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陽聞言苦笑,說:「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爸已經聯繫了他們家,明天就會有人來把他帶回去。」

金陽沒有說的是,圓圓那小胖子是孤身一人離家出走跑來找他的,一路上多少也吃了些苦頭,也不知道這孩子小小年紀哪來的這麼大的膽子,說實話,金陽是很有些欣賞的。不過他們家的人都知道容遠沒興趣來個認親這回事,更不可能花時間跟容家扯皮。金陽雖然因為擔心這孩子放在外面會出什麼事而把他帶回了家,但卻不可能因為他裝可憐或者賣萌就未經容遠同意把他帶過去。

得知他爸很快就會派衛誠來把他接回去,小胖子大哭大鬧地不肯。但金栢可沒有慣熊孩子的壞習慣,一個冷臉就把容圓圓嚇住了,那孩子抽抽搭搭,哭得好不傷心。

容遠點點頭,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就算平時沒有刻意去關注他那對親生父母的狀況,但也知道他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大名容景,暱稱圓圓,今年剛好十歲,是個挺調皮的孩子。他們雖然說是血脈相連的兄弟,但境遇可謂是天差地別。容遠並不會因為容圓圓從小到大得到的萬般寵愛而卻記恨一個孩子,但也絕不會真的把他當成家人來看待。

總而言之,不過是個有點特殊關係的陌生人罷了。

這孩子會跑來找他是挺讓人驚訝的,不過也就僅止於此了。容遠連了解一下他長什麼樣子、怎麼找過來的都沒有興趣。

金陽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根本沒當回事,說:「小遠,我覺得那孩子還不錯,你不想去見見嗎?」

容遠奇怪於他會問這句話,放下手中的實驗儀器說:「見他幹什麼?」抱頭痛哭還是發泄敵意?那種事都不是容遠會做的。或者只是為了單純地認識一下?既沒有必要,也沒有意義。

看著他臉上真誠的疑問,金陽知道他是真的沒有一丁點見面的想法,心中不由得嘆息。

一般人不管是愛是恨,對家人的感情總是比較特殊的。哪怕是被父母遺棄的孤兒,即便怨恨父母,對他們也會充滿好奇和孺慕,想要知道為什麼會被遺棄,想要知道他們是否後悔,想要了解他們到底是怎樣的人,同樣對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態度總是不一樣的,這是刻在人血脈里的天性。但容遠是真正把容家視同陌路,連好奇這種起碼的情緒也沒有。

金陽總覺得,容遠幾乎與世隔絕,無論性情上還是社會關係上都拒絕去接納別人,這一點讓他很擔心。沒有人應該生來就如此孤獨,他希望容遠也有擁有值得付出關心的親人。不過他也知道容家就是個泥潭子,親戚關係盤根錯節,容老爺子也不好相與,是容遠絕對不會忍耐的環境。所以哪怕他對容小胖子感觀還不錯,但也沒有繼續勸說,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

「我聽說,那個衛誠來這邊,除了要接容圓圓回去以外,似乎還會給一中贊助一筆資金,給學校修一個室內體育館。」

一中沒有體育館,學生都在室外大操場上活動。一個足球場,四個籃球場,兩個網球場,還有一些桌球檯,此外學校還有兩間地下室改建成了舞蹈室,這些已經足夠滿足大多數高中學生的需要了。不過一到下雨天或者冬天很多活動也就沒辦法進行了,現在一些學生和家長也提出希望學校開設游泳課的要求,學校早就想建一個室內體育館,不過因為資金問題所以才一直不能實施。

容遠眉一皺,問:「什麼意思?」

金陽說:「他來,自然是打著感謝學校對你的栽培和照顧之類的名義,或許之後還會往你的名下過戶房子、轉讓股權什麼的,就算你本人不同意,但容家做出這樣的姿態,再在媒體上宣傳一下,能很大程度上扭轉之前你的事給容家造成的不利影響。」

容遠不禁問:「有意義嗎?容家那樣的龐然大物,一些名聲問題也不能讓他們傷筋動骨吧?」

「也不能這麼說。」金陽道:「容……」他本來想稱呼容叔叔,想到容遠的態度,又臨時改口說:「容先生如果身上一直背著棄親生兒子不顧的名聲,被人當成談資,不管對他還是對容氏的企業,影響都不好。解鈴還須繫鈴人,要想解決這個問題,他們肯定會一直來找你。就算避開一時,也避不開一世。」

