衣服,扯出布條為伯因進行簡單的包紮。

「你怎麼受的傷?」開著車疾馳的守衛頭目沉聲問道。

伯因看向駕駛座,那裡守衛頭目直視前方開車,副駕駛的則握著手槍緊盯著自己:「一不小心被割到了。」

「被什麼割到了?」守衛頭目追問。

「帶我去醫院,問那麼多幹什麼。」伯因發出痛苦的低哼,轉移守衛的注意力。

「阿克,盯緊他。」

「是。」同樣坐在后座的一名守衛應下,緊盯伯因,以防他突然做出什麼危險動作。

伯因一頭抵在了副駕駛的座椅上:「能不能、能不能再快點!」

「不能再快了,路上都是冰,很容易失控的。」守衛頭目道。

「再不快點,我……我要死了……」伯因聲音愈發無力。

守衛頭目聽到,不得不緊繃著身子提快了車速:「你撐住了,最多五分鐘就能到最近的醫院。」

伯因沒再說話,右手緩緩地摸向腰間,攥住了攜帶過來的水果刀的刀柄。

約莫三十秒後,伯因好似沒了動靜。

守衛頭目察覺到異常:「他怎麼沒動靜?」

丹尼爾靠著伯因坐著,呼喚了伯因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變得更加慌亂:「伯因先生好像暈過去了,你們再快點!再快點!」

「媽的。」守衛頭目罵了一嘴,不得不又加快了些車速。

這時,丹尼爾感覺到伯因的腳輕輕地撞了他一下,他敏銳地意識到伯因實際上沒有暈過去,而這一行為是在告訴他,準備行動。

要是伯因真的出了事,導致政府和談那邊出現了什麼問題,這幾個守衛恐怕性命都保不住,因此在以為伯因暈過去後,他們戒心降低了不少,紛紛焦急地看著外面。

忽然,丹尼爾又感覺到伯因悄悄踢了他一下。他不由得心跳加速,手腳比受傷了的伯因還冰涼。

「把槍奪過來!」

車裡突然響起伯因的聲音。

還沒等副駕駛的守衛反應過來,原本頭就靠著副駕駛,找到了可以以最快速度襲殺的伯因就拔出水果刀,扎進了其脖子裡。

得到了提前通知,丹尼爾的速度也比守衛快了那麼半步,沒等坐在旁邊的守衛舉槍,就奪過了槍,與之扭打在一起。

「別停!」伯因忍著劇痛,把水果刀架在了駕駛位守衛頭目的脖子上,「朝北區開!」

守衛頭目瞥了眼旁邊鮮血濺射出來的同伴,穩住了方向盤:「你知道你這麼做意味著什麼嗎?你們平等會和政府的和談將會破裂!」

「你們有真心想聽從平等會的建議,解決問題嗎?你們想解決只有提出的問題的人,只有我們。」伯因冷聲道。

「伯因先生!給!」丹尼爾還沒和后座的守衛分出勝負,他只得先把奪過來的槍遞給了伯因。

伯因顫顫巍巍地舉起受傷的手接過手槍,衝著后座守衛的腦袋上扣動了扳機。

「砰!」

后座同樣鮮血四濺。

伯因和丹尼爾身上都沾滿了血,而剛剛還奮力反抗的守衛如今已頭一歪沒了呼吸。

「拿著。」這一槍震得胳膊有傷的伯因差點鬆手。

「呼……呼……呼……」丹尼爾接過了槍,大口喘著氣,用手抹著臉上的血。

「洛克施瑞福呢?」伯因把水果刀往僅存的守衛頭目的脖子處壓了點。

守衛頭目一動不敢動:「他在辦公室。」

「他不在,不然不可能沒跟出來!」伯因沒時間和守衛周旋,吼道,「你要是不說!下場和他們一個樣!」

「你不敢殺我!你殺了我大家都等死!」守衛按了按喇叭,示意他們現在在一輛高速行駛的車裡。

「是麼?」伯因說著就要把刀往其脖子扎去。

看伯因臉上沒任何驚慌,好似真的下定決心要和自己同歸於盡,守衛慌了神:「我說!」

「說。」伯因收住了勁。

「洛克施瑞福局長現在在外面調查你們平等會的消息。」守衛回道。

「現在外面什麼情況?」伯因又問,「你們有查到什麼關於平等會的消息?」

「我們只在軍用倉庫附近發現了你們的人,所以洛克施瑞福局長親自過去調查情況了。」守衛道。

「你還知道什麼?」

守衛急促地呼吸著:「我不知道了。」

「克里斯是不是越獄了?」伯因問出自己早就產生的一個猜想。

「……是。」守衛應下。

「他?!」拿著槍的丹尼爾愣住了。

伯因還是很冷靜:「他回到萊澤因了是麼?」

「應該是回來了,我們最近抓了很多和他關係親密的犯人,但什麼線索都沒問出來。」守衛心裡懊悔之際,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爭著來負責看守伯因了。當初他看中不用風吹日曬,不用承擔調查壓力,所以主動爭取到了來看守,誰能想到當守衛反而是最危險的。

「你還知道什麼,都說出來,別等我問你。」伯因自知自己狀態不佳,再不早點了解情況作出判斷,很有可能會釀成大禍。

「別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我負責的並不多,權限也並不算高。」守衛道。

伯因利用後視鏡看了眼後面,後面跟著的三輛車子大概是發現了異常,也不惜冒著危險提高了車速,逐漸貼了過來:「丹尼爾,拖延他們的速度。」

「是。」丹尼爾降下車窗,冷風灌了進來,他哆嗦了一下,把手探了出去,衝著後面的車子接連開槍。

「砰砰砰!」

一個彈匣的子彈被打光,也只有兩三發子彈擊中了後面的車子。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在路面結冰的情況下,開車稍一慌亂,就有可能失控。更不用說他們的車速都很快,面對前方槍械的攻擊,又下意識為了躲避猛打了方向盤。

三輛車中,頭一輛直接打滑飄著撞到了街道上某家商鋪上。

街道大亂,行人四下奔逃,各處的巡邏衛隊聽到槍聲後,也朝著這邊趕來。

其餘兩輛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傷到伯因。

他們的車子可以撞,伯因的車子不能撞。伯因本就受了傷,再出了車禍,誰能保證他的安全?

洛克施瑞福得知消息後又怎麼可能會在乎他們,只會問責他們為什麼要攻擊,不優先顧及對方的安全。

因此,後面兩輛車速度減緩了不少,降低了伯因這邊的壓力。

「接下來怎麼辦?」丹尼爾上了個新彈匣。

「朝北區開。」伯因架刀的手微微顫抖,「丹尼爾,你來看著他。」

「明白!」丹尼爾把槍上膛,從後面用槍口頂著守衛頭目的後腦勺:「別亂動別動歪心思,不然我一槍崩了你。」

「走火了對我們都沒好處。」守衛頭目只是提醒丹尼爾小心走火。

伯因重新靠在了后座的椅背上。

他的傷並不算重,看著流血多,其實並沒有傷到要處。不過饒是如此,在負傷的情況下做了這麼多事,他還是有點頂不住了。

「呃……嘶……」他緊了緊丹尼爾包紮的布子,又擦了擦快要模糊他視線的虛汗,「只要你能帶我們到北區,你就有活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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