名聲這個東西本來就是摧毀容易建立難,容立誠現在背著個壞名聲,不說別人,就是他自己的下屬都有微詞,看不懂自家老闆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而對外,當容氏企業跟別的企業競爭某個項目時,雙方的條件都差不多,項目計劃各有千秋,那可能就因為項目負責人對容立誠的為人有一點懷疑,他們就跟一個大項目擦肩而過了,多少前期的計劃和準備都會付諸東流。

——這不是假設,而是事實。最近這段時間,關於容遠身世的媒體熱度已經早就淡了下去,但容家企業的發展卻並一直不像以前那麼順利,就像在泥地里走路,拔起腳的時候總能感覺到一種粘稠的阻力。還有很多自稱「親媽粉」的粉絲在網上號召抵制容家的產品等。雖然影響都是微乎其微的,但縱觀全局,統計起來的損失卻是可觀的。

要想徹底消除那些新聞的影響,最好的辦法就是容遠認祖歸宗,如果他這個當事人都不計較了,反而從中獲得了巨大的好處,那外人再為此較勁也沒有意義。不過在容家的人看來,以容遠這樣的年紀和成績,肯定會對容家有很大的怨言,很可能會為了出一口氣而不惜跟容家撕破臉,要想讓他鬆口,非得出點血才行,一般的小恩小惠,要想打動人也困難。

金陽又道:「我還聽說,容先生準備把百分之五的股權轉到你名下,我不清楚具體資產價值多少,但應該上了十位數。」

對此,容家的其他人自然不能接受,為了避免自己的利益受損,正在上躥下跳地試圖讓容立誠改變主意。還有人找到了容家老爺子容廣懷身上,不過老爺子眼睛一閉,不干涉容立誠的決定。就有人想把主意打到容遠身上,要不是他們找不到容遠,恐怕他現在也不能安安靜靜地搞自己的發明了。

容遠冷笑一聲,當初是誰說最好形同陌路來著?

他說:「不管多少錢,讓他們自己玩去,別來煩我就行。」

「怎麼可能?這麼一大筆錢,肯定會讓你今後是非纏身。」金陽說完,認真地問:「小遠,你坦白跟我說,那些錢你就真的不動心嗎?」

「廢話!」容遠白了他一眼,說:「我想要的,我會自己拿到手,用得著他們來施捨?」

「那你今後也不想回容家?」金陽又問。

「那是他們的家,又不是我家,老死不相往來最好!」容遠立刻道。

「那就別置之不理,把這件事徹底解決吧。」金陽說。

「怎麼解決?」容遠好奇地問。他認為自己已經擺明態度了,都是容家在折騰個不停。如果能一勞永逸地讓雙方自此互不干涉,那最好不過。

金陽道:「登報聲明吧。解除關係,放棄繼承權。」

……………………………………………………………………

衛誠是真沒有想到,容遠居然能做出這樣的決斷。到這時候,他才相信,人家是真的沒有把容家龐大的資產放在心上。容家第三代只有他和容圓圓兩個人,圓圓還小,而且性格跳脫,學習也不上心,但容遠已經初露鋒芒。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順勢回到容家,將來容氏的繼承人是誰還真不好說。

實際上,之前容遠不理不睬不露面,有些人就風言風語地說他是拿捏著想要更多的好處,不少人都是這麼想的,結果這個聲明一出來,所有人都感到難以置信。

不管是一時衝動還是少年意氣,能夠輕易放棄那樣的財產,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衛誠在帶著容圓圓離開a市的時候,刻意走過來跟送機的金陽握了一下手,忍不住問:「身為朋友,你不為他覺得可惜嗎?他可是放棄了一個少奮鬥二十年、可以直接步入上流社會的機會。」

這兩天衛誠對金陽已經很熟悉了,知道聲明放棄繼承權的事基本上都是金陽在操辦,容遠只在公證簽字的時候露了一下面就消失了,甚至沒有抽空跟容圓圓照面。

金陽說:「身為朋友,我希望他能做他想做的事,不要為不相干的瑣事煩惱。」

「瑣事……」衛誠無語了一下,饒是他已經見過不少的世面,但還是感到不可思議,他們哪來的這麼大的底氣?

「金陽哥哥,